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到南方 3

小海
哈尔滨有个地方叫金太阳，在中央大街上，里面都是卖那些假的名牌和各种便宜的潮牌。有点像深圳的东门，但比东门稍微高级一点。哈尔滨的金太阳有个很有趣的现象，去那里逛的大部分都是拉拉和钙，连里面开店的店主好多都是。所以在哈尔滨的时候听过一句话，说是昨晚去了单行道（哈尔滨比较平价的钙吧），今天你能在金太阳看到一半昨晚见过的人。单行道就犹如一个欲望发泄的出口，一个夜晚才开启的天堂，每个人都在里面做自己，包括那些四十多岁还在酒吧里面学猫叫的大伯。而金太阳就好比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对于钙来说并不见得有多阳光，只是不管你情愿不情愿都把你拉回现实，你要赚钱，要生活，要温饱。在金太阳里面还有个意思的事儿，里面的洗手间门上虽然有分男女，经常去的人都知道，里面不分男女厕，所以很多第一次去的人都会吓一跳。尤其是那些直男，在外面小便池尿尿突然发现有个女的进来，若无其事的抽烟、洗手之类的。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特开句玩笑‘大哥你搞错了，我才是女的，她是个男的’。
扯远了。我并不认识小海，他是金太阳几百家店里面的一家店主。他家卖男装，具体卖什么类型的我记不得了，我在里面买过一条牛仔裤。那个时候听说小海有个3岁的女儿，他媳妇从来没出现过在他的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打扮很潮的女孩在里面帮手，不过大多数时间也就是他自己。小海看起来挺爷们儿的，不过是那种你一眼看的出是钙的那种。不同于蜜糖先生那种，你把他看穿了都看不出他是钙。那个时候去金太阳是跟着我一个哈尔滨本地的好友，一个拉拉一起，拉拉跟小海认识，所以我们每次去金太阳路过小海的店都会跟小海打个招呼，不忙的时候聊几句。拉拉跟我说，小海最早在金太阳开店的时候还没结婚，那个时候一大帮朋友，有钙有拉拉晚上去酒吧。小海就是其中一个。现在每次跟小海提到那个时候的事，小海就皱着眉头岔开话题。但如果你问他女儿怎么样，婚姻生活怎么样，他会像一个国家领导人在念对好的发言稿一样，女儿很活泼健康，就是哪哪都要花钱，我天天不开店不挣钱怎么养家阿。眉眼里看不到幸福或者不幸。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那么按部就班，可就是让人觉得缺点什么。
听说，小海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个很稳定的男友，彼此很相爱。听说，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没什么激情，小海去结婚，男友离开哈尔滨。小海脱离了他们之前的生活圈，朋友，熟悉的一切，重新生活。都说男人的一辈子都像个孩子，两个孩子最后一次在一起玩耍，玩了累了，玩的倦了，其中一个被家长叫回家，另外一个觉得又累又扫兴，自己走回家。多年以后呢，两个男孩都能记得当初一起玩时候的感觉，那种愈堕落愈快乐的美好。
男孩不知道，现在长大跟不讨厌的姑娘成家，有个活生生的小东西喊自己爸爸，这是不是爱。男孩也不知道，当时两个男孩在一起玩耍过家家，这是不是爱。我们好像习惯了，强调自己不堪一击的美梦。其实过日子嘛，就好像小时候过家家，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就这么玩耍了起来，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个人要先回家。有个电影里面男主哭着说，先走的人他妈的不是我。满眼的怠倦跟不服气。 对对，就是那句话，美丽的像个遗憾。
金太阳每天人都特别多，每天恨不得有一百对同志情侣在吵架。小海在老友面前摆摆手说，我现在挺好，旧事不必重提。
By 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