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春天,邂逅春天——独游亚洲艺术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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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丝垂 |
心里惦念着亚艺公园的模糊倩影,是从去年秋天,初来佛山,一次坐公交车路过时,不经意的一瞥开始的。那次,短暂的一瞥,只见车窗外,近处,赫然醒目的几个大字“亚洲艺术公园”,远处,宽广的区域里不见城市的高楼林立,只见疏疏落落的树林、草地之间,艺术之门庄严矗立。门的更远处则是一片来不及仔细辨认的模糊与空旷,给人无限的遐想。
心想,”艺术公园“ 是不是有些什么艺术展览之类的,是不是意味着走进那片模糊与空旷里就能与艺术之神相遇,是不是可以在行走流连之间触碰到各种独具魅力的艺术心灵。
心里的惦念就这样在偶然之间埋下。
春天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生命力的萌发,给人万象更新的喜悦。各种花儿,在乍暖还寒的春风春雨里,以最坚毅的内力,绽放出最为柔美动人的身姿。
春天对于生长在乡间地头的小孩来说是最为新奇而有意思的季节,是最能激发他们迎风自由欢快地奔跑的季节。春天对于从小在田野里奔跑着游逸着长大的我来说,更是每一年里都要延续的最为原初的约定。
寻找春天,邂逅春天。从呱呱坠地时,睁大眼睛,滴溜溜地观察人世开始。
又一年的春天到来了,咱家屋子周围的桃花,是不是已经开了呢,村子里的油菜花,是不是也已经开成金黄色的花的海洋了呢?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想起古人的诗句,漂泊在外,蜗居城市的怅惘情思油然而生。寻找春天,用与春天邂逅的欣喜来冲淡心绪低落的愿望,也就变得异常强烈。
想去南国桃园,想去白云山的桃花涧,想去海珠湖,等等。种种想法与计划,都因人为的或天气的变故而落空。周末,独自失意地守着见方斗室,坐井观天,感觉自己的心,被自己的胆小与窝囊腐蚀得千疮百孔。
朱熹有诗:”川原红绿一时新,暮雨朝晴更可人。书册埋头无了日,不如抛却去寻春。“
大理学家朱子尚且如此,况且我年轻好玩的一介小女子呢。
身处城市中心,我当然无法如朱子那般幸运,看到”川原红绿一时新“的春景,斗室窗外的天空也是乌云笼罩,没有丝毫放晴的意思。然而,窗外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鸟儿,声声啼叫,清新圆润,分明带来了春天的气息,是鸟儿们特意为春天欢声歌唱的旋律。
此时,真想站在家乡那无边的旷野里,田埂上,闭口而立,倾听黄竹丛中小鸟儿们清脆悦耳的鸣唱。
聆听鸟儿的召唤,感受春天的气息,低落的心情,变得振奋。不要再让脚步束缚心灵,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接收大自然传递的讯息,勇敢地走出去。
于是,想到了艺术公园,那埋在心底的念想,再次浮现。在公交车站,坚定地等待,搭上公交车,终于成行。去寻觅那疏疏落落的草地、树林之间的春天的影迹,去探索初见时,那一片来不及分辨清楚的模糊与空旷的奥秘。
下车,过马路,眼前不见一瞥印象里的艺术之门,而是一片笼罩在如烟似雾般迷迷蒙蒙的水汽之中的宽广水域,也就是那次来不及分辨清楚的模糊与空旷。此刻,走近了,看清了,是湖。
此时,因为岭南特有的回南天气,而被深浓的水汽笼罩的湖面,就像带上了轻柔的面纱一般,透着缥缈而神秘的美。于是,沿着湖边清幽干净的小路漫步,慢慢探索,细细感受,让初春的湖景之美,点点滴滴,浸入心底。
湖面宽广, 站在湖边眺望,水雾迷蒙里,看不见对面的岸,只见一片迷离的灰色铺展开来,让人想起“潮平两岸阔”的春江,或者“秋水时至”“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的远古黄河。走着走着,湖面的广阔,让因整日在高楼林立之间坐井观天,而变得狭隘的心,瞬间变得豁然开朗,鲜活灵动起来。
湖岸曲折回环,湖区水道如网,时不时的有一座小桥横贯水上,引导游人从不同的角度,邂逅美的湖景,美的自然。
一路走来,首先触动心灵的是在小路两边拔地生长的竹子。竹子生长茂盛,竹叶青翠欲滴,被这样的竹子两边环抱遮蔽的小路,显得格外的幽静清雅,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身纯净,彷如沐浴了山涧清泉。
由于是早春天气,再加上,岭南的树木大多是在初春迅速落叶换装,此时的公园里,树木大多是落尽了旧叶但还没有来得及长出新叶的时候。与青翠欲滴的竹子相比,其他的树木都还是一种萧索枯败的模样。
如那湖畔的柳树,没有叶子的柳条,灰黑,疏落,丝丝缕缕,粗糙生硬地垂向与灰蒙蒙的天空同色的湖面,让人感受到柳条柔婉妩媚之外的另一种风度,庄重深沉,肃穆坚毅。
如那湖区浅水区域里的枯荷。一根根荷茎凌乱地枯折在水中,肃杀如塞外沙场上的剑戟。“留得残荷听雨声”,此时虽然无雨,但水雾蒙蒙中的枯荷自有一种迷蒙悠远的意境。
如那以高大笔挺的形象,成排矗立在湖间水岸上的水杉,落尽了叶片的枝干稀疏细致,色泽灰黑,犹如国画里精心画就的线条,与像大片留白般的一色水天完美契合为一幅诗意盈盈的画卷。
走走停停,突然间一抬头,太阳从乌云里冒出来,阳光懒洋洋地照耀湖面。湖水倒映渐渐明朗起来的天空,湖面则像睡醒了的孩子的眼睛一样,慢慢变得清澈起来了。
阳光照耀下的湖面,水汽渐渐散去。揭去了面纱的湖水终于露出了真颜。水光潋滟,湖面平滑如镜,柳条、水杉、枯荷纷纷在如镜的湖面上,照见自己纤弱清瘦的身影,静默安然,颇有些古人清心寡欲,修身养性的高迈风神。
视野清晰了的湖面,旷远悠然。时间接近傍晚了,好不容易冲破云层的阳光,瞬间变成一道残阳铺水中。想起孟浩然的诗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月亮会出来吗?打道回府的我,必定是无法看到的了。
只见公园门口,一对老人推着轮椅上的儿子在太阳出来之后的公园里散步。走到路面空旷平坦处,两位老人又颤颤巍巍地扶起坐在轮椅上,已经成年、本该充满力量的儿子颤颤巍巍地走路。
世事无常,人生不易,但只要春天来了,并且还会再来,生活就该有不灭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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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舟泊烟渚”,要是有一叶小舟横泊,想必会更有意境一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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