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正义:妇女研究学科的真正目的 ——美国全国妇女研究学会年会观察笔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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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研究学科的建设是每年美国全国妇女研究学会年会的重要议程。今年年会的大会主讲人贝尔·胡克斯强调女权主义理论与妇女研究学科的关系,并指出,虽然大学本质上是保守的或保守化的地方,但仍然是发展前卫的女权主义思想和实践的地方。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不能让个人职业的发展遮盖女权主义的真正目的,那就是追求社会公平与正义,那就是改变社会。
2014年美国高等院校共有17所大学可以颁发妇女研究博士学位,41所大学可以颁发研究证书学位,28所大学可以颁发硕士学位, 95所大学可以颁发学士学位。妇女研究学科的建设是每年美国全国妇女研究学会年会的重要议程。今年年会的大会主讲人是著名的美国黑人思想家、女权主义理论家、公共知识分子、文化评论家、作家和诗人贝尔·胡克斯。她在大会主题发言里强调女权主义理论与妇女研究学科的关系,我觉得她对美国当前妇女研究学科的批评很有意义。
贝尔·胡克斯(bell hooks)的本名是格劳瑞亚·沃特金,1978年她的第一本书《我们在那里哭泣》出版时,她以自己祖母的名字给自己起了笔名,贝尔·胡克斯的祖母以“大嘴巴”而著称,敢于说出自己的意见。贝尔·胡克斯也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与黑人女性的传统相关。用贝尔·胡克斯自己的话,自己是一个敢于说话,敢于顶嘴的女人。
贝尔·胡克斯是美国最著名的女权主义理论家之一,她的思想对美国女权主义理论的发展有重要的贡献。她著作等身,以对种族、性别、阶级和文化的关系分析著名,她不遗余力地批判她所定义的美国“白种至上的资本主义父权文化”,以独特的视角看待美国社会和文化,洞察美国社会和文化的本质,对认识美国社会和文化有深刻的影响。
她也是20世纪末美国跨越学院和公众两界都非常成功的学院/公众知识分子之一。她对美国社会种族、阶级的分析至今还是学院讨论的主要议题。她的自传、小说、诗歌和以通俗语言写的女权主义理论也广泛地被非学院读者阅读。贝尔·胡克斯40年来出版了30多本著作。主要的著作有《我不是个女人吗:黑人女性与女权主义》(1981)、《女权主义理论:从边缘到中心》(1984)、《渴望:种族、性别和文化政治》(1990)、《教导逾越边界:教育作为自由的实践》(1994)、《胶片与真实:电影中的种族、性和阶级》(1996)、《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读懂的女权主义》(2000)、《我们真酷:黑人男性与男性气质》(2004)、《灵魂的姐妹:女性、友谊和实现的满足》(2005)、《见证》(2006),以及《属于:一个文化场所》(2008)。值得注意的是,在贝尔·胡克斯的著作中,有3本特地给孩子们写的书。她非常关注为青少年和一般读者写作。
其实今年全国妇女研究学会年会请贝尔·胡克斯来做主讲,是我参加会议的根本原因,因为2008年我翻译了她的书《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读懂的女权主义》。书翻译出版时,贝尔·胡克斯已经离开她任教的纽约大学,回到故乡,美国南部肯塔基的一个小的博雅教育学校任教。我当时跟她联系,她的秘书告诉我她身体非常不好,无法应邀写作,很遗憾她没能为她自己著作的中文版写序。这次我希望能亲自把书给她,也想看看贝尔·胡克斯现在的状况,因为去年她又搬回了纽约,在纽约的新学校任住校学者,她目前正在写作一本新的自传。
贝尔·胡克斯于11月14日晚上做大会主题演讲。她上来就以诗歌一样的语言说:“为了更近一点地靠近女权主义,我必须胆敢越界,把我所接受的一切价值,即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这些把我培育大的价值抛弃。我必须推移边界,先是挑战男权制的家庭,然后是与大学中的反对力量对抗,在学院中与种族化的性别主义制度对抗,最后是在一个关爱的环境里找到我的声音。我40年来的写作、工作都胆敢越界,我的成果都是女权主义越界的结果,每次写作中越界的时刻,生活中越界的时刻,都是女权主义者们在支持我,与女权主义者们的相互联系支持着我,护佑着我。全国妇女研究学会一直是一个女权主义者相互建立联系的场所。”
谈到妇女研究学科的历史和学科发展历程,贝尔·胡克斯说:在早期妇女研究学科发展时期,“妇女研究的课程在大学中有特殊地位。那个时候,女权主义政治与妇女研究学科是密切相关的。现在,这个关系已经被推翻了,现在是有更多的妇女研究所或中心了,可女权主义政治行动却更少了。这必须要改变!我们需要重新开始或激活一个有远见的女权主义运动,虽然大学本质上是保守的或保守化的地方,但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仍然是发展前卫的女权主义思想和实践的地方。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不能让个人职业的发展遮盖女权主义的真正目的,那就是追求社会公平与正义,那就是改变社会。”
贝尔·胡克斯特别提到学院性写作的问题,她认为妇女研究学科写作必须与其他学科不一样,因为我们的写作本身就是行动。她说:“我们必须认识到怎么写作,我们怎样选择语言,给谁写作,让谁阅读,是至关重要的政治行动,是女权主义的行动。为了让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通俗易懂,让更多的人可以接近,特别是非学院的人接近,很多年前我就开始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清晰,易懂,运用日常生活语言。我愿意让我的语言越简单越好,用没有上过学的人也能明白的语言与风格写作,我的目的是让人们看到日常生活中的女权主义理论的作用。任何理论,不是用清晰的语言写的,与日常经验没有关系的,就无法成为行为的指南,就与女权主义没有关系。”
因此,贝尔·胡克斯号召学者——这个大会的主要出席者,把自己的文章写清楚,写清晰,不要显摆学院里那种谁也不懂、难看的、晦涩的学术滥调,因为女权主义写作不是象牙塔里的自娱自乐,或只是得到学位、成为教授的的敲门砖,而是为社会公平与正义斗争。
(作者为旅美学者、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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