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汉子的姑娘

追汉子的姑娘
海姆
    廖静从来不知道被追是什么滋味，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主动追求的那个，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自己追来的才能懂得珍惜。”但现实状况是，她好像也没怎么珍惜这些苦苦追到手的“猎物”，不，我是说，汉子。
    廖静追第一任男友的第一场戏就发生在我眼前。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大一开学的第二个星期，课程还没开始，军训也没开始，我们这群刚上大一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们每个人都像是城里孩子下乡一样，在适应着宿舍拥挤生活的同时，觊觎着学校操场南边的那片玉米地，当然，当时，我们只是想着什么时候玉米能长出来，然后……
    但还没等玉米长出来，廖静就发现了玉米地的另一个用处。
    那天，我跟廖静吃饱喝足后每人拎着两个大暖壶去水房打水，远远地看到各种花色的暖壶就放在水房的外头，等待着主人来装满。走进了，其中一个暖壶上贴这个字条，上面写着：张宇航，软件学院。一众暖壶中，这个贴这个男生名字的粉红色暖壶格外醒目。廖静哈哈地笑着，对我说：这哥们一定是个那个……
    我当时很傻很天真呀，我就问：“那个？那个什么？”
    廖静挥挥手对我说：“说了你也不懂。”
    等到我们打好了水走出水房，正巧看到粉红色暖壶的主人——张宇航。我碰了碰廖静说：“嘿，你看。”
    我这才发现，廖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张被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下巴尖尖的，好像也还算皮肤白嫩，剩下的就看不太清了。
    等我再一眨眼时，廖静已经站在了张宇航的身边，脸上露出笑容，抬头，冲着张宇航的方向说：“你好，好巧啊，你也是软件学院的啊，你在哪班啊？”
    那张被遮住一半的脸迟疑了一下，然后没说话，径直地想要向前移动。
    下一个镜头真的是我伙呆——廖静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张宇航的路，然后说：“我说，你到底是哪班的？”
    “三班。”又楞了一下之后，张宇航说了这两个字。
    然后，廖静把路让开，目送张宇航的身影消失在水房之内。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一个成年女人站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想要打劫他一样。
    廖静对我挥了挥手，像个战胜了的将军一样说：“咱们走。”
    
    再见到张宇航的时候，他已经把头发剪短，样子嘛，还算清秀。剪发的原因很简单：廖静不喜欢。廖静的理由是：你这么长的头发，别人怎么能知道我家汉子多好看。
    我伙再呆。
    我不知道这俩人最终是怎么走在一起的，我只知道，自从水房打劫时间之后，廖静首先去校内网上拷贝了软件学院三班的课程表，研究过张宇航和自己的课程表之后，她在寝室贴出了一张“军事图”，内容是哪天的哪节课自己可以在张宇航的上课时间里去看他，至于为什么是上课而不是下课时间，廖静的解释是：你见过动物撒尿划地盘么？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得让别的动物看到这个汉子，我要了。
    那是我听到的，最为壮烈美好的明恋宣言。
    之后，我知道的事情还包括：廖静每天买好两份早餐然后在男生宿舍楼下喊张宇航起床吃早饭；廖静会提前打好午饭给张宇航送去；廖静去做了两个月的家教买了辆二手自行车说要每天骑车送张宇航上课，因为软件学院的教学楼离宿舍实在太远；廖静翘课帮张宇航“抢”过一张奕迅演唱会的门票……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张宇航似乎被廖静“潜移默化”成了其男友，就像所有其他小伙伴们认为的那样。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夏天夜里，廖静把张宇航拽进了已经郁郁葱葱的玉米地……
    后来廖静跟我们说，那天夜里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之类的，说完还补上一句：“没劲透了。”
    那晚之后，廖静不再用那辆二手自行车接送张宇航，早饭也不吃了。后来我才知道，廖静本来就是属于那类“不吃早饭型”的姑娘。
    张宇航来找过廖静，好多次，每天好多次。甚至逃课陪廖静上课，但是没有用，廖静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跟他好了，但表现得异常冷静，不辱骂不驱赶不迎合。
    终于在有一天，张宇航在一节他并不应该在场的课上，站起来后，看了一眼廖静，然后径直地走出了那间教室。
    我本来以为，廖静会因此不再相信一见钟情什么之类的神展开，但事实证明，我图样图森破。
    廖静第二任男朋友的时候，我也在场。因为那个时候，我总以为廖静无论如何都需要个人陪着，没错，我就是这么的善良。
    但没出两天，我就发现，我的善良完全太多余了。这一次，廖静的男猪脚是我们系的系草，我们经常在一起上课，时而还能荣幸地借系草个笔记甚至合个影什么的。但我没想到，廖静这回这票玩的那么大，因为系草有女朋友，而且就是跟我们同班的，不仅如此，还就住在我们的对面寝室。
    当廖静拿着当时给张宇航送的那种早餐出现在系草面前时，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们和对面寝室战火纷飞的场景。当廖静将早饭递到系草手里的时候，表情跟一个将军没什么两样。
    系草迟疑了一下，借了过来然后说：谢谢，可是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廖静小手一挥说：没事儿，再吃一份。我想把你养得胖胖的。
    没错，廖静用的是“养”。
    之后，廖静坐回自己的座位，然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出课本，留下系草尴尬而迅速地盯了一眼坐在自己前排的女友，那女友憋着一口气一样的扯过早餐，丢到了教室前面的垃圾桶，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廖静。
    下课后，我劝廖静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她挥挥手说，你不懂。
    事情并没像我想象中的情节展开，对面寝室一直很安静，像平时一样。而廖静在给系草送了一个月的早餐之后，系草的女朋友终于跟系草分了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有一天，廖静晚上九点还没回来，我打她电话，一开始一直没人接听，后来，是系草接听的，他跟我说：廖静在XX酒店的XX房，喝醉了，你能来陪陪她吗？
    等我赶到那家酒店的时候已经是40分钟之后了，我敲门进去，看见廖静已经睡着了，盖着被子，裸露的前胸就那么光明正大地面对这天地。脸上依旧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系草满脸憔悴，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我问怎么回事儿，他抓起衣服，说了句：“明天你问廖静吧。”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那家酒店三楼的那间房里，旁边的穿上睡着廖静，我坐在房间的木椅子上，开了一盏小桌灯，看了三遍蔡崇达的《皮囊》。那是我实在无聊，又不知道在哪睡觉时在廖静书包里找到的，书里还夹着四个安全套。
    第二天清晨，昏睡在桌上的我被廖静拍醒，她已经穿戴整齐，看我盯着她看，说：操，你怎么来了。
    我说是系草说你喝多了，我才来的。
    我没问，她也没说什么，我们就那么沉默了一会。
    然后她指了指那本《皮囊》，说，你都看了？
    我点点头。
    她捏了捏自己的丰满的胸脯，说，蔡崇达写的不对，皮囊不是困住我们的，皮囊是帮我们的。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廖静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张宇航分手么？
    我说不知道。
    她慢悠悠地说：还记得那次系里聚会么，就是那次我非拉着张宇航参加的那次。其实我早就知道，张宇航和系草的女朋友是高中的初恋，我追张宇航时，俩人还没分呢，张宇航就被我抢过来了。
    我看过去，廖静表情很宁静。
    她接着说，然后，那天，我把张宇航拖到了那片玉米地，事前我跟系草女友就约在那片玉米地见，我想让张宇航当着系草女友的面说，放弃她，选择我，或者放弃我，选择她。结果，他选择了后者。但系草女友摇了摇头，说，她只喜欢系草。很傻比吧。之后的故事你就知道了，我得让这女人再明白一次，一个男人，无论多爱你，都随时可能被另一个女人抢走，尤其是一个胸大的女生。于是，我又成功地抢走了她的校草。估计，她现在应该很绝望吧。
    说完这话，廖静看了一眼我，然后说，你肯定没办法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坏，费了半天劲就是让一个姑娘明白一个黑暗的道理？
    我确实不明白。
    其实，系草的女友是我青梅竹马，她是孩子王，我是小跟班。现在咱们都长大了，但我依旧爱她。你说我要是明天给她买早餐，她会原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