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水做的绳子》：情如发丝，爱到死去

情如发丝，爱到死去
    开始养头发了，下决心了，就跟剪头发的时候一样。
    看着镜子中的头发，却发现又回到了四年前2005年，刚刚读研究生的时候。我总是自己跟自己赌气，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在跟谁赌气，总之，我的头发总会倒霉，三年必定会由长而短。起码就是这十年里，如此反复着。
    我总想这改变。养长了两年的头发，变不出足够的新花样，我就剪短。
    后又发现，这长长短短地不也是变中的不变么？
    而且，我往往会担心改变既定的样子。十次进理发馆，八次会哭。
    看着陌生的自己就觉得还是原来的我好。
    但我总会做出那些迫害自己改变的决定。
    头发短了，总会再长嘛。
    可是，你与我相遇的时候，
    是长发还是短发，还是不长不短的，是卷发还是梳着，还是两根辫子，还是长发飘飘？
    我总希望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我所遇到的人。
    不过，偏偏头发短的时候遇到喜欢长的人，头发卷的时候遇到喜欢直的人，头发黄点的时候遇到喜欢黑的人。
    鬼子的小说《一根水做的绳子》里面，李貌特别喜欢阿香那头香香的、软软的长发。
    神奇的是，阿香的头发，在她30多岁的时候，头发变白了。李貌就用茶饼给她洗头，那头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遗憾的是，阿香为了李貌对这头香发的眷恋，对于性只能停留在“疼”的第一次的感觉上，这一辈子从来就不知道性还跟什么相关。
    她嫁人了，就是李貌指着她的同村的缺了一只腿的胳膊。阿香赌气果然嫁人了，发现那个男人不只少了一条腿，连那里都废了。
    这个男人日月担忧，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他。终于，半夜里一把镰刀深深地插到阿香的那里。我难以想象小说对这种虚构的幻想。小说里也并没有过多的描述，只是说插到了那里。而且当李貌去医院看望阿香的时候，李貌问疼不疼？阿香就用一把水果刀和一个鲜亮的橙子，给他演示了一下。橙子的果肉到捣烂了。
    从此，阿香不但不能生孩子，她那里也废了。
    李貌的自责更甚，而李貌的老婆似乎缓了一口气。就算他再想着阿香，又能如何呢？其实，小说里面，对李貌老婆的描述，算是坚强的。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在他落难十分被爸爸用娶她这个条件换来的。但是，这真的是他的老公了，她也不再想着一开始有老婆孩子下乡来考察的而且跟她了也有了他的孩子并且被迫做掉的那个官员。她没有对丈夫掩饰这些，她觉得过去就过去了。她也不背着任何负担去生活。
    我心里暗叹这个女人，尤其，她对丈夫的这种行为的一再忍让：李貌夜夜叫着阿香的名字，她很少不高兴；她给他们孩子起名叫小香，就像自己为了成全自己的老公；她允许阿香把小香当成自己的女儿，并且也给小香用茶饼洗头；她允许李貌去阿香的地方看她……
    她宽容这一切，是因为她知道，她知道李貌深深地爱着阿香。但是，李貌是她的丈夫。最终，当她踏上阿香的门槛时，看到李貌和阿香一起洗澡，还紧紧相拥的时候。她晚上回家做饭睡觉，只是话很少。她还是爆发了。
    她说她也想做个阿香那样的女人。她也要去找那个官员，也要和他一起洗澡，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个官员的老婆死了，她要和他结婚。她就这么任性地入城。她要让李貌知道，自己的老婆跟着另外一个男人时，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是赌气的，李貌却没有阻拦。李貌的老婆，得到了想要的，一起洗澡相拥。“床上的活眨眨眼也就忙完了。就像煎在热锅里的两张烙饼，翻几翻，拍几拍，添一把火，转个眼就出锅了，随后，慢慢就凉了下来。178”
     但是这个官员不会跟她结婚的。她都明白了。
   她回家的时候，买了一瓶农药。本来立即死，后来这个倔强的女人，把阿香叫了出来，她说了很多。最后，她把一瓶装农药，一瓶装糖水，放到河沟里，搅来搅去。阿香挑了一瓶，是糖水。李貌的老婆哭了，她觉得老天真的是不长眼的。阿香走了，她不信，她会喝毒药，明明知道那是毒药。
   可是，她就喝下去了。小香看着妈妈死去，妈妈临终告诉小香：无论如何不能让你爸爸和阿香结婚。
   小香果然这么坚持了。
    阿香和李貌最终没有结婚，虽然小香都要大学毕业了。
    阿香来寻找她的茶饼，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用茶饼洗头发了。
    小香带她去洗头，阿香的头发被洗坏了。阿香就这样倒下了。
    闭眼之前，她让他们把种在学校附近的树刨了出来，她想看看那两块鹅卵石。
    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李貌的。李貌的上面有个洞，还有一根长长的水槽。这是她十六岁的时候，还是李貌的学生的时候，他们有了第一次之后的未开始第二次之前的一种誓言。她曾背着这些从他的家乡走了三天的路才找到了李貌。
    阿香死后三天，李貌才回来。“阿香，对等了，我们走吧！我抱着你呢，我们一起走吧！”
   “他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阿香的棺木也移动得越来越快，在人们的眼里，他们看到的好像不是他在拖着阿香，而是阿香在急急地推着他，推到墓穴边时突然高高直立了起来，然后嘭地一声，倒进了深深的墓穴里。”
    阿香总是为李貌是否爱他，曾经给他留门。但是李貌总是觉得不合适。李貌答应阿香，好好地给她一次。阿香总是很傻很傻地爱着李貌。但是阿香这辈子也没有。
    一根水做的绳子啊，本为水，勇敢一点就冲过去了。阿香不断地冲着，但是还是被绳子绊倒了。这是绳子啊，李貌在心灵绳子的捆绑中，其实这是水的，但他始终没冲过去。因为李貌觉得，如果阿香知道了那事的甜，一次能满足吗？肯定不能。所以，他始终没尽到阿香给留的门。
    阿香大抵也只是因为如此，才能过的清淡些，唯一在乎的是头发，因为李貌深深地爱着她的长发。
  
    鬼子这部小说真好，不过这个小说并未有很多广西的特色。只是一个山头，一个水沟能让我想起广西那个地方，文中只有一次提到了米粉。
    他的叙述小心翼翼，他不想给任何一个人物多一点点的邪恶，他给与他们自然而善良的美。这种美，一不小心就会破碎。
 
    在这种细心耕耘中，我们能看到有人坚持的爱情，也能看到有人维护的责任，也能看到“虽然你爱我，我也爱你，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的焦灼，我喜欢李貌老婆，甚至甚于阿香。阿香就是一个灾难的化身。当灾难来的时候，阿香就一直往前走啊走啊，结果命运的灾难就这么铺开来，不仅是自己，还牵连那么多的人。他12岁的弟弟也是因为她而死的。
    李貌的刻画，很到位很真实。他也是一个好男人，却一不小心，害了两个女人。他知道一切后果，大多数他都忍住了，但关键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那些没忍住的时候，都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