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世界的尽头，等你（7）

        开往中心医院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
        雨还在下，街上没有什么人，路面的车辆很少，而他们幸运地一个红灯也没有遇上，一路畅行。如果换了往日上班时间，纪如雪肯定要在欢呼雀跃了，可是此刻，空旷的马路却让她心里有些拥堵。为什么偏选了这个时间出门呢？她心想。
        离医院越来越近，终于遇上了一个红灯。顾向飞将车停下来的时候，注意到纪如雪有些用力地绞着两只手，这是纪如雪紧张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流露出来的动作。她只是个表面坚强的女子，一贯都如此。
        昨晚事发后，顾向飞立即报了警，已到警局做过询问笔录。因为是右转弯，而那孩子是突然间加速横穿马路，他车速不快，撞到人后又立即刹车，把孩子送来了医院，所以虽然最后的事故认定书还没有出来，但交警在现场勘查和调取该路段当时的监控录像后说了，顾向飞最多只需承担一部分民事责任。虽然如此，但毕竟有人因此受到了伤害。夫妻俩在走进医院的时候心头都不免有些沉重。
       孩子出血很多，送来医院时已经昏迷。幸运的是中心医院的外科主任当时正在值班，马上给孩子做了手术。医生说送来很及时，如果再晚来十分钟，孩子估计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加护病房外，坐着两个男人，低头抽着烟，纪如雪走过去时，一护士正对他们说道：“这是重症监护室，你们不可以在这里吸烟！”一个男人点个头，赔了个不是，将手中的烟头在座椅上摁灭。另一个男人却没什么反应，待护士又要开口时，他蹭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半支烟摔在地上，用鞋底使劲地踩了踩，复又坐下。那护士见状，嘟囔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气氛有些凝重，纪如雪的心突突地跳着，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顾向飞还在医生的办公室询问孩子的细况，纪如雪让他在那里多待一会儿，自己先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请问两位，是黄庄杰的家属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摔烟的男人好像没听见，旁边的男人站起身来：“我是他的大伯，这位是他的父亲。请问您是？”
        “我是撞到黄庄杰的那个人的妻子。真是万分地对不起。”纪如雪鼓足勇气说出这两句话，抱歉地对他们鞠了一躬。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们撞到人，都是你们的错，你们的错！却让我儿子躺在医院里！”黄庄杰的父亲突然歇斯底里地抓住纪如雪的肩，他红着双眼，有些狰狞地冲她喊道。
         纪如雪被他摇得发晕，黄庄杰的大伯赶紧将弟弟拽开，“阿南，好啦！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他又有些为难地对纪如雪说道：“不好意思，我弟弟情绪很激动。可不可以麻烦你先离开。”
         纪如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打电话给我。我们真的非常抱歉！”她又深深地对他们鞠了一躬，回头时，看到顾向飞正在走廊的那一端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