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地住

八月份搬家，从城南到城北。
在卡车前座挤着，胸前牢牢抱着一个背包，两个搬家师傅各在我左右。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新家是两室一厅里的小室，里头摆了一张床，一个电脑桌，就满了。把行李个个拆包，安置到床下，再拿大床单的边沿遮挡起来，一切琐碎立刻隐身不见。买了一个简易衣架，第一层挂衣服
，第二层放杂物，第三层继续杂物，最下层放体重秤，一点空间都没浪费。在门口以及墙上钉钉子、挂收纳小盒，空间多层次展开，物什小件都有了安身的地方。一切收拾妥当，我直直地躺
在床上，望着灯傻笑，笑够了起来开始缝衣裳。精力从未这么足。
房子其实旧得很，抽屉门一拉就豁了门脸。可是，总有些很喜欢的地方：例如，小风轻轻地撩着门帘，例如，新舍友添置的小毯子的印花，例如，一觉睡到天明的疏朗。“不用露宿街头了！
这是我暂存的地方。”想到这些就感到心安，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大软垫，只有我在里边困觉偷懒。
就在偷懒的当口，我突然想起来，这已经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十个年头了吧！把所有住过的地方拢起来，刚好凑了个东西南北。
》》城西
刚毕业的第一个住处。出了小区北门，就是苏州乐园。
这是一个不错的大两室，都向阳。我和周姐住其中一间，这间没有空调，夏天的时候，我们就到另一间打地铺。如果其中之一的男朋友来访，房间就自动腾出来。饶是工资都少得可怜，紧紧
巴巴几个月，又到了交租子的日子了。房东每每打来电话，我们就把屋子里的各种毛病挑出来做文章，热水器不稳、冰箱噪音大等等，依次成了拖延。最后，房东只能专程跑一趟，在客厅里
坐定，等着收租。
四个小姑娘嗷嗷地住了一年整，成家的成家，换工作的换工作，这才散开。
》》城南
第二个住处在汽车南站附近，阔阔的大三居。
在这个地方住下来以后，发生了两个变化。一个是再也不怕嘈杂。每晚都在来往车辆的鸣笛中入睡，仿佛在大马路中央支了一张床，睡眠却出奇地好。另一个是，我们的房间其实向北，但视
野很好，让我一直误以为是向南。自此，整座城市的方向发生了不可逆转的颠倒。
剩下的两间，一户是周姐和老公，另一户也是一对小夫妻。一个月之后，我们得知那对小夫妻宝宝在孕，再两个月，他们为了留不留这个孩子陷入纷争。那段时间也正是我换工作的档口，所
以只有我有时间在工作日陪着姑娘去产检，于是被动普及了各种孕期知识，又自我普及了：不要嫁给让你打孩子的男人。
大概也是一年，周姐买了新房，小夫妻的孩子出生，我们又散到人海里去了。后来听说，奉子成婚的小夫妻最后还是离了婚，叹叹。
》》城东
从南站的住处搬出来，竟然没用搬家公司。我跟支姐蚂蚁搬家式地用电瓶车就解决了。在踏板上横着各种行李，从城南一路张牙舞爪地开进城东。
除去跟姨姐合租的那段时间，剩下的都只有我和支姐两个人，小两居的空间有时候也觉得空旷。这处房子很便宜，两个人每个月才六百多。前后住了得有三四年吧！等到房东终于熬不住涨了
双倍房租，我们也就没啥可挂念的了。
倒是房子旁边的那条跑道让人怀念，我总在隔三差五想到锻炼的时候，跑上一趟，一直跑到某人的公司附近，不敢去打扰，又悻悻而归。后来又有段时间，总在这条路上打电话，电话很长，
长到我自己断了念想。
一想到住过这么多地方，又想到可能还要这样不知明天地住下去，很容易很慌，有时候又很心安。
从A到B再到C，适应的时间越来越短，我可能真的比我想象得要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