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场大雨

凌晨四点半，我突然醒了。没有梦，就是那么醒了。然后打开手机，看到一封邮件，uniassist寄过来的，附件里都是德语，特别害怕。心脏怦怦乱跳，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水平差强人意，看到leider,nicht,就觉得沉到谷底，赶紧发给朋友小猪。她说，你缺一封推荐信，赶紧去搞定。我惊魂甫定，知道还有希望，不必如此紧张。
好吧，那我先睡了。
可是却没睡着。没办法睡着。觉得好像离那个梦想只有一线之隔，却还隔着那么远。“像孩子和玩具，中间隔着橱窗玻璃。”
于是干脆爬起来。天已经微亮。吃昨晚买的十块钱买一送一的沙拉，觉得吃草实在是一件很苦涩的事情。
天气预报从昨天开始说今天有暴雨，让人有点怀疑。而在刚才，毫无预兆，大雨突然哗啦啦落下。
这样的大雨，仿佛在提醒我什么。
我停止了吃草，开始查找那个经济学教授的名字。然后，看到他的照片，我突然想起来什么。
十年前在课堂上，上他的课，我在照镜子。于是他请我回答问题，末了有心地点我，说他有更好的镜子。
我当时很尴尬，倒也不至于嫉恨，但是不知为何一直记得。
他是做过销售的人，所以说话委婉，总是笑意盈盈，但是你猜不透他笑里的分量。当时我心说，做销售的人，果然都这般狡猾世故。
现在想来，是有点好笑的。以他的身份，面对学生时的我，根本不必动用世故。学生总还是会想当然，尤其是以为信息渠道广泛，都比自己同龄人早熟。
想起前公司的高管，也同时在某大学做客座教授。平时在公司就善于洗脑，更不用说在大学里了。面试实习生的时候，他们都一脸激动地对我说，那个x老师是你们的领导吧？我超级喜欢他的讲课。
嗯，我在心里想，等你进公司你就不会喜欢了。
公司是什么地方？很多人拼命想进来，还有很多人渐渐都离开。以前羡慕出入高级写字楼脚步匆忙的白领，后来穿着衬衫西装在办公室开会的时候，从新人的脸上，我也看到同样的表情。
以前觉得不太可能离开公司。沿着规则，路径，就这么一直爬上去，升职加薪，结婚生子。
但是后来发现这不是必然。升职好像要靠运气，结婚生子当然更是。
可是自己的人生，怎么能交给运气呢。还是要努力去改变什么吧。
在我离开公司之后，有很多以前的同事和我说，你做的决定是对的。或者，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在这样的清晨，为得不到一个zu而焦虑么？
其实人生的焦虑，都是自己选择的。
或者为如何继续维持现状焦虑，或者为如何突破现状焦虑。
或者为得不到一段感情而焦虑，或者为如何舍弃一段感情而焦虑。
单身有单身的焦虑，已婚有已婚的焦虑。
在这一场倾盆大雨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