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

    不要抗拒水。
    猫是一种会体贴人类心情的动物。去游泳的路上心乱如麻，走到一楼，小黄猫又在楼道里，人类气苦的气息，猫咪不说话，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我的手很凉，漫无目的地用手掌和手背蹭着小黄的毛，她并不是很想玩耍，却一直在用头来蹭我的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试图安抚我。
    用头顶、鼻子、侧脸蹭着我。猫会不会挠你，会不会咬你，放弃大脑和语言去感受的话，一下子就知道了。平常她不这么爱理我呢，这是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游泳馆的水温比平时温暖，是脚尖太冷的缘故。气温骤降，裹着羽绒衣走在路上，仍然瑟瑟发抖。跳进水里，被水裹着，只要冷一下，就安全了。水滑滑的，不要用力蹬，不要去“克服”水的阻力，你就是水。要顺着水的性子来，用手指、躯干和双腿去感受它。轻手轻脚地，一下子就划远了。
    人本来就是适合游泳的生物吧？泳池里的水滑滑的，像猫咪的皮毛。游200米就累，不是和水的相处之道。你在触摸水的脾性呢，又不是那么急于知道。站在它旁边，游在它的身体里，一次一次地游，什么也不问，等它自己开口，跟你说。
    把它的意识放置在你的意识之内。放置在你的肩头、发梢、手肘、手腕，温柔的触感，温热得让人不知何时倚靠多时。
    放掉肺里的全部空气，是海豹式潜水。潜水用不着肺，靠的是血液里的氧气。潜到池底，坐下去，水带来窒息感，不可怕，天经地义。
    人类要找回的能力太多，与水相处，与不说话的猫咪相处，都是人类曾经丢失的能力。
    这些能力我都在试着探访。我在找回某些能力。
    氧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