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

开幕
他想抽烟。你就带他穿过电梯间
来到幽暗的安全通道里。把烟灰弹在
黑影里，每人抽了两枝，你听见
他吞吐得尽兴，而你不过是吸而已。
他的茂密花白的头发能调节光线的变化，
像山上厚积的植被在黑白照片里的
明暗层次，下面是已趋松软的岩石裂纹，
覆盖着水气。他的眼光混浊而又寂静，
嘴唇干燥、泛着白霜，他说他终于
把那些灯都弄亮了。而乌云似的人群
正不断递增着簇拥那些讲话者。
他在角落里，贴着弯曲的墙壁坐下，
你给他端来一小盘水果，他吃了，
后来一个姑娘又给他端来水果和水。
他放下空纸盘和透明的杯塑料，
伸手拢了几下杂乱的头发，透过那些
走动的人，他注视着不远处那个
复眼状的巨大窗口，只是个习惯而已。
这些年里他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
不再注视别人的眼神，不再注意别人的
靠近与疏离，不再区分环境的
熟悉与陌生，不再会为此作出不同的
姿态，他留着最后的那种热度，
在僵硬与腐朽的缝隙里，描述灰烬。
2014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