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当老师81——教师节运动会

 教师节年年过，每年都有新花样，今年过节无底线。
 2013年1月16号，是本年度的教师节，这一天，学生放假，老师们一般都会组织一场趣味运动会来庆祝节日，放松心情。这种运动会的目的不在于争强好胜，而是为教师们提供一个交流平台，让平日里不常见面的各专业老师聚在一起，增进了解，娱乐性远大于竞技性。
  和去年一样，今年，马哈沙拉堪府的六所职校依然一起庆祝，承办权轮到了我们学校，正好，校园内新修建的小型足球场可以发挥作用了。
 上午是化妆时间，每个学校都要盛装打扮，参加入场式，其兴致丝毫不亚于奥运会。吃过早饭，P Eat早早地来到小操场，布置舞台，一条条彩旗飘扬在空中，气氛越来越浓，来自其他五所学校的老师陆续抵达，校园里慢慢热闹起来。大领导们没有具体任务，聚在后勤部的长桌前，悠哉悠哉地吃烤肉，每年的运动会，农业学院都会从自己的农场里抓一只嫩猪，宰杀好了带过来，现场烧烤，肉香四溢，美味至极，美食也是教师节运动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下午一点半，火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校园里的气氛和天气一样热闹。因为我们学校太小，容不下长长的队伍，参加入场的老师们，只能到学校隔壁的寺庙里集合，待所有学校的老师们都列队整齐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锣鼓声中，踏着节奏向学校走去，这段不到300米的路，被大家走得轰轰烈烈，各种款式的衣服，各种颜色的彩旗，本来就窄的街道完全被绚丽的色彩占据了，不少居民循着锣鼓声，前来围观。
 六支队伍进入校门，来到小操场。校长、副校长们早已在舞台上等候。经过升国旗、诵经、领导讲话等一系列程式化的环节后，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校长Chao先生宣布教师节运动会开幕。在高温中站了半个多小时的老师们，哗一下就散了，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运动会的主场地是校园后部的新建足球场，因为荒地上的施工还没有完全结束，略显杂乱，这块荒地是Artit校长在任期间买下的，规划了一个小型足球场和一座二层的图书馆，足球场已经完工，最近开始投入使用。这座足球场被建在了校园的东南角，低洼的土地被垫高、整平，在上面用混凝土硬化，最后铺上了草绿色的硬塑料以防滑，每天放学后，小操场边都停满了摩托车，踢球的孩子们能喊叫到晚上八九点。
 小足球场的斜对面是一片原始林，工人们提前砍掉了杂草，修整出了几块平地，农业学院的烧烤架就支在一棵大树下，烧烤架很简单，是用半个铁皮油桶制成的，底下放着碳，一只嫩猪被劈开绑在竹架上，一位老师在旁边不停地转，烤好了一层就用刀削下来分给大家吃，其实，烤肉大家经常吃，或许是因为人多争食的缘故，觉得今天的肉特别香。除了烤肉，停车棚内的桌子上还摆着其他食物点心，都是各个学校带来的，中午来不及吃饭的老师，可以在这里吃饱，已经吃过饭的老师也可以来解馋。在泰国，但凡人群集聚的地方，各种食物饮料是必不可少的，边吃边聊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最大限度地维持现场的热闹气氛。
 这边的老师们还在忙着吃，那边足球场上已经开赛了。六支球队两两淘汰，最终，凭借P Eat和外援Jim的良好发挥，我们学校一路过关斩将，在决赛中战胜了理工学院，获得五人足球赛的冠军。足球比赛的间隙，各项趣味项目见缝插针，裆下夹棍赛跑接力、双人蹦蹦袋等经典比赛轮番上演，没有比赛项目的老师们围着足球场，为各自的学校加油，呼喊声此起彼伏，平时里庄重稳健的老师们，此刻都变成了疯狂的小孩，尽情放纵着自己的欢笑，场上场下一片欢乐的海洋。拔河比赛在下午六点钟开始，这也是本次运动会的最后一个项目，有趣的是，因为天快黑了，不少老师已经回家，洗澡换衣服，准备晚餐会。裁判临时决定，各个学校的比赛人数没有限制，现场有多少人都可以上！听到这个消息，现场立马炸了锅，每个学校都派出四五个老师满校园找人，只要是自己学校的，不论老少，都拉进来，教师家属也不放过，第一场比赛，所有人站在场内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才开始，裁判一声令下，两边的号子震天响，经过两两淘汰，最终，农业学院获得冠军。他们的获胜主要有两大优势：一是农业学院距离比较远，老师们回家不方便，而我们学院的老师很多都去忙晚会了，他们的人比我们多；二，因为是农业学院，老师们的力气都比我们大。
 那个无底线的节目出现在晚餐会上。按照惯例，白天的比赛项目结束后，晚上都会有一场招待晚会。老师们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轮流表演节目，自娱自乐。
 拔河比赛结束后，P Peter把Eric、Jim和我叫到办公室，说晚上要表演节目，对于这种要求，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在学校里口碑不错，也正因为这样，有表演的时候，大家都愿意找我，好说话嘛，再加上自己是外国人，表演起来有意想不到的舞台效果。我们几个要表演的是一个民族歌舞节目，P Peter和我们学校的另一位美女唱歌，当然是激情澎湃，节奏感强的Esan歌曲，伴舞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我们三个外教，P Peter专门从校外请了两个舞女，只穿三点的那种。要是在国内，教师聚餐的场合出现舞女，真是不可想象的画面，舞女的妖媚与教师的威严格格不入，可是，这是泰国，在这种特定的场合里，舞女的出现不足为奇，一切人员的活动都要服务于“快乐”这个终极命题，这里不是课堂，这里没有学生，这就是一场教师节的晚会，再说，舞女的衣着是职业需要，她们并没有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不要拿道德纲常来唬人，心里无鬼，何惧半夜敲门声。
 很明显，我要说的无底线的事，肯定不是与舞女同台表演，相反，我从心里面接受她们，从聊天中得知，两个小女孩还都是学生，与舞台上的自由奔放不同，私底下，两个人很腼腆，她们利用课外时间，打工赚钱，挣学费和生活费，多懂事的孩子，要是家庭条件好，谁会出来做这个呢。
 P Peter给我安排的任务不是简单的伴舞，而是扮演吹“Khene”。“Khene”是一种在老挝和泰国Esan地区非常流行的民族管乐器，有点类似于我国的笙，是用细竹管拼成的，形状像立起来的竹排。与“Khene”息息相关的是一种叫做“Mor Lam”的土著舞蹈。长久以来，聚会庆典的时候，老挝人民和泰国Esan人民都会在“Khene”的伴奏下，跳起欢快的“Mor Lam”，载歌载舞，表达感情。近代以来，随着欧美文化的涌入，电子乐器被引入并被广泛应用于音乐演奏中，立体的声音比简单的“Khene”更具表现力，在电子乐器的衬托下，“Khene”的地位也更加突出，吹“Khene”的人都要站在舞台前方与歌者配合演出，性感舞女的出现也是为了追求更热闹更火爆的舞台效果，吹“Khene”人的角色也逐渐脱离了简单的乐器演奏者，变成了着装怪异，动作搞笑的幽默气氛营造者，是泰国Esan传统文化中的小丑。吹“Khene”人在舞台上的表演各不相同，但是有一个动作辨识度极高，那就是提臀，所有的吹“Khene”人在舞台上都会边吹奏边提臀，其动作频率与节拍器的点高度契合，没错，这种动作就是容易让人联想到OOXX那点事。
 后台的苦练就不用说了，候场的泰国老师们纷纷建言献策，本人进步神速。八点半，我们的节目开始了，P Peter和女搭档先上场，两个人一番调侃戏谑暖场，P Peter激情报幕，穿着草绿上衣，粉红裤子的我抱着“Khene”闪亮登场，台下正在吃饭的人们，停下来，抬着头，望着我，唏嘘声，欢笑声响彻校园，一个外国人拿着乡土乐器，上台表演土得掉渣的小丑，这样强烈的反差，出乎意料，太过刺激。随后，四名舞伴上场，一个穿着泰国传统服装的黑人，两个性感的舞女，这样的极端搭配，想要不火都难。我不会吹“Khene”，只是跟着音乐的节奏做做样子，整场表演，屁股就没停下来，台下的欢笑声也没停过，不少人兴奋地跑到前面跟着跳，气氛在此刻爆棚。后来，这个桥段一直被学校里的老师们津津乐道，更有甚者，碰到我，就忍不住狂笑，还夸我呢“王老师，你的腰真好”。
 所谓的无底线是以中国的价值观为标准来进行评判的，而在泰国，老师们只是当做一种娱乐手段，快乐工具，更何况，这是在特定的场合，笑笑而已，要在平时，在课堂上，肯定也会被口诛笔伐。快乐是很难得的，快乐是很珍贵的，笑一笑，十年少，请珍惜那些快乐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