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16 石原慎太郎vs三岛由纪夫
读书笔记 * 如果说石原的小说挑战了当时的时代精神,三岛由纪夫的早期战后小说也是如此,他们笔下反常怪异的人物有明显的相似性。三岛比石原大七岁,从早期开始就是他热心的支持者。人们很容易想象,他不可抗拒地被这位年轻作家做吸引;石原作为“太阳王”的那段时间,正好也是三岛的巅峰期,那是他生命中短暂的插曲,他正努力向世界表明、也向自己证明他已经抛开了年轻时病态的浪漫主义,逐步走入情感和精神上的阳光地带。三岛帮助石原接触文学界的作家、剧作家和评论家。在感官的世界里,石原是三岛的向导,因为那个世界是石原的游乐场。 石原说:“三岛君是在贵族家庭里长大的,他表面上自负,实际上传统而内向。我让他知道了爵士歌手、脱衣舞女和上流聚会,我带他到夜总会和拳击比赛场,这些他以前都没有见过。那时候,体面的作家是不看拳击的。观看拳击刺激了三岛,他自己也开始学。我还记得到体育馆看他打拳,他不停地出短直拳,但总是打不中。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用勾拳,他说他还没学勾拳。他可真有一套。” 六十年代初,我在日本。由于我在翻译三岛的一本小说《午后曳航》,我能经常见到他,常被邀请参加他那著名的聚会,但我从没在聚会上看到石原。石原解释说:“我讨厌他那栋洛可可式的房子,真是太资本主义了。而且有点俗气,好像在布景中一样。我一直觉得三岛君品味很差。” 到六十年代末,三岛开始构建他的极端民族主义,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紧张起来。石原还记得曾经和三岛就盾会展开过激烈的争论,盾会是个准军事组织,大约有一百名年轻人,接受三岛的支配,他们都发誓以生命保卫天皇。“他邀请我参加在国立剧场楼顶上举行的阅兵典礼。我说如果他是认真的,那就应该在街道上阅兵,让人们都能看到。他回答说,那样人们可能就要扔鸡蛋,会弄脏他专门为他们设计的制服!我发火了。你的政治主张呢,我问他。宪法怎么办?核武器?他无法回答。我想念他。他走之后,日本就不一样了,但他的政治主张只是个笑话。” but 1973年,石原建立了“青岚会”,这个组织包括参众两院的三十一名超级鹰派,他们都致力于修改宪法中的反战条款,恢复国家的正义与道德。在石原的坚持下,会员们用剃须刀片割破大拇指,用血在誓言上签字,就像1963年三岛和盾会中的军官们歃血为盟一样。 * 我快笑死了,不想弄脏制服! 还有石原毕竟是得过芥川奖的,他喜欢纪德和马拉美(而且是看原文,三岛还称他的法文诗是“兰波的流行歌曲版”),自己也办画展。后来他变得极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讨厌共产主义(但他在日后的失控发展依然让人厌恶),他说“它剥夺了个性和激情,代之以统一性。我认为我是个存在主义者。对我来说,自由和激情是最重要的东西。得知萨特是个共产主义者,我简直失望得不得了。” 这其实跟三岛对左翼的态度很像。看日本思想史时,提到战后左翼的大面积扩张依靠东大这样的基地和京都学派羸弱地宣扬日本古典的空无形成了有趣的对立。但相比京都学派深邃的哲学功底,左翼的抬头更多地只是因为战时无法获得话语权的左派人士面对突然而来的“自由”时,难以掩盖对知识权力的渴望。所以三岛说过“我讨厌左翼,只是因为他们的寒酸”。 左翼在日本沾染了一种先天的幼稚面目。于是有时也让它的直接敌人显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