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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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湖上划船时遇见了雨,雨水中肿胀的脚踝和手腕花盆般冷,随时会被发芽的种子撑破,她们望不见岸,这意味着窥探者也无从接受这里的奇迹,比方说水面上浮动的火焰和她们时而鲜妍时而倦怠的脸,她们偶尔吞食飞鱼,更多时候背对彼此划桨并且无话可说,生长还在持续,雨点里夹杂着来自远方的浅紫花穗。
坐火车穿过着火的松林,这听起来像是小说情节,路过尚未远离浅海的白帆,少女向野雉放枪,梦想着在未来丈夫的茶里投下砒霜。她们套在蕾丝里的手指夹着烟,同样镂空的贝蕾帽透着水烟的灰,或恹恹的铁锈红,米奥拉,特里莎,她们在餐桌上给猎物剥皮,子弹洞穿的地方又被血堵塞,她们心存邪恶却身裹丝绸。
她们的眼睛藤黄继而喷火,菩萨都是回头客,说这话的显然并非伤心人。少女隔着铁丝网数桥下的火车,艰难后面那更洁白的,其实最为疲惫,她们有时梦见飞翔或潜水,夏夜的脚低徊,指向堆满烟灰的高脚杯,被谋杀的母亲贴着少女的脊梁顺风膨胀,持变形却沼泽般不可抗拒的密语,指责曾经的相爱与太重的不自重。
她们服药过量,潜水超时,躺在铁轨上太久,生活痛苦却轻浮,她们得到宽恕,如同洗衣房里错放的垃圾,或是垃圾桶旁怒放的迎春花,午夜不是唱歌天,迷途中别接纳新生狗崽,她们想过或是做过死,揪心就是青椒塞蚌肉再撒上石榴汁,六月里跳起十六步舞,殖民地的晴空随时有惊雷,她们嫣红碎花,亮橙配珍珠。
懒得洗漱,包融酒渍的水正好用来浇花,虽然花也不再,开放的终将凋零这多麻烦,少女都活在噩梦中,金红头发的,穿低胸长裙的,互相爱抚的,口含蓝花紫楹沉在浴缸底部的,她们早已老去,被剪断的发髻堆积成暗礁,我需要更多酒精,才能继续迷途,维持膝盖和手腕上的伤口新鲜,血滴成鱼,鱼群却从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