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弗吉尼亚•伍尔夫

对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兴趣始于电影《时时刻刻》(the hours)。最初更多是被妮可·基德曼吸引，开始看就发现给人惊喜的远不止演员。片子中，三个不同时代的女人由克拉利萨·达洛维这一角色串联起来。伍尔夫是创作者，另外两个女人透过达洛维夫人这一角色，在某一个平凡的日子反观到自己生活充斥着无意义的琐碎，顿悟之后或选择离开一成不变的生活，或调整心态重新迎接生活。这一题材在许多作品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涉及，而且往往针对中年女性。活到某一个时候，越来越清晰的发现自己终日被生活和工作消耗的时候，难免引起心理危机。比如杨德昌电影《一一》中婷婷的妈妈敏敏，对着昏睡的阿婆，每日讲述重复的话，终于难以自持失声大哭；或是《革命之路》中April一心向往不一样的生活，却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无法逃离最终害死自己。在知天命的年龄，不幸发现自己的天命原来如此。
关于女性生活的讨论太多。尽管目前仍有许多妇女，尤其是农村妇女，只能在孩子与操持家务中寻找存在感，但整体状况已相对一百年前有很大改善，许多人拥有自己的事业，做得跟男人一样优秀甚至更加出色。我们常常习以为常，忘记曾经的人们是怎么生活。带着对伍尔夫本人以及当时妇女生存状态的好奇，我开始看伍尔夫的书。
与国内许多被称为才女的人不一样，伍尔夫文风硬朗，理性思考远多于个人情感流露，偏向中性。她惯用比喻，把抽象的理论概念转化为日常的形象，读来生动诙谐。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作家和评论家，她既能把文学抓在手里认真把玩，又能把它放到一定距离以外冷静评价。虽然文章有很强的主观色彩，但大都从个人理性出发，较少受情绪影响。与大多女性作家迥异，她很少谈到爱情，关心女性自身的发展，关心她们是否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能够不受打扰的写作，是否有可供自己支配的一笔钱，不用过分依赖男人。如她评论的一样，艾米丽·勃兰特等小说家诗意澎湃，更多的是出于独特的天赋和气质，文字中激荡着充满魅力的个人宣述，“我爱！我恨！”而她更像一个风趣且不失严肃的大学教师，自信的讲着“我思考，我评论”。她学习，从早期及同时代的男人女人们身上吸取知识，并转化为自己的禀赋应用到自己的创作中。她用清晰的词句和结构表达自己的思想，而不是跟早期的女性小说家一样，描绘自己观察到的日常生活。可以说，许多女性靠眼睛耳朵写作，而伍尔夫偏重于靠头脑写作。
撇开她最终选择沉水不谈，我认为伍尔夫非常好的实践了一个女人在当时依靠个人才干寻求自身价值的可能性。影片中妮可·基德曼演绎的她在伦敦经历了又一次精神崩溃后，与丈夫一起移居伦敦郊外的小镇。她常常紧皱眉头，全心沉浸在自己正创作的小说中，为人物命运而起伏。由于我目前还没有阅读《达洛维夫人》这本书，无法对伍尔夫当时的情绪和思想做出相对可靠地判断。但她在《普通读者》《一间自己的房间》等作品中展现出来的才华，直到如今依然让人惊艳。巨大的阅读量，深入的研究和深刻的思想，许多现代女性也难以企及。一面是中肯的评论先前及同时代作家的作品，一面是从历史的角度分析为什么不曾出现过女莎士比亚，并呼吁女性们拥有自己的房间和一小笔可供支配的钱。为此我认为她是十分务实的理想主义者。
而现代女性，拥有了前人们梦寐以求的许多东西，有自己的房间甚至整套房子，有远超过五百磅的可支配收入，还有一百年前的人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冲破空间界限的互联网。我们的命运受社会和历史的限制更少，受自我选择的影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