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的子孙:中国游牧蒙古人(阿音摄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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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8日下午。大河画廊。内蒙古摄影家阿音题为“成吉思汗的子孙:中国游牧蒙古人”的个展。阿音,1970年出生于内蒙古。现居住在锡林郭勒盟的东乌珠穆沁旗。1989自学摄影。曾在国内外举办过多次摄影展,获得过2007年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世界纪实摄影大奖、2009年中国徕卡摄影师大奖等。
第一次见到阿音,近距离地观看他的摄影,让我有一种愧疚感。作为蒙古人,在北京生活了30多年的我与自己民族的根和那片正在消逝的草原故地越来越疏远了。曾有人问我对故乡的理解,我说:我的故乡是记忆,是梦幻,因为我经验过的故乡已经消失了,她只储存在我童年的记忆和深层的梦境之中,支离破碎。看了阿音的摄影,我忽然感觉故乡又完整地从很远很深的记忆与梦境中回到了我的意识和视觉内,真实而又实在,富有淳朴的生命的质感和动感。在我们无奈慨叹草原游牧文化消逝的时候,阿音却及时地用影象留住了这个消逝的过程,并且用镜头发现和记录了这个过程中,蒙古人顽强的生存能力和乐观向上的民族精神。
阿音通晓蒙古语言,他能够自如地与牧民进行心灵的交流,他几乎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员。所以他捕捉的人物状态都极其地自然,丝毫没有对镜头的抵触与生疏。他的图片又像是那个地方的人物与事件的档案,每个人物都有真实的名字和年龄,以及当时拍摄的故事和缘由。比如上面这张图片,他记录道:“枯竭的生命河。在送女儿前往乌里雅斯太镇读书的途中,巴·希都日古(41岁)和女儿乌日罕(8岁)在干涸的湖旁等车。流经这里的乌拉盖河是锡林郭勒草原的生命河。……70年代末,乌拉盖河上游建起水库,……地处下游的乌拉盖河便成了无源之河。1998年之后,乌珠穆沁草原连年干旱,原有的河流、湖泊日益干枯。直到2007年,已全部断流。”照片中的草原让人触目惊心,如同一片荒芜的沙地。远处漂浮的沙尘,遮盖了我们的视野。小女孩怀中抱着成吉思汗的画像是图片的一个聚焦点。在我们蒙古人的家中,都有这么一张画像,这既是蒙古人对圣祖的一种崇敬,也是希望祖先对后人给予天赐的保佑。当现实与环境变的面目全非的时候,精神是唯一的圣地,我们所说的希望也许就在这里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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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户的希望。那顺巴图(46岁)和妻子、女儿一起在蒙古包前合影。那顺巴图是巴音敖包嘎查的贫困户,1999年,他曾拥有170只羊。2000年,大雪灾过后,他家绝大部分牲畜死亡,只剩下24只。2003年,迫于生计,他开始为别人放羊。每月工资200元,外加1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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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人登门辍学在家的萨仁其其格(16岁)拦住狂吠的狗,以防咬伤客人。”
2006年,东乌珠穆沁11个苏木学校被撤了,老师和学生全都集中在旗里上学。萨仁其其格不得不去离家200里远的旗蒙古中学读书,终因离家太远而辍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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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力吉德(60岁)抡起20斤重的榔头,砸碎冰块,准备熬茶。”
当地人称他为“哈日额吉”,黑妈妈的意思。因为她长的黑且有力,干起活来像男人似的。她年轻时降服过许多桀骜不驯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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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一天,萨仁其木格(24岁)身着羊皮袍,头戴狐皮帽,备好马鞍,帮父亲去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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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雪。其其格(44岁)领着女儿和狗,从远处背雪归来。”(局部)
游牧的蒙古人在冬季常以雪作为饮用水。雪水与井水不同,绵软而清淡。这张图片我只截取了其其格的局部身影。我感觉她的面部和表情非常熟悉,似乎在我的记忆里见过。也许这是劳动着的蒙古妇女特有的神态,就如同在草原的小路上遇到了熟人和朋友,抬起头来,打一声招呼,喘一口气,然后继续赶路,那眼神会给对方踏实亲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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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览现场。我与阿音的合影。他是一个富有激情的摄影师,也是一个有使命感的文化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