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

炉子上烧着一壶水，水还没有咕噜咕噜地把壶盖顶开。
迪克坐在沙发上，汗毛倒数。
迪克想起，今天是他的离婚纪念日。他隐约记得五年前娶珍妮的画面。排场很小，珍妮的父母来到他们用做婚房的房间时沉默不语。
迪克的头更痛了。这个糟糕的礼拜三下午，他除完院子里的草刚踏进家门，脑海中就想起了珍妮的声音：“我会杀了你的。”
迪克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不敢动弹。他回忆起那个血淋淋的傍晚。珍妮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小白兔的头颅。那是他养了三年的宠物。天晓得活不过一个礼拜的宠物兔怎么被他养了三年。
“我当初为什么要和珍妮结婚？”他想，“也许是为了逃避什么，所以才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
水快开了。
他想起那些没有月亮的夜晚，珍妮歇斯底里地在地板上翻滚尖叫。曾经他在外面不开心了，总能回家搂着珍妮睡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珍妮变成了这样？
也许是因为他毕业后遇到了嘉莉。
当他第一眼在排球场上见到嘉莉的时候，就有共鸣般地爱上了这个总接不到球、妈妈是怪胎的女孩。他是嘉莉的同班同学。但他因为生病，没有去参加毕业舞会，错过了和嘉莉跳舞的机会。当然就算他去了也不会有自信去邀请哪怕是嘉莉这样的姑娘。
毕业后他和珍妮结婚了，珍妮和他认识了二十年，青梅竹马，尽管他的父母一向反对他和珍妮往来，他还是和她说了我愿意。
水似乎要开了，他想不起，珍妮当时是不是也说了我愿意。
他一年前在路上和嘉莉say 了Hi，从此魂不守舍，甚至不想和珍妮共处一室。也是从这个时候起，珍妮才变得歇斯底里。
水开了。
也许珍妮回来了。也许珍妮来杀我了。
迪克走到灶台边，拿起滚烫的水壶，把开水往嘴里灌。
洋娃娃才不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