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因为女人怀孕所以肚子那么大，我见过书上饥饿的非洲，我以为母亲是饿极了。
  饿极了的母亲生出来一块会叫会长大的肉，说这是我妹妹。
  
  那么小的一张床，妹妹睡在里面。妹妹没有头发，小眼睛，肿脸，长得丑。
  我厌恶地狠狠踢了一脚婴儿床，妹妹从里面滚出来摔到地上，哇地大声哭了。
  冲过来的母亲一巴掌就打过来，我没觉得疼。妹妹哭闹不停，吵得很，我又上去掐了她一把，她刺耳的尖叫简直要炸裂我的耳膜。
  晚上我被罚关在厕所里半个钟头，没有灯。我掏出兜里预先拿好的手电筒照着玩。
  
  妹妹长出了头发，眼睛又大又亮，小小的脸下巴微微收，会喊我哥哥。有的时候我很喜欢她，带着她到处闲逛。小女孩的声音尖而利，有时候磨得我耳朵不舒服，隔着她的衣服狠狠地掐一把，她不敢哭，否则没有哥哥的糖吃。
  妹妹越长越大。
  高二的时候妹妹初二。她认识的高中的社会上的人比我认识的还多。
  我发现卫生间的垃圾袋换得更频繁了。妹妹染了其他颜色的头发，有一次就像垃圾袋那样的紫色。父亲第一次揍了她。我看到她脸肿起来，嘴角破了渗出血。妹妹硬是昂着头挑衅地看着父亲，比她声音还要尖利的目光像剔骨刀。母亲木讷地坐在一边，无动于衷。
  我继续吃饭。
  
  哥哥，妹妹有天对我说，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
  为什么。
  就是呆不下去了。妹妹突然痛哭，声音却闷闷地像是被压在被子下面。
  我坐在椅子上等她自己说。
  但是她没有。
  为什么。
  妹妹把袖子拉开，我看到不少淤青伤痕。
  谁打的。
  爸爸。
  他要操我我不干。
  我拉过她的手对着灯看她的伤，妈妈知道么。
  她知道，她不敢帮我。
  所以只有你能帮我了，哥。妹妹哭，她浓浓的妆花了一片。你借我点钱，我要走，趁爸爸不在。
  我看着她的胳膊上那么清晰的淤青，点点头。
  感激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我顺手拿起身边的水杯砸向她的头。顿时白瓷被子上沾了粘稠的妹妹的血。妹妹神情茫然，等不及她反应过来我已经掐上她的脖子，站起身把她按进椅子里。
  这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好像在某个时空里重复了多次演习了多次，好像自己突然变得高大魁梧，突然变得……
  像父亲。
  妹妹惊慌失措地挣扎，拼命的尖叫。我掐着她的脖子把桌上餐巾纸胡乱抓了一把塞进她嘴里，她又抓又踢，我跨坐在她身上，顺着她身体扭的方向轻而易举扯下她的长裤，裤子来不及全褪就直接撞进去，就像把她从婴儿车里摔出来一样狠狠地撞她。她还在挣扎，我狠狠在她原来的伤上掐了几把。
  我看着她胳膊上那么清晰的淤青，心跳响得整个楼都听得见，感觉自己疼痛得快炸了。
  我摇摇头，我没钱，你自己走吧。
  
  妹妹突然坐上我的腿，蹭着我的疼痛，哥，家里只有你能帮我了。
  妹妹……
  
  我闭了闭眼，睁眼。
  妹妹呢，我问母亲。母亲讷讷地不说话。
  妹妹呢，我问父亲。
  父亲利落的一个耳光上来，睡糊涂了你，你哪儿来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