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队2同人】A Ghost Story（美队/佩姬/巴基，这个斜杠真的不是说CP……）

发生在电影结束之后的故事。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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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老人们有时候只看得到过去，而非现在。
人们说，如果你比老还要更老一些，你有时候就只看得到鬼魂，而非活人。
因此，她总是会忘掉史蒂夫还活着的事实，以为他是一个鬼。毕竟，她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已经到了能看到鬼魂的年龄。鬼魂们确实会来拜访她，有时在清晨，有时在夜晚。有时她记得他们是谁，有时她不记得。同事，爱人，朋友，在她活过的94年里曾经见过的人。他们来访得越多，现实就变得越淡薄，记忆里空白越来越多，偶尔她不再分得清今夕何夕，有时候，她甚至会把鬼魂也当成活人。
因此，她看到史蒂夫的时候，总是会把他当成一个鬼魂。毕竟，她知道曾经爱过的这个男人（但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爱得太深。）七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是靠着接受这个事实才活过了漫长的一生，活得比她所有的朋友和敌人都要长久。
可他就坐在她的床边，和70年前一样年青，比她回忆里更加英俊，眼睛明亮得宛如胸口真的藏了一颗星星。他是那么鲜活，连手都有温度。他抓着她的手，一再地告诉她他确确实实还活着，他告诉她他不会丢下她，怎么会丢下她？她是他的佳人，她还欠他一支舞尚未完成。他看着她微笑，那微笑和七十年前一样太过诚实，连哀伤都藏不住。她由此知道，他确实是真的，活着的。
可是，梦醒过来，他就离开，她看着天花板，会再一次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鬼魂，直到下一次他来访时再度说服她，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再度归来了。
真愚蠢！她对自己说，像个小姑娘般哭泣不休。她告诉自己，下一次史蒂夫来看她的时候，她要记得他依然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可是，史蒂夫尚未到来，到了晚上，另外一个鬼魂前来找到了她。
他静默无声地出现在她的床头，身影比夜色还要黑，还要寂静。她颤抖着，差点按铃去叫护士。
“你是谁？”她问，觉得他的模样依稀似曾相识。
他不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他也并未衰老，但也不年青，因为他饱受折磨，并不快乐。
她突然镇定下来，因为她认出他是一个鬼魂，一个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
她曾认得他，曾见过他，她并没和他交谈过几次，熟悉他的模样还是在美国队长的战争宣传影片里，可她知道他是总陪在史蒂夫身边的那个人，是先史蒂夫一步离去的人。
她朝他点头致意，“你是巴基。”她轻声说道。
可他变了，变得太多。 她从未见过谁的眼神如他那般，看待万物不带情感，对自身也毫无怜爱。那并不是当年在史蒂夫身旁那个人能有的目光，那时他显得傲慢又多情，宛如一头三月的年轻雄鹿。
那么他如今确实是个鬼魂。
她不害怕，最可怕的事情在现实中都已经发生过了。她等待着他开口说话，但那鬼魂继续静默无声地坐着，瞧着她，她睡过去，天明之时他已经离开。
但隔了一天，他又再度出现。鬼魂们总是如此。他坐在她床头，和她说话，但并不如史蒂夫那般温柔。
“我从档案馆里查到了你的资料。”他告诉她说。
“我来找你是因为当初的那些当事人里还活着的只有你一个。”他告诉她说。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她。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他是谁？”他问她。
他想要知道的太多，直率得近乎粗鲁，像个伸着手喊饿的孩子，可她看着这个亡灵那双苦闷的眼睛，他的灵魂里空无一物，像一个漏水的桶一样发出痛苦的回响。她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于是，她看着他，告诉他她记得的一切。这费力而缓慢，因为她太老了，把那些回忆从她心中抽出来就像是从血肉骨骼间抽走一根长长的丝线。他拿走她的记忆，并不感恩。她疲累而睡过去，醒来他就走了。
但隔天，他又来了。他带着一些东西，资料，照片，文件。他拿给她看，他告诉她说，有些东西是他偷出来的，有些是抢来的，从许多不同的地方。
“哪些是真实的？”
“哪些是谎言？”
他这么问。
她尽力指给他看，有时她糊涂了，觉得自己回到了神盾初创的年代，那么多的秘密，兴奋有趣。有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和死人交谈，然后她想起来，没错，她确实在和死人交谈。他靠在床头侧耳倾听，因为她身体衰弱，声音低微。别人要是看到他，会觉得他像展翅俯在她身旁的死亡天使。
“史蒂夫罗杰斯……”他提问。
“他死了。”她平静而哀伤地回答，“牺牲了。就在你死后不久。人们想念着他。”
他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每一次，他得到了答案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隔天夜里（或许隔好多天，她分不太清时间流逝的速度了。）他又会来，带着新的材料。他身上带着鲜血和硝烟的味道，那时候他突然看起来又年青了，就像70年里她看着长眠在泥土下的所有军人一样年青，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摸摸他棕黑的头发。
“史蒂夫罗杰斯……” 他提问。
“他还活着，”她平静而哀伤地回答，“他被他们从冰中捞了出来。但他失去的太多了，牺牲得太多了。”
于是，一晚又一晚，她和一个亡灵谈论那个叫做史蒂夫罗杰斯的男人，谈论他的一切，谈论他的诞生和他的死亡，谈论他的人生和他的梦想，谈论他的眼睛，谈论他的心和他的笑脸，谈论他胸口的白星，谈论他失落的约会和他的舞步。
这谈话对她来说并不轻松愉快，她没力气，太容易感到疲累，可她愿意和人谈论史蒂夫。年青时很多人都要她谈论史蒂夫，可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哀伤和遗憾她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琐碎而细小的秘密，含在舌头底下未能说出的话语，全是不能告诉活人的，甚至也不能告诉史蒂夫本人……
但现在， 她不再介意了。再没有比亡灵更好的倾诉对象。
 她的讲述一定颠三倒四，可巴基似乎并不在乎。他出奇地耐心，听她说话时他会长久地出神。记忆甜美涩口，有时候她忍不住会笑，而到了后来，他偶尔甚至也会笑。
他的笑好像史蒂夫，很久很久之前的史蒂夫，太过诚实，甚至谈不上温柔。
“你想要喝水吗？”他问道，生涩不安。她带着对孩子的宽容点头，于是他会起身为她倒一杯水，就像史蒂夫做过的那样。
“他喝不醉。”她说，“可我想他从前就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滋味。”
“是吗？”他说。
“你不知道吗？”她握着他的手问。他的手冰冷，像金属那样冷，鬼魂的温度。而他转开了头。
“我想要知道真相。”他说。
可或许她也不知道真相。时间过去，抽丝剥茧，他和她齐心协力从事着温和的记忆摧毁工作，她脑海中的废墟随着挖掘轰然坍塌，年代和历史逐渐纠缠成一团。在她那儿，有时史蒂夫死去了，有时史蒂夫还活着，有时这意义重大，有时又显得无关紧要了，因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幸福的答案。她都糊涂了，她想不起来，在下一次史蒂夫来拜访时，她要记住的真相到底是哪一个。
“为什么你也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一天晚上，她如此问他。
转眼之间阴翳就蒙上他的眼睛。 他坐在她的床前，痛恨着自己，那是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准备的表情。
“因为巴基巴恩斯七十年前就死去了。”他说。“我只是一个鬼魂，有的不过是他的碎片。”
她注视着他。
“我知道。”她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我很抱歉。”他说，他的声音里充溢着令人动容的人性。
而她只是握住他的手，再一次的。
“你要原谅你自己。”她说。
“和史蒂夫一样，原谅你自己。”她说。
他走了。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睛，空气变得干净，巴基巴恩斯的亡灵不再出现。
而如今，阳光普照之下，她的史蒂夫，坐在那儿，看着她，依然带着他诚实的微笑。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智前所未有地清明。
她想起了真相。
她伸出手来，他握住它。他的手依然带着温度，比她回忆里还要坚实。
她说：“你是一个鬼魂，对吗，史蒂夫？”
他看起来很慌乱，再一次地，他徒劳地企图向她解释，他并不是鬼魂，而是活人。他没有死，他回来了，等着履行七十年前未能完成的约定。可是她不会再上当了。
“不，你已经死去了。在我心里，在这世上，都已经死了七十年了。”她说。
他看起来万分茫然。
“我看到了另外一个鬼魂。”她说。
他看着她，睁大了眼睛，而她将巴基来探望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他。
她告诉他关于巴基夜晚的来访，关于他的痛苦和茫然，关于他提出来的问题，还有他们共同谈论他的每个夜晚。
史蒂夫听着。她说不出他的表情是悲伤还是欢喜。
“因为他笑起来和你好像。”她说。
“巴基死了，你也死了。看到他，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看不见活人。”她说。
“你和他都是我记忆的亡灵。”
“我太为过去遗憾，管不住自己的情感，因此才会让你们出现在我眼前。对吗？”
他并没有说话，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能再看到你，我很快乐。”她告诉他说。
“我希望你也快乐。”她说。
我欠你那支舞还不上了，而你该放手让我离开。若非如此，我便辜负了自己，这一生虽然有遗憾，但毕竟是无比充实的七十年。
他垂下了头颅，他的肩膀颤抖。她英俊的、永不衰老的爱人。人们为何有时会分不清心里的凄楚和喜悦，为什么告别和重逢也能纠缠在一起。他为什么会落泪，她知道，又全然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放手的，但风掀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等她睁开眼睛，房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她明白，自己从此再也不会看到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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