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黄位子”

  那天，我坐36路回家，发现了一个挺有趣的现象。车子很空，大部分座位空着，每站都上来几个乘客，他们坐前坐后，就是没有一个人坐那车厢中间的三个“黄位子”（老弱病残孕的专座）。乘客渐渐多了，上来一拨拨年轻人，可是那三个座位到我下车，一直是空着的，那么显眼地空在那里——尽管有人还扶着“黄位子”的靠背，一摇一摆地站在车厢里。这现象很容易解释，乘客们的思路是：因为那是专座，既然不属于“老弱病残孕”，那就没有坐的资格，哪怕是揩揩油也不行。就想到了那个被许多人感叹“世风日下”的让座问题。总有人或者闭目养神，或者扭头看窗低头看报，拒不让座。什么“道德”、什么“素质”，头头是道分析了一大堆，可是舆论的指责丝毫不起作用，于是这也成了我们城市不大不小的污点。是我们市民的“道德”和“素质”真的那么差劲吗？那天在36路的车厢所见，让我觉得，是我们的宣传和教育步入了误区。
     你先别去上纲上线宣传什么“让座”的道德问题。我知道有许多上班族为了获得一席之座，去起始站上车；有家长为了孩子能在车上打个盹，提前去车站排队。硬要他们让出“来之不易”的座位，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是，我们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告示：你可以不让座，这是你的权利，无可厚非；但是专人专座，坐一下可以，有“专人”来，那是绝对要让出来的。这不是什么自愿不自愿，也不啰嗦什么道理。这是纪律，这是制度，这是人人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你坐着，就得有随时让座的准备；要不，你就甭坐。赖着，也要拉你起来！可惜现在的司售人员，往往就是空泛地叫一声：“请让座”，无人理睬，也作罢了。结果，该坐的艰难地站着，而不该坐的，若无其事。与其号召“让座”，不如强调“不能坐”。相信乘客们是会支持的。那天，那些不坐黄位子的乘客，想必是遵循着一条底线，就此而言，他们谈不上高尚，却值得我尊敬。
    有时我会想，我们也许是最善于树立道德楷模的民族了。远的张思德、白求恩，近一点的雷锋、王杰，乃至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动不动就推出一个个“感动中国”的“年度人物”，也没有少看见报告会上听众流得稀里哗啦的眼泪。可是我们的道德现状是众人皆知、不可乐观的。原因就在于，这些楷模太高了，高到了云端，高到了不合常理、不合人情世故的地步；他们让我们崇敬，但更多的却是让我们望而生畏，连学一学的念头都不敢有！其实这些典型也往往是依据政治需要，被加工，被拔高的。要说学习，我们倒是学会了不准备兑现的表态、说大话，甚至弄虚作假！而那些美丽的谎言被揭穿，更使道德的砝码一落千丈！高尚的人总是少数，不要每每用道德的软鞭子抽打着我们这些庸常之辈，把我们往高地上驱赶；给人们划一个宽松的活动场地，承认个人利益的合法性，并保护之，也许整个社会的道德面貌倒会有喜人的变化。
   “让座”，就从不坐“黄位子”开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