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与布谷鸟叫

初中时学会了熬夜，开始写一些小文，沉浸在一个文字构筑的世界中，任凭思绪流淌。期间也会偶尔抬头看看黑黢黢的窗外，发一阵呆，缓缓稍乏的脑筋，再低头继续征程。但总是在某一个抬头，忽然就发现，窗外，天光亮了。略与期望不符，略诧异，略惊喜，略感慨渡过一夜时光也并非那么漫长。也往往在此时，能听到鸟鸣开始，尤其是布谷鸟鸣。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不太容易分辨哪种鸣叫来自哪种鸟，但是布谷鸟叫我是认识的。小时候每每听到这种个性极为鲜明的四声连叫，奶奶就跟着鸟鸣附和：磨镰耕（扛？）锄，磨镰耕（扛？）锄。奶奶老家在农村，年轻时想必是每个春天，都在有鸟叫的清晨，提起农具和大家一起下地干活。每年此时，听到鸟叫，奶奶会学一遍“鸟说的话”，我也在脑子里想象一下清晨的原野和庄稼。而大概就是在某个熬夜后的凌晨，天微微透光，鸟叫声传来，我抬头看了看台历，在新一天的格子里写下了“布谷鸟叫”四个字。此后的每一年，总在谷雨前后，听到布谷鸟叫，便在当天的日历上记下来。
气候每年不太相同。城市里生活的人们，因为要上班、要出游，于是比较能感受到的是：今年冬天长；今年夏天雨水多；今年冬天不怎么冷。但是并没有农人们对天气切身的感受。靠天吃饭，谷雨了不下雨，大雪了还没雪，庄稼还是那样的习性，天气却不对了，这就真让人担心。就和城市里上班的人担心生意不好年底红包不知能发多少的心情差不多，可能还更着急，因为老天爷可没有给任何人上五险一金呀。
而于我，每年能在差不多的时间听到布谷鸟叫，这大概就是我对节气最亲近的感受。有两年鸟叫的晚，特地翻出往年的日历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日子鸟才叫。后来随着上学、搬家，日历丢了，脑子里还是上着一根弦，记挂着这布谷鸟是不是按时叫了。但是今年，我还是在北京，却觉得鸟叫得更晚了，更少了。日子倒并不受任何影响，如果不是这个鸟叫的节气，可能我也不注意气候。反正天气要不正常大家一起不正常，但也春来夏往，早迟也左不过那几天的事情，况且不是有地铁公交和出租车么，上班上学的也从来不碍事，年终奖更是只和睡没睡懒觉有关系而和气候没关系，所以大气候么，谁也不觉得不正常。
但是这个春天，每每几次想到，以往早早听到的、经常听到的布谷鸟叫稀了、没了，我就觉得，气候是不是不对了，不符合节气了，那鸟呢？我很想你们啊，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