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

天气已经转凉，北方没有大雪，拖鞋横在桌脚，屋内的空气让人感觉有些寒冷，处处透着阴霾，咸宁侯的铁轨声穿过窗户，2014年年末，冬，北京，新年。 我们蜷在五环外的屋子，是在等待着什么。 远方 白色的村庄躺在身后，艾登想去远处走走，因为寒冬，身上裹着厚重的衣物，走到村口，脚步突然有些犹豫，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气喘。并不是体力的原因，艾登回头看看村庄，有些朦胧，但很安宁，就像炉火边母亲的襁褓，温暖而安全。艾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远方，空气那么寒冷，也许该回旅馆呆着。 旅馆 也许是他们忘记了，冬日里应该生上炉火。 不过还好，窗户能隔上寒风，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下来，放在桌上，钥匙挂在窗边，还有相框，大家都在微笑，都在该在的位置，一切如常。 窗户外，客人骑上摩托，艾登想，也许就应该在下雪之前离开。 莫名其妙的又开始气喘，艾登感到有些疲惫，裹在厚重的衣物里小憩，不久困意便阵阵袭来。 梦境 无声，静谧的片段，画面里，全是黑白。 熟悉的巷子里，爷爷种的那棵香樟树旁，小艾登站在路上，看着一切，老臭们跑过身旁，妹妹也跟着他们跑，小艾登想喊，可是他们都听不到，满头大汗，小艾登感到慌张，气喘，然后不知被什么带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妈妈站在门口喊，可什么也听不到… 小艾登开始害怕，想要抓住一切，可是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小时候那个靠在墙上的自己，看着艾登，透过天真的眼睛，像是看着陌生的来客，越来越远… 有一个晚上，艾登走到桥上，往后看宁静的村庄，突然就被黑暗吞噬掉，艾登觉得恐惧，害怕黑暗也把他吞噬掉，它张着大口，世界仿佛窒息一般，什么都听不到… 深夜 满头大汗地醒来，已经是深夜。 打火机的声音突兀地在指间响起，艾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开，只是习惯而熟稔的动作，压制着自己的慌张。 压抑和缺氧的空气，丝毫没影响火光的燃烧，它是死物，它不关心，不评论，不嘲笑，它冰凉，冷淡，艾登想，它连观众都算不上。 深吸的那一口气，烟丝嘶嘶地燃烧，像极了在虚无中被狠狠鞭策的灵魂，在那牢笼里面，不停地嘶喊，然而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艾登需要镇定下来，寒冬的夜外，一片荒凉。 相框 隔壁的争吵声永远都是在深夜传来，也许以为艾登不会听到。 艾登目光呆滞，看着墙上的相框。 相框里，所有人都还在微笑。 路上 寒冷的冬日，路上也很荒凉，旅馆的炉火已经熄了，艾登想去远处看看。 车辆行驶在路上，摇摇晃晃，没有人说话，安静得就像窗外的寒冬。到远处还有些时间，艾登裹在座位上，这些日子，他总是感到阵阵的困意。 突然一声巨响，寒冬中，石块终于砸碎窗户。 艾登看向村庄，村庄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巨响，依然那么安静，艾登突然觉得，它是如此地贫瘠。 苍茫的天地间，艾登终于明白，窗户根本挡不住北风。 寒冬向他袭来。 冬眠 逃亡吧，那就逃亡，一切都还会好起来。 可是太累，太疲惫，艾登蜷在旅馆，窗外吹起北风。 艾登从窗户看去。 冬日的安纳托利亚，大雪弥漫。 2015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