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

五月的槐花一直都在我旁边，嗅着味道，躺在花蕊里，伴我走过一段路，晕染一抹红。不曾想，到最后还是拼命抓着五月的尾巴岌岌可危的迎接下一个六月、七月、八月… …
五月槐花，徜徉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下，一直记挂在心里。小时候，槐花是吃的，像个野丫头一样，扎两个黄毛辫子，冲天炮一样竖着。放学了，叫上小姐妹阿霞，提着小笼子，偷偷去后院找到父亲用竹子做的夹柿子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才好的长长的杆子，我俩儿各一头就那样抬着，一路欢歌笑语。还没到那个小土坡，槐花的味道已经蔓延下来，弥散在空气里，那种香味儿，那个时候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而今也是。我们迫不及待爬上山坡，等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时候，眼前满树的白色风铃摇曳在半空中，那样的繁茂掩映了绿叶的陪衬，丝毫只有那雪白的一串串的白色是主角。我们不约而同放下杆子，抢着、争着、叫着拉下离地面最近的那个树枝，完全不在乎树枝上长着的倒刺会不会扎到手？也顾不及直接采下来，甚至于也不想知道是不是会有小虫子在里面跟我们一起分享，直接用手一锊，那么多花朵聚集在手指之间，重新幻化成一大朵花苞，开得简单，开得干净，好像麻钱似的弥足珍贵，就那样塞的满口都是。现在想想，那个味道是是甜的，越嚼越甜。够不到的时候，阿霞扶着我上树，再把竹竿递给我，我夹段枝丫，她负责在树下面摘槐花，虽然从树上掉下来过，摔得屁股开花过，可是我却没哭，真想不到以前自己是有多逞能，多女汉子。一会儿工夫，小笼子满了，但那棵槐花树已经被我们整得面目全非，仰头，树上断掉的枝丫耷拉着脑袋，俯身，满地的残花败叶，如今想来，心有余悸，我是得对它忏悔一些日子了，而那个父亲自创的至今为止叫不上什么名字的工具的东西也早已经被我们用完当做飞镖掉入万丈深渊，不见尸体。
那个时候，满以为大获全胜的我，母亲定会高兴。然而，每次回到家，免不了他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但是，父亲母亲从来不动手打我，所以，那个时候，练就了一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因为骂着，所以不疼。现在想想，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还小，村里的边缘山坡道路都没有大修，他们担心我的安全而已。母亲心里生气，但是，第二天，就像梦一样，她总会将这些白花花的麻钱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道美味佳肴—槐花饭（在当地叫麦饭）。那个香，吃着很美，很幸福。说实话，从来没见母亲怎么做的，长大了，在书上、网上查过制作方法，那个在异地的五月，自己试过，却怎么也做不出母亲在家乡时的味道。
越来越大了，那个曾经跟我一起身经百战的阿霞已为人妻、为人母；父亲的那个竹子工具早已经遗失不见踪迹；母亲练就的槐花饭本领估计已经无米难炊了。因为漫山的槐花树就像突然之间消失踪迹了一样，找不到遗迹。来到这个诺大的城市里，从陌生到逐渐熟悉，司空见惯着这里的一切。记忆，总在一处悄无声息的，不便于被洞察的那个角落里，安静的躺着。五月，又一次发现了这个意外的惊喜，古老的城墙边上，驻扎了几棵槐花树，在那么多人眼里，它们是那样的普通，那样的平常，无所不奇，而在我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匣子里，它仍然是一份快乐，若有一天打开来，那份幸福即刻满满溢出来。
                                                                                                                     (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