一次分手旅行把自己炼成背包客-去泰国
有本书叫分手旅行,一直觉得旅行应该是件开心事啊,怎么失恋的人还会有心情去旅行?直到两个月前,a向我提出分手,在最难熬的头一个礼拜里,我同时还失去了工作,在和公司闹仲裁,真是祸不单行,心疲力竭,我觉得自己必须找到抽离情绪的方法,必须暂时离开,不然真会伤心至死。于是,当天我便买了清迈机票,为了免去单人房差价,我又拉上公司另一个小姑娘,记得当时我还冷冷地跟她说,到时我们白天各玩各的,晚上睡一起,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打包行李,背包里还有上次和a一起旅行未用完的洗漱液,又重新加了些进去,倒着倒着狠狠心就灌满了,想这次万一要去很久呢。其实在外面一样可以买,但每次出门前都想带足,这不是一个旅行者应该有的心态吧,觉得在身边的总是最好的最合适的。至今还没决定要去哪些地方,除了出发的机票,接下去的目的地,住宿,行程,机票都还没定,想想人生不也是这样,只有出生日期是确定的,其他一切随意,这也就够了。出门在外,百件衣物不及一块雕牌皂,百条情人不如一条好身体。
Leaving day. 飞机离地前伴随着隆隆作响的冲刺的几秒中里,突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强烈的兴奋感与悲伤感同时喷发而出,一种类高潮体验,身体即将脱离地面,情绪即将脱离身体,我即将脱离a的存在,以每小时七百公里的时速上升到一万两千米的高度与a告别。再见,a,再见,上海! 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我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行程,交通,住宿等等需要解决的事情上,因为直到坐上飞机,我都还没有做过任何攻略。
本打算第一天带着相机走走拍拍感受古城细节,半路上遇到的一个教数学的当地中年男子,长的有点像我过去接私活的大马人,欠了我一屁股设计费至今没付,于是第一印象不太好,他当然不知道,热情地问我们来自哪,打算呆几天,今天的行程安排之类,后来他跟我们说每周只有周二可以参观银庙,而且当地的手作工厂只有周二对外开放,可以参观制作过程可以购买,他当时站在一辆嘟嘟车旁边,我就断定他是拉生意的,况且我也不想被任何人打乱安排,谢过陌生大叔我就拉着同事走了。走过马路见有棵大树就坐树荫里休息,旁边一个当地的中年阿姨又和我聊起来,说她是曼谷人,来清迈买herb,并向我介绍可以去银庙和工厂店参观,顿时我觉得自己冤枉了大叔,而大叔还在马路对面,我开始谴责自己不信任别人,并把这种不信任的错误的能量传递给了别人,同时还传递给了同事,越想越不应该,于是我拉着同事跳上嘟嘟车。银庙很小很美,但吸引我的却是银庙背后的一所中学,我最喜欢每段旅行中的这个阶段,就是凭感觉走着走着,突然闯进一个散发本地气质的场所,一个让我心中默念,对了,应该就是这里的地方,只有那些游人不会想去的,没有标注出来和打引号的地方才是我想经历的地方。不然就只是在说明书中旅游,而没有地图的旅游就好比不看说明书搭建一个想象力的空间,越是虚构的往往越是真实,而且通过自己经历的越会记忆尤深。旅行并不是只有一条出路的迷宫。在学校里晃荡了很久,拍了字母表,孩子和奖杯,就差没留下上堂音乐课了。当地学生的活泼,腼腆和天真带给我无比的欢乐。我和她们一起聊男孩一起笑一起拍照,感觉自己也放松下来了。等我回到门口的嘟嘟车,同事正坐在车里玩自拍,她以为我迷路了,却不知道我刚刚到达的地方,以及经历的一切。我偷偷地没有告诉她,藏在心里有种穿梭平行时空的虚幻感,真带劲!
寺庙,一阵微风带过,风铃声,释迦果实落地声,鸟鸣声,树叶声,构成夏日的宁静禅乐。说来也奇怪,来到清迈之后,我总是很容易顿悟一些道理,不知是因为这里寺庙多,人比较容易开悟,还是我这个阶段的生活藏着太多疑问需要破解。
一个人闲逛,夜里最怕强盗,白天最怕狗
出发前一天,我还去家公司面了试,后脚跟被皮鞋磨破了,第一天到清迈穿着夹脚拖鞋走了太多路,于是大脚趾与脚指中间又多了一个伤口,当时没在意,想回去消消毒就好了,晚上还带着伤口去做了按摩,可是我误解了热带的属性,热带阳光的猛烈,另伤口愈合的快,让炎症恶化也快,回到旅馆伤口就开始剧痛,半夜里疼的睡不着觉,于是第二天我一个人跑到当地的公共医院,当时还有点发热,觉得自己会不会感染登革热了,想想还好自己买了保险,正好来感受一下在清迈看病是种怎样的体验。于是略带小激动地咨询,挂号,等号,医院门诊很神奇,不分科室,所有来看病的人都在同一个大厅排队,于是被告知要等两三个小时才会等到,我心想,反正今天的行程就是医院一日游了,就乖乖回座位等着,给我挂号的女护士是唯一会说英文的,她怕其他医生不明白,还耐心地把我的病画了出来,并且在我的名字上用泰语标注发音,所以在医院广播里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小激动的,这个医院在当地挺有名的,医生都是清迈大学的学生,医院硬件设施挺旧的,但是从医生到护士到发药窗口到扫地阿姨大家都很有耐心的做好各自本职工作,病人也很耐心的做好病人,我觉得这就是素质,做好自己,不干扰别人,并且尽量多的为他人考虑。所以医院才能呈现出养老院的气质,而不是火化厂。这里还有个小细节,无论护士还是帮我看病开药的医生,还是发药的人,都会主动反复和我确认有无药物过敏,这点我在国内医院几乎没碰到过,基本都是要主动招供。当我最后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布满泰文的病历单居然有种拿着独家定制版旅游纪念品的由衷满足感。感谢这里的医生和病人们。
生活也总是这样,未来会发生什么,担心也没用,过去已经发生的,后悔也徒劳。只有过好每一个当下,享受每一个现在,无论好或不好的。
后来在庙里的树上看到了这两句话,非常喜欢:
Don't worry about the future,
Don't brood over the past.
僧人,医生,司机,女人,狗,食物,细菌,阳光,树木,恋人,朋友,疾病,水,大海,山脉.......世上万物其实都只是一样东西,对你而言它们都是一颗颗种子,种子没有好坏之分,风吹过,种子掉落你的脚边,但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实,都取决于你。
带着脚伤,我又可以在老城里继续穿梭了
同事离开的当天下午,我租了辆摩托车,想带她上素贴山转转。这里不像台湾,必须要有国际驾照才能租摩托,我给了租车老板250泰铢和押金就搞定了,不过摩托车是租来了,我这辈子还没骑过。。但要是坐车上山还不如不去,想想在国内山也是爬够了。开始骑着摩托现学现卖,就这样载着另一条鲜活的生命上山了,再次庆幸自己买了保险。从能够上路的欢欣鼓舞到山路转弯的担惊受怕再到熟悉后的洒脱自如,一直到下山的驰风骋雨。半天时间里,我把自己活生生炼成了老鸟,想想自己胆子也够大的,多少会骑摩托的人都在素贴山上摔断了腿,我连车子都没摔过。凭感觉保持着爬坡50码,转弯40码的龟速用两个小时上到山顶,我总结出成功的两个条件:掌握方法,处之泰然。我觉得恐惧不仅是多余的,还且还会对自己消极暗示,令自己不自信,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恐惧,并不来自外在的未知,而来自内在的不自信。勇敢,并不源自大胆无畏,而源自了解释怀。
把同事送走后,我搬进airbnb上找的青旅,四十元人民币一天,有空调有浴室有wifi,房间里共有5张上下铺,头几天里才住了三个人,我对床的姑娘刚从云南,老挝一路过来,已经出来一个月了,现在在泰国修整一下,接下去往哪走还不确定,她太能说,每天晚上都能对着我和我的床说一两个小时,我只能累得躺着听。我前面那个床的姑娘是从浙江来的,也在清迈呆了一个月了,直到我离开前她才决定要去印尼看活火山,对她来说,旅行是为了在一个地方认识好玩的朋友。她有一本和我一样的Lp东南亚,很厚沉的一本书,和她在一起的最后半天,我俩坐在青旅的大厅里,一人抱着一本Lp埋头研究地图,活像临时抱佛脚的考生,心理却感觉满足到不行。
我住的青旅一条街
Mr.Jack
放弃了机票,选择了相同价格却要开整整一个晚上的火车,就因为听见别人说泰国的火车沿途景色不错,真的在路上了,做每个决定都异常简单。事实证明,这是个明智的选择。火车贴地在嬉皮士的乐土左右摇摆,在路面的高度贴地飞行,穿越了彩虹,经历了日落日出,被繁星笼罩,一路向南。半夜在火车上睡觉,突然听到有人从卧铺摔下来,接着警铃声响起,见一老外背包客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火车停了半小时后他被抬去了医院,别人问他,他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说im traveling alone.. 火车继续朝黎明开去。无论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只是个插曲。
曼谷找的这家airbnb比较国际化,住进了一间三张床的上下铺,室友轮流出现过两个日本妹子,一个德国妹子和一个加拿大妹子,我和第一个同住的日本妹子saki感情比较好,也比较聊得开,我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发烧了,在屋里躺了两天,她才来了一个礼拜,接下去几天打算去柬埔寨,我便和她说到时也许可以柬埔寨再见,因为我还没决定接下去的行程方向,也许向南走,也许向东走。我每天醒来躺在床上看行程和交通,然后才决定当天想去的地方,比较随性,晚上回来后便和saki聊所见所闻以及交通路线,后来才知道saki是在一家新加坡的邮轮上做的,每年在海上漂六个月,休息两个月,她便利用这两个月出来旅行。她还想介绍我去邮轮上的画廊工作。她说我很漂亮,问我为什么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说她再这里的轮船上遇到一个欧洲男孩子,他们相约一起去清迈,我说一定要让他骑摩托带你去山上。saki离开的早上我还在睡觉,醒来刷牙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留了张纸条给我,上面还有她的邮箱,我感动到不行。
saki走后,当天住进来两个欧洲妹子,她们比较开放,刚进来就放下背包换上连衣裙,一副准备去party的架势,出门的时候问我晚上会不会有男的住进来,我说不会,我们这间不是mix room,她们似乎有些扫兴而去。第二天到早上三四点才回来,老外到哪里都一样,把自己party的一套搬来搬去,丝毫没有打算被当地时间当地文化影响的样子。所以和她们几乎没有交流。我一直想着要是saki还在就好了,就有人和我说话了。
我临走那天晚上又住进来一个日本小姑娘hitomi,她在日本读大学,对缅甸历史感兴趣,便利用课余时间跑到缅甸进修缅甸历史,来曼谷是为了办延期签证,他的爷爷曾经参加了二战,打进缅甸。hitomi得知我第二天一早要离开,便要我叫她起来为我送别,第二天临走前我故意没叫醒她,她却自己假装刚睡醒,爬起来跟我告别,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在大城,遇到了宰客的出租车司机,骗我说下午一点借自行车的店就关门了,建议我坐他的车,一下午三百块,我没听他的,走了十步开外就找到两家出租自行车的小店,八块钱租了辆车,还送了地图,问问画画,就骑车上路了。后来在路上遇到两个北京男青年,用中文问我古迹在哪住宿在哪,我巴拉巴拉给他们指路,其实我到这里才几个小时而已,我发现自从一个人出来旅行后也就变得不太爱问路了,学会自己观察,自己推断,后来发现,这也成为了接下去的旅行常态,不断会冒出新问题并自己找方法去解决。于是自信心也就像滚雪球一样大起来,也就想去更远更陌生的地方。在路上遇见一位七十多的欧洲老奶奶,和我一样,在一座古迹门口东张西望地找入口,我说我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她便掏出书对着书上的地图指指点点,方向感比我强多了,我是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出的。 她说她被学校派来泰国教历史,她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后来我们一致认同只有一个方向是可行的,两个人便一起走,我下来推着自行车,想陪她老人家走一段,这里的天气很极端,前一秒还烈日当空,后一秒就大雨如注,老奶奶至少还戴着顶遮阳帽,这时变遮雨帽了,我顶着个大头,心想不能因为暴雨就扔下老奶奶一个人,于是决定留下来继续陪老奶奶走,她老人家走的真是慢,她让我骑车先走,我没听她的,后来我俩刚走到一棵树下打算躲过这场雨,一个响雷从天而降,我问她,你认为打雷时躲在树下安全嘛?她回答no,我们就从树下走回雨中,雨越下越大,欧洲奶奶依旧用散步的节奏笃定地在暴雨雷电中行走,我被雨淋地已经睁不开眼了,这时候只想着避雨不被淋湿,哪还惦记什么入口处在哪,看到远处有屋顶,便说我们可以去那里避雨,她说不去了,她要继续去找古迹的入口,我跟欧洲奶奶打过招呼后便向着屋顶扬长骑去,到了避雨处发现是个餐厅,想想这雨得下一阵,便要了杯奶茶,逗了会猫咪,擦了擦脸上的水,不知道欧洲奶奶走到哪了,等奶茶刚端上来,雨居然停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孩子。
在陌生的地方,总想变得和别人一样,在熟悉的地方,总想变得与众不同。Ayuthaya大城,有密集的居民市场,有空旷的君主遗迹,有在影子里睡觉的大狗,有在烈日下仰望的游人,有在时间里穿梭的八哥,有在空间里生长的大树,好想和Saki讲讲我和大城的关系,也想知道Saki和柬埔寨又会有怎样的关系,有时间,一定要来大城看看。
大城很老,颜色艳丽,却很干净。在这样的老城生活是很舒服的。建筑是一座城的皮肤,刻画了她的年岁与个性,当一座城的外表被整容减龄,失去的不仅仅是岁月,还有故事和记忆。而对一座城市的印象,多少来自于根植在此处的建筑和穿梭于其中的人。
并非贪恋某座城,只是喜欢自己在某个空间里,流动时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并非不欣赏某些人,只是嫌弃自己在另一个人身上,照见出的自身的种种缺陷。任何一座城都容易被欢乐的轻快遮盖,被悲恸的沉重雕刻,人也未尝不是,试图理解一座城或一个人,只有走向背后。
一个人在路上,很累却很充实,遇见了自己,想清楚很多事情,渐渐的,就把过去放下了,爱是相互取暖,不是相互解渴。希望,一切事物,能够在纯洁里停留得久一点。
回到家后,我扔掉了很多东西,我发现在路上只有一个包,一双腿,一对眼,一颗心,反而可以过得更充实。从今后,我希望扔掉身边所有不必要的物品,最后剩下的东西只需要塞进一个背包;我希望忽略身边不必要的关系,最后留下的人只能够装进我的生命;我希望排除身边不值得的时间,最后留出的时光只期待留给珍视的爱人朋友;我希望收回所有无益处的语言,最后吐露的真言只期待滋润并改善生命间的能量。
清空,过滤,空间,流动。
清空不是为了再次装满,清空是为了流动。流动的是生命。是传递。是爱。
旅行的意义,不在空间的广度,或在时间的长度,而在于进入心灵的深度
我希望,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能够像在路上一般精彩。旅行结束了,但也刚开始。生活不会更好,但也不会更糟。(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十月台湾,背包独自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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