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

《壳》
一
我们那辆二手桑塔纳3000型有点旧，头发碰到衣领的感觉还算好，五块钱的白沙凑合着抽，有个会做家务的老婆，这样的日子，挺好。
手动挡的车，挂档的时候声音很清脆。把每个客人送到目的地，然后开始游荡，游荡，这样的生活挺好，两个人，不愁吃。
就这么，在城市的血管里，穿来穿去。
老婆告诉我，她怀了孕的时候，我挺高兴的。我想，不出意外，像我这么健壮的父亲，应该有个儿子。
二
日子开始不那么过了。
我的脾气有点糟，没什么比钱更重要的了，盒饭可以先搁着，但钱总得先收，老婆可以不做家务，但要找份轻活干。
我们所知道的是：读书也许可以让肚子里的小子过上日子。
现在是11:32了，广播里放着我熟悉的歌，坐在车里什么也不做，呼吸的声音都变得不和谐。车流不停川息。夜幕下，一片灯红酒绿又上演了。城市的夜晚原来是那么生机勃勃。
租了个房子，有50平方米那么大，腾出了个小房间给将来的儿子，在里面搁上一张书桌，以后儿子么在这张书桌上，过着和他老爸不同的生活。
三
有时候阳光很好，有时候阳光很暗，这就是生活。
怀孕八个月，老婆选择自然生产。
每天都接着不同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生病的人，健康的人。当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开始游荡。迷失在这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找一个方向，找一个该去的地方。
每天都是这么累，这么疲惫。只有下雨天的雨刷最能形容我的感受：就算累，也要过下去。
四
要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壳，那该有多好。可惜这些壳已经开始植入我的肉体中，镶嵌到我的皮肤里。激烈运动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现在，我的老婆在产房里躺着，生的是个小子。以后，我要做的会更多,房租要交，儿子要送去上学，车要养。还有，一个打零工的老婆要照顾。
现在要做的还不是规划未来，现在要做的只是找个地方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