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记

当我意识到自己脚又被麦子割后剩下的秸秆刺破了脚的时候我没有吭声，我低头看着他们的脚也都跟我一样 ，伤痕累累，带着暗红发干的血迹，这意味着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光着脚走路的。但是为什么没有鞋这个问题我到时懒得去想。他们也都沉默着望着远方，我不知道具体的目的地，只是在脑海中有一个人告诉我应该到那个地方，要走到黄河的上游去。身边就是滚滚的黄河，浑黄的水在平原地带一望平川，夹杂着从上游飘过来的尸体，有的是战士，有的不是战士，有的有甲胄，有的没有甲胄，那些零碎残缺的尸体被水泡的几乎胀开。我们都携带者佩剑，跟我们的盔甲铮铮的碰撞发出刺破平静的响声。天空昏暗没有星星的指引，我们只知道要沿着大河走。他们突然有人问我，为什么我们要去往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地方？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对他说，这是我们的任务。他们问我为什么不能做个木排从河流向上，我想了想黄河中上游那些骇人的峡谷与瀑布，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就跟朝圣一样，一步一步的往上游挪动，这样我想起一步一步去往西天的陈玄奘跟一步一个长头磕到拉萨的信徒。我也很迷惑，带着有一点惊恐与对冒险的新鲜感，我知道在未知的角落有厉害的角色来阻挡我的脚步然后被我用剑给他荣誉。结束他潦倒而又不识时务的一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在我的脑海里不是那么的清晰。我们看着鲜红的太阳升起，看着暗红的太阳落下，似乎一天的奔波已经让它燃尽。我们穿过寒暑，我们在夜里疾行。夜晚都是静谧的杀戮时刻，黑夜的双手触及我们的盔甲，发出幽幽的蓝光，剑也似乎在夜晚更加渴望鲜血的洗礼。于是我们的剑不止一次的刺进敌人的胸口，我们的阳具也不止一次刺进女人的身体。
      
       我们并不狼狈，甚至都很光鲜，看到我们的人要么低着头，要么赶紧躲开。但是我知道他们可能并不是那么害怕我们的刀剑，他们怕的是我们的胸前的图案，那是我们的徽章。每一个徽章都代表着我们身后不同的家族，有的声名显赫，有的将近没落。
      
       我不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因为在路上总是会有人拦住我们，让我们交出什么东西，然后要饶我们一死。我也不知道我带着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兴奋，兴奋到忘记我的剑已经割断他的喉咙也感觉不到疼痛，颈动脉的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我的眼前都是一片血红，战衣上因为有鲜血的斑点显得更加的陈旧。但是我们都没有去擦拭，似乎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我有点厌倦，这要让我杀多少人才能到达。我将他们的尸体抛入奔涌的黄河，这一切都是潜意识告诉我的，这对战士来说是一个荣誉。
      
       后来我们的战斗越来越艰难，跟我们战斗的已经似乎不再是人类，他们说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话，他们虽然有我们人的身体，但是他们双眼发绿，动作迅速，身体坚硬，我们的匕首刺进他们身体的时候就如同刺进一块木头，即使刺进去拔出来的时候也是很费力，他们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砍掉他们的头他们才会停止。我身边剩下的能够战斗的人越来越少。我不知道我能否活着到达心里不停的再告诉我的那个地方。但是只要是我活着，我就要朝着那个方向迈去。
      黑暗中出现了火把，我看到了别人的身影。他们的徽章与盔甲上的鲜血，以及他们高傲的头颅都在显示他们的身份。他们在我们前面，看到我们之后没有惊讶没有敌对，似乎认为我们是他们的盟友。他们给我眼光示意让我跟着他们。于是我们汇集在了一起。
      我们要潜入一个城堡。当我用弓箭射下城墙上的一个守卫，嗖嗖的又响起一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城墙上的士兵应声倒下，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我在想，我们似乎不算是潜入吧，这么大的动静这不就成了抢劫了。
      我们用绳索攀登上了城墙，看着城墙后面的火把，火光跳跃就如同暗夜邪兽的眼睛，遥远忽明忽暗。前面来了巡视者，他们一家一户的在巡视，似乎在找什么人。他们踢开门，进去一阵乱翻，然后传出女人跟小孩的哭声。
      他们给我使了眼色，似乎在请求什么。我点点头。拔出匕首，从背后接近他们，六个巡视者，各自站位都很紧凑，我在脑海里计算出我的动作，什么时候出第一刀，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步伐辗转到第二个人的身边然后给他一刀。我站在一个巡视者背后左手按住他个嘴，右手提着的匕首刺进他的脖子，然后左手顺势向左边一拉，他整个人就瘫软下来，我把他轻轻放在地上，他在抽搐，我来到第二个人身后，还是同样的动作，但是这时候前面的人一转身看到了我，拔剑，将我围住。我没有支援，我回头没有看到我的同伴。他们的剑在那晚的夜光与火把的照射下发出暗红的光影，他们都没有表情，就如同看猎物一样冷静的看着我。我将剑拔出，幽幽的蓝光，晚上更加的湛蓝，我刺了过去。
      “哒哒哒”，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响起，我还没有刺到那个武士，他已经倒下，我一脸迷茫，这时候我刚才碰上的那个战士手里端着一个正在喷火的东西。
      “我操，这小子有枪！”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