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蓝莓之夜》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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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那条街
 
——简评王家卫《蓝莓之夜》
 
蓝莓派在杰瑞米的咖啡店里是一款少有人问津的点心，就像王家卫的文艺片，在多数人的眼中，它无疑是晦涩得近乎无聊的。现实印证了我的看法。前天，我邀人去电影院看《蓝莓之夜》，结果应者寥寥。我独自一人捏着被撕去一角的电影票，走进放映厅的时候，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大约只有不到20个人，分散在放映大厅的各个角落。荧幕在我四下打量身边观众的时候，突然亮起。富士胶卷独有的颗粒感使得电影画面仿佛一幅幅油画一般，迅速抓住了我的双眼。电影开始了。
原谅我对译制片配音的水土不服。当裘德·洛张嘴，发出台湾腔的普通话时，用一个朋友的话说，我差点没抽了过去。之后，我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声音。然后，在每个新角色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猜测：这该是谁的声音？后来，看到一些相关报道，对《蓝莓之夜》的配音，很多人有很多不同的看法。不过，我个人认为，董洁配诺拉·琼斯的是随着影片情节的推进而逐渐赢得我的好感的；而巩俐的声音随着瑞切尔·薇兹的出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娜塔莉·波特曼在赌场中第一次出现，我竟然听到了赵薇的声音，还好，赵薇的咬字吐气有了很大的进步，否则，我也许会在继听到张震的台湾腔之后，再次地抽过去。
《蓝莓之夜》在王家卫的作品中，该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首先，它满足了人们好奇的心理——好莱坞明星们被贴上“墨镜”的标签该是个什么模样？结果有人说，《蓝莓之夜》里的所有角色，在王家卫从前的作品里都能找到。而在纽约的咖啡店旁，也被王家卫架起了他钟爱的高架铁轨……据王家卫说，把电影拍得“好看”，是因为有欧美影星的加盟使得电影将进入西方院线，故而作出的妥协。我相信王家卫在说这话时，墨镜背后的眼神一定是无奈的。他征服过香港征服过亚洲征服过欧洲，但当他叩响好莱坞之门的时候，却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这次他很小心。他将从前积累起的经验不经意地打捞起，将它们安插在纽约咖啡店、孟菲斯酒吧、亚利桑那公路之上。于是，暂时失去试验精神的王家卫，让我们踏踏实实地看了一场爱情电影。
从前，在《春光乍泻》中，王家卫的镜头也曾离开过亚洲，但演员却仍是那拨人，在《蓝莓之夜》里，则完全是熟悉的味道被放进了新的环境之中。王家卫从前的电影总让人感觉湿湿的腻腻的，但这次，在干燥的美利坚，我们看到了另一种王家卫式的爱情。
伊丽莎白（诺拉·琼斯饰）被男友抛弃，但却不能忘记从前，她无法面对前男友将新欢带进曾属于他和自己的房间。她来到这间房子对面一条街上的一间咖啡店里，与店主杰瑞米（裘德·洛饰）互诉衷肠。终于，伊丽莎白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她告诉杰瑞米，她要再去街对面那间她曾经生活过的房子，但是，她要从一条最远的路走过去。然后，伊丽莎白开始了沿着美国版图，从纽约出发，一路向西。路上，伊丽莎白遇到了很多人，见到了很多事，她认为她已经改变得足够充分、足够成熟后，她开着自己赚钱买来的汽车，往东折回，回到纽约。当她再次回到那间房子边时，她发现房子已经被男友挂上了“For Rent” 的牌子——于是，伊丽莎白决定，像男友抛弃她那样，丢掉自己曾经的记忆。伊丽莎白推开了杰瑞米咖啡店的门，在吧台上，她闭上双眼，真正接受了杰瑞米的吻。依稀记得张小娴说过：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影片中，伊丽莎白用了一年的时间穿过的那条街，其实横亘在每个人的心中。
    故事有点俗套，但是讲故事向来不是王家卫的爱好。所以，用情节好坏来评价王家卫，无疑是不准确和不公平的。也许在王家卫看来，任何明星在他的墨镜后面都会卸去光环，所以，若干位好莱坞明星丝毫没有让王家卫方寸大乱，水准大失。《蓝莓之夜》对于王家卫的意义在于，在好莱坞梦工厂里楔进了一枚叫做王家卫的钉子，也许只是一枚钉子；也许，在这枚钉子上还将挂上一幅又一幅精美的画作。《2046》后，我们憧憬《蓝莓之夜》，《蓝莓之夜》后，我们有了更多憧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