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婴儿的挽歌
[这是今年准备完成的《忏悔曲：死神，先知，刽子手》的第二部《先知：婴儿的挽歌》，另外两部尚未完成，分别是《死神：流放的丧钟》《刽子手；断头的狂欢》；虽然每一部断断续续都构思了很长时间，都囿于时间，无法动笔。就连刚刚完成的这一部，就因为时间不集中，而令我饱受痛苦和折磨，又是一次吸毒式的写作！三部诗将以类似的结构完成，并分别承担不同的框架角色。
[组诗的写作类似于一个多边形或者放射形光束，这要看它们是向内还是向外运动。而无论怎样运动，它们都以彼此间的排斥或者吸引，而探索了更广阔的景观。但不否认，短诗形式的聚集浓缩，要比长诗更高明（可能是我为遮掩自己对长诗的无力，而亮出的托辞），因为他浓缩，闪光，迅速。且拒绝长篇叙事的无用介入。
[那写它为了什么？我在被人包围的现实生活中，甚至拒绝谈论诗歌， 甚至想急于与他撇清任何瓜葛（仿佛某个罪犯的亲戚），那我依然钟爱他，并为之付出。他越来越像是一件私事，不管他内容牵扯到什么领域，而当他完成，并以某种形式从影子中站立起来，应该为他自豪而非鄙夷。
先知：婴儿的挽歌
文/小丑
01
当他们出生，我的挽歌便响起。
我向你们的眼泪，向腹中多汁的子夜
忏悔。吻，吻你们发间的晨曦
吻去金桂与稠李的花语。
我躲进秘密，不，是流放！——那巨大而热情的
山洞。我不会以任何名义，向人们
贩卖，兜售，或引诱你们的成语
我时而站在黑暗最高的海拔上，忍看着你的眼睛
我带着镜子，带着洞，像带着伤口，时间的针眼
穿飞着乌鸦和喜鹊，歌唱捻紧鸟群的黑线
来缝补秘密吧孩子们！缝补裸露的，第三者的天空
02
你哭泣，怀着最诚实的敌意
试探着，加入了天空与众星体的合唱——那飞出的歌声
银白色的箔片，划开宇宙更宽广而失重的音域
当你习惯，健康而安全的黑暗
习惯黑暗的温度，那光明是如此陌生而冰冷
如此不怀好意！睁开眼，睁开眼！
像一个命令，天使们面带凶恶地朝你呼喊。
触摸自己的轮廓，一块纯粹的领地
你感到，一块石头降落，刚好击中你
这石头疼痛抑或轻松，这石头尖叫，这石头喘气
通过你。孤独（并非不吉）。你不愿结盟，却置身于祖先们的山峰。
03
难道我们非要鄙夷一棵樱桃树的命运，以我们的人形？
仿佛置身于玩具中间，算她的花期，吃她的果实
而她安静得如一盏变色的小灯。难道万物非需要人性？
非要她以花序来确立进制，非要以樱桃来思考宇宙甜味的引力？
哦，我们难道非需要以智慧来夸耀，普罗米修斯？
热烈的普罗米修斯啊，人间镀银的小号，你确定
智慧的种子，一定生得比一株樱桃更明亮，而又不会灼伤自己？
我怀疑，怀疑在你们的母亲尚未出生时
她是否得知险些流产的你，已懂得了这一切隐秘？
不知不觉中，像怀着半截秘密，她怀着你
又仿佛是怀着一株樱桃树，她对着星空憧憬你开花，结果，开花，结果……
04
你睁眼，戏剧的大幕便拉开
我是这“人间剧团”唯一的票友
人物登台亮相，快来认识那些主角儿吧！
记住他的面孔，他的声音，他眼光中闪烁的海鸥！
戏剧的开场，总是很温暖，带着药草和毒花无差别的春天
他们的台词耸起了喷泉，歌颂月光和玫瑰的雀鸟。在舞台上思考，恋爱，
反抗抑或等待。接着剧场强硬的无名指，竖在我唇前。
不要喊出：“你遗失了手绢”！“他是个骗子”！“酒里有毒”！
我欢笑，流汗，哭泣，并陷入绝望与伤感。
大幕落下，演员散场，你闭眼。睡醒的造景师长叹
“唉，那么豪华的布景，演一次就拆，真他妈浪费！”
05
对于早期命名的空壳，呼吸带有绝对的浮力
而当你得知自己叫“我”，我！石头，
一声，便响亮地潜入孤独。哭声便长满了重量！
一个壳，被填满，被自己死死地填满（一个饱满的化学键）。
谁又能从春天中来辨识你这棵小草的大写字母？
汁液中大写的绿在绿丛竟如此孤单！一只光光的鸟儿
像一个歌手，永远听不到自己的四重奏！（甚至有点可怜）
你的飞翔只能承载你，无论你跟随的鸟群有多么庞大！
哦，你不是自己的牢笼，亦不是自己的轨迹（孤独从来都不是别的……）；
牢笼是你自己，轨迹亦是你自己。（你只是在壳里徒劳地放大与缩小）。
当你自己问及“我们”？哦，这是一个多么荒谬而盈泪的词。
06
孩子们，点名的时间到了！虽然你们正在熟睡
屠夫，妓女，囚犯，奸猾的伪君子，受人欺辱的小人物！
孩子们，瞧你们的睡姿多么可爱！点名了，而你们不必醒来！
仿佛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未来，他需要……
孩子们，我从高山悄悄赶来，黑夜中我们为何相互依偎？
八爪的政客，犬牙的绅士，蹼足的交际花，蜗居的脏老头！
孩子们！屠夫，妓女，囚犯，奸猾的……点名了，求你们不要醒来！
孩子们，我带来了你们的画板，玩具，口风琴和木柄剑
瞎子，残疾，聋哑人，施虐者……点名了！（哦，够了！别念了…）
孩子们，千万不要醒来！还有我和你们相互依偎！
这夜晚静得像一张白纸。而我手中黑压压的名册，是怎么写上去的？
07
从你身上取走四月，如同取走他的酒杯
我将五月，六月，七月分别斟满
他酒兴正酣。我以祖先们，经验的梨花起誓
你跨不出腊月的雪天，那里很滑且没有藏身之处
在他和你之间，存在着匀速的运输关系
而你不必沮丧，当你还是个孩子（和一千年前的孩子惊人地相似！）
在你和他之间，还浮动着金子和爱情的声波。中间闪耀的
是回声吗？哦，来回推让，那最后一口还是被他一饮而尽！
结束是一回事，如同一个必然轨道上的事故。
但他是另一回事。你童年新鲜的微笑，或是他在一千年前
就已酿下。而你，就如同某个没有注明的四月。
08
在群星审判的法庭，黑袍子多么肃穆！
瞄准我！审判我！这盗取人间隐秘的阴谋家！魔鬼！
普罗米修斯啊，快用你的小木锤子把我钉在高山上！
你不必派遣鹫膺，它会让我的肝脏侥幸袒露于光明！
让它在黑暗的隐秘中生长于腐烂吧！就万劫不复吧！
你亦不必为我判期，时间与我无用啊！就周而复始吧！
人间的秘密在啄食我！是我自己在啄食我啊！尖喙的黑暗，啄食吧！
星星的法庭，这庄严的审判仪式，一切都在我的内部举行！
普罗米修斯，你为人间盗来火焰，而我盗不走黑暗（我没有希望与信念）！
仿佛整个人间堆积的黑色都踩在我脚下，而我却无能为他们减负！
我忏悔！对着痛焰无底的深渊！对着彼岸缓缓开始的，光明！
09
当你们出生，我们的挽歌便响起！
以你们眼中自豪的空白，夭亡者和石头难道比我们幸运？
石头是否知道它是石头，我们无从得知
而当你抚摸它时，却感到如此亲切！
橘子经脉中的甜意通往苦涩的溪流，只是隔着一座山丘！
难道那些悲哀和喜悦，那积雪与花粉之间
隔断了各自闪亮的风景？难道泪水与天空算不上馈赠？
去吧！窗子外闪闪灭灭的昼夜交替，并非不吉
你们不应该对任何一种静默抱有偏见和敌意，包括时光和我！
去吧！茂盛与幻灭，夜与曙光，只是在固有的空间里搬来搬去！
难道对于受孕与死亡，这赞歌与挽歌，我内心的热情会有丝毫偏移？
(而我，独居于你们的黑白山顶，无人为我唱起挽歌或赞歌！)
12.01--12.08
[组诗的写作类似于一个多边形或者放射形光束，这要看它们是向内还是向外运动。而无论怎样运动，它们都以彼此间的排斥或者吸引，而探索了更广阔的景观。但不否认，短诗形式的聚集浓缩，要比长诗更高明（可能是我为遮掩自己对长诗的无力，而亮出的托辞），因为他浓缩，闪光，迅速。且拒绝长篇叙事的无用介入。
[那写它为了什么？我在被人包围的现实生活中，甚至拒绝谈论诗歌， 甚至想急于与他撇清任何瓜葛（仿佛某个罪犯的亲戚），那我依然钟爱他，并为之付出。他越来越像是一件私事，不管他内容牵扯到什么领域，而当他完成，并以某种形式从影子中站立起来，应该为他自豪而非鄙夷。
先知：婴儿的挽歌
文/小丑
01
当他们出生，我的挽歌便响起。
我向你们的眼泪，向腹中多汁的子夜
忏悔。吻，吻你们发间的晨曦
吻去金桂与稠李的花语。
我躲进秘密，不，是流放！——那巨大而热情的
山洞。我不会以任何名义，向人们
贩卖，兜售，或引诱你们的成语
我时而站在黑暗最高的海拔上，忍看着你的眼睛
我带着镜子，带着洞，像带着伤口，时间的针眼
穿飞着乌鸦和喜鹊，歌唱捻紧鸟群的黑线
来缝补秘密吧孩子们！缝补裸露的，第三者的天空
02
你哭泣，怀着最诚实的敌意
试探着，加入了天空与众星体的合唱——那飞出的歌声
银白色的箔片，划开宇宙更宽广而失重的音域
当你习惯，健康而安全的黑暗
习惯黑暗的温度，那光明是如此陌生而冰冷
如此不怀好意！睁开眼，睁开眼！
像一个命令，天使们面带凶恶地朝你呼喊。
触摸自己的轮廓，一块纯粹的领地
你感到，一块石头降落，刚好击中你
这石头疼痛抑或轻松，这石头尖叫，这石头喘气
通过你。孤独（并非不吉）。你不愿结盟，却置身于祖先们的山峰。
03
难道我们非要鄙夷一棵樱桃树的命运，以我们的人形？
仿佛置身于玩具中间，算她的花期，吃她的果实
而她安静得如一盏变色的小灯。难道万物非需要人性？
非要她以花序来确立进制，非要以樱桃来思考宇宙甜味的引力？
哦，我们难道非需要以智慧来夸耀，普罗米修斯？
热烈的普罗米修斯啊，人间镀银的小号，你确定
智慧的种子，一定生得比一株樱桃更明亮，而又不会灼伤自己？
我怀疑，怀疑在你们的母亲尚未出生时
她是否得知险些流产的你，已懂得了这一切隐秘？
不知不觉中，像怀着半截秘密，她怀着你
又仿佛是怀着一株樱桃树，她对着星空憧憬你开花，结果，开花，结果……
04
你睁眼，戏剧的大幕便拉开
我是这“人间剧团”唯一的票友
人物登台亮相，快来认识那些主角儿吧！
记住他的面孔，他的声音，他眼光中闪烁的海鸥！
戏剧的开场，总是很温暖，带着药草和毒花无差别的春天
他们的台词耸起了喷泉，歌颂月光和玫瑰的雀鸟。在舞台上思考，恋爱，
反抗抑或等待。接着剧场强硬的无名指，竖在我唇前。
不要喊出：“你遗失了手绢”！“他是个骗子”！“酒里有毒”！
我欢笑，流汗，哭泣，并陷入绝望与伤感。
大幕落下，演员散场，你闭眼。睡醒的造景师长叹
“唉，那么豪华的布景，演一次就拆，真他妈浪费！”
05
对于早期命名的空壳，呼吸带有绝对的浮力
而当你得知自己叫“我”，我！石头，
一声，便响亮地潜入孤独。哭声便长满了重量！
一个壳，被填满，被自己死死地填满（一个饱满的化学键）。
谁又能从春天中来辨识你这棵小草的大写字母？
汁液中大写的绿在绿丛竟如此孤单！一只光光的鸟儿
像一个歌手，永远听不到自己的四重奏！（甚至有点可怜）
你的飞翔只能承载你，无论你跟随的鸟群有多么庞大！
哦，你不是自己的牢笼，亦不是自己的轨迹（孤独从来都不是别的……）；
牢笼是你自己，轨迹亦是你自己。（你只是在壳里徒劳地放大与缩小）。
当你自己问及“我们”？哦，这是一个多么荒谬而盈泪的词。
06
孩子们，点名的时间到了！虽然你们正在熟睡
屠夫，妓女，囚犯，奸猾的伪君子，受人欺辱的小人物！
孩子们，瞧你们的睡姿多么可爱！点名了，而你们不必醒来！
仿佛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未来，他需要……
孩子们，我从高山悄悄赶来，黑夜中我们为何相互依偎？
八爪的政客，犬牙的绅士，蹼足的交际花，蜗居的脏老头！
孩子们！屠夫，妓女，囚犯，奸猾的……点名了，求你们不要醒来！
孩子们，我带来了你们的画板，玩具，口风琴和木柄剑
瞎子，残疾，聋哑人，施虐者……点名了！（哦，够了！别念了…）
孩子们，千万不要醒来！还有我和你们相互依偎！
这夜晚静得像一张白纸。而我手中黑压压的名册，是怎么写上去的？
07
从你身上取走四月，如同取走他的酒杯
我将五月，六月，七月分别斟满
他酒兴正酣。我以祖先们，经验的梨花起誓
你跨不出腊月的雪天，那里很滑且没有藏身之处
在他和你之间，存在着匀速的运输关系
而你不必沮丧，当你还是个孩子（和一千年前的孩子惊人地相似！）
在你和他之间，还浮动着金子和爱情的声波。中间闪耀的
是回声吗？哦，来回推让，那最后一口还是被他一饮而尽！
结束是一回事，如同一个必然轨道上的事故。
但他是另一回事。你童年新鲜的微笑，或是他在一千年前
就已酿下。而你，就如同某个没有注明的四月。
08
在群星审判的法庭，黑袍子多么肃穆！
瞄准我！审判我！这盗取人间隐秘的阴谋家！魔鬼！
普罗米修斯啊，快用你的小木锤子把我钉在高山上！
你不必派遣鹫膺，它会让我的肝脏侥幸袒露于光明！
让它在黑暗的隐秘中生长于腐烂吧！就万劫不复吧！
你亦不必为我判期，时间与我无用啊！就周而复始吧！
人间的秘密在啄食我！是我自己在啄食我啊！尖喙的黑暗，啄食吧！
星星的法庭，这庄严的审判仪式，一切都在我的内部举行！
普罗米修斯，你为人间盗来火焰，而我盗不走黑暗（我没有希望与信念）！
仿佛整个人间堆积的黑色都踩在我脚下，而我却无能为他们减负！
我忏悔！对着痛焰无底的深渊！对着彼岸缓缓开始的，光明！
09
当你们出生，我们的挽歌便响起！
以你们眼中自豪的空白，夭亡者和石头难道比我们幸运？
石头是否知道它是石头，我们无从得知
而当你抚摸它时，却感到如此亲切！
橘子经脉中的甜意通往苦涩的溪流，只是隔着一座山丘！
难道那些悲哀和喜悦，那积雪与花粉之间
隔断了各自闪亮的风景？难道泪水与天空算不上馈赠？
去吧！窗子外闪闪灭灭的昼夜交替，并非不吉
你们不应该对任何一种静默抱有偏见和敌意，包括时光和我！
去吧！茂盛与幻灭，夜与曙光，只是在固有的空间里搬来搬去！
难道对于受孕与死亡，这赞歌与挽歌，我内心的热情会有丝毫偏移？
(而我，独居于你们的黑白山顶，无人为我唱起挽歌或赞歌！)
12.01--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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