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

在最近大概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晚上都是早早地躺下了。有时候，开着天花板上的灯，手里握着iphone，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会想，也许该睡觉了，这时候，常常我就会醒来。
在那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处于一种半睡半醒，有思维活动，却没有肢体动作的状态。那半个小时，我的意识在自由地流动着，像一滴在风中飘荡的雨珠。
灯光和夜色之间的界限，便渐渐模糊了，如同海的尽头的天空，天空的边界的大海。这份朦胧，让我很受用，让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让我在一种莫名其妙中，感到了安静和祥和，亲切和温暖。而时间，就在这里，失去了它通常的功能。
我能听到雨声，小雨落在江里的声音，千里之外，却清晰无比。雨声的大小强弱，就是江水的快慢缓急。我又看见了月色，月光下的小船，船夫撑着浆，水波里的涟漪，搅碎了玉盘，吞噬了漫天星斗，和飞舞的雨花，浑然一体。
我把脸颊贴在略微潮湿的枕巾上，分不清是口水或是汗水。翻动身子，去寻找一个四肢都舒服的位置。偶尔把手臂和腿靠在墙上，去感受墙壁的凉爽。毛巾被和浴巾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温柔的存在，在初秋的夜里，分外温馨。
于是我便又睡着了，或者又是在醒着和睡梦之间，我已经分不清了。我们姑且说，在夜里，是有一种睡意的能量，在缓缓流动的。它在黑暗中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它流过电视，就变成方形，它经过沙发，就像是一层轻纱，它滋润着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它会把我的意识，和它同化，安静地进入梦乡。它笼罩着一切，又是一个更大的夜晚中的小小的一部分。
我能感受到，萦绕在身边的时间的游丝和碎片，里面蕴含着年年岁岁，日月星辰，江河大海，如同一个一个小小的宇宙。无需刻意，只要本能地去触碰，就可使我毫不费力地，回到往昔的记忆里，体验那些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