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何圆
《几何圆》
浦东国际机场飘过一层轻盈灵异的白纱,梁恩穿一件白色羽毛欧根纱连衣裙走来,她是东华大学莱佛士国际设计专修学院的中日交换生,手绘插画在日本G-Mark多次获奖,在进入国际赛制时因国籍限制而未能获得参赛资格被拒门外。在日本刻苦进修2年服装设计后,今天回到了自己故乡。触抚在日本的中国餐厅长时间刷碗给自己手掌留下的沟痕,对比之下,左手那道差点毙命的割腕伤疤才是深击她心腹的死穴。
回到上海之后还是选择在学校住宿,这届的大部分同学都已到了社会,开始正常工作或是回家待业。梁恩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早已搬离,拧开差些钥匙都插不进的生锈铁锁,以为是在电梯里时下错了楼层,宿舍门上油漆填写的编号模糊。房间里厚厚的浮尘,窗户外的那棵桑葚树细嫩枝丫已伸到了书桌。看到自己书桌上6年前的日历,梁恩一眼肯定了,这本日历是其他人不可能复制的。
管家打来电话通知梁恩说,先生让您晚上回家吃饭。梁恩在妈妈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住家里,才想到自己通过考试得到学校的交换生名额,理所应当能彻底离开上海2年。她早已不惊讶爸爸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回了上海,自从高三他把禾匆全家彻底逼离没音信之后,那本日历是禾匆离开前送给她最后的礼物,一月到十二月,每张上面都有禾匆手绘的他徒步川藏线的实景,他用自己的眼睛带着从小不被允许远行的梁恩,走过了所有他觉得美的风景。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浦西到浦东乘地铁再换公交车还是有段路,她和梁文约定:她有空可以回家吃饭,但不准让司机接送学校。碧云是上海不太拥挤的地方,几百亩地上总共17栋别墅,风格不尽相同,梁家在最里面英式的风格。森林般的小区如果不从被分离的车库直接乘电梯上去,人行大门入口处到她家光凭沿途驱蚊灯的亮度还是不够。梁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到水原发来消息,约她后天见面。梁文希望她能听从自己安排,工作上,他已经和一位同僚协商好让梁恩到自己同僚儿子的服装定制公司上班,并把服装公司百分之六十股权让给梁恩。梁恩没有同意,并明确告诉梁文,现在我毕业了,希望你可以不再干涉我工作和生活。不管你是否同意,我觉得你明天还是应该先去这个公司看看,梁文把一张透明塑料卡纸名片放在梁恩手上。你手腕怎么了,梁文问。不小心自己划破的,梁恩回答。梁文感觉不对,但他知道,女儿是不会告诉他。她5周岁时,家庭医生来给他们全家例行体检,发现她孪生弟弟的血和他们不同。他发怒专横,骂妈妈是荡妇,生了外面男人的孩子带回家,逼着妈妈和被妇幼医院换错的孪生弟弟离开。不接受妇幼医院的道歉和妈妈的解释,妇幼医院已承认可能是他们工作人员的失误,愿意配合按照法律程序追查清楚,时隔几年,妇幼医院也无法找全当时产妇的详细联系信息,他们出生当天在的产房,隔不久时辰里有另外一个男婴出生。只能通过登报,曝光媒体找回究竟,妇幼医院安排好一切之后。梁文大发雷霆,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对他判断决定的猜疑和否认,更加气愤家丑被扩张外扬。
深夜回到学校,被她随手塞进牛仔裤口袋的梁文给她的名片滑掉在地上,这时她才看清楚梁文所说的同僚的儿子是水原,OY的总经理。她虽然觉得这有些巧,难道爸爸连自己在日本2年的时间也和之前在国内一样监控着,还真是无所不及。好奇心驱驶梁恩第二天上午就去了OY,在静安一栋幽僻的花园洋房里,一至三层,第三层小阁楼是水原的办公室。她到的时候,水原正在会议室开会,前台一个叫Quay的清秀女孩进去通报了。水原吩咐Quay带梁恩上去到他的办公室等一会儿,会议马上结束。推开办公室磨砂玻璃门,正对面刚化透明书架里整齐摆放贴着他们在日本时所有来往信件上剥下的邮票,她复杂的心情稍微平和。
2年前,第一回离远门到日本的梁恩。飞机刚落地,她又开始犯气压空间转换症,这也是她一直不被允许远行的原因,谁也不知道这次梁文为什么没有阻拦。她全身缺氧紫青的躺在地上,超过半个小时不被人营救会很危险,是搭乘同一班机的水原发现后把她送到医院。水原是大阪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与梁恩相遇的这年他正好大四,暑假回国到安排毕业之后工作的事情。之后在东京和大阪之间他们便互通书信,梁恩说,她怕和所有情侣一样,见面频繁,熟知,炙烈,退冷。他们只每周寄出一封信件到彼此城市的邮筒,写述念想和期盼。近一年里他们都每个月能对等的收到四封信件,也会有极少的见面,一直下雪的圣诞节里他乘新干线从大阪出发到东京她的学校,送给她夏目的猫咪老师。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信件,和身边摸不到的空气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还是拼命的按照那个地址和邮编,把每次贴不同的猫咪老师邮票的信件放到邮筒。直到最后学习结束离开日本,也再没收到任何他的回信。在一个日本神婆的多米诺八卦论坛上,她得知了一种游戏,把自己的手腕切开,用一个桃木碗盛一满碗血放进密封柜子,让猫咪老师一起进去,之后你便能知道。
水原看到盯着邮票发呆的梁恩,轻声说,不是约好明天在甜爱路见面吗,怎么今天就先过来了,还能知道我在这里。她指着邮票说,后来这些信件都收到了对吗。早早的你就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也不给我寄一封敲上甜爱路邮戳的信件。他们在日本时说好,谁先回国了,就到甜爱路敲盖爱心邮戳,把敲好的信件寄给还在日本的那方。
次日梁恩便开始到OY上班,平日里过来的客户大多是他们父亲的属下,得知了自己的领导儿女在一家服装定制公司之后,他们好似获得了天大的救星,带着自己的所有亲戚朋友来定制各式婚纱礼服时装。她说这些人穿上她的衣服是对自己作品的亵渎,所有衣服必须穿在懂它的人肉体上才能使它精神发亮,除此之外,水原有些娱乐圈的朋友,这部分群体中有少数客户能读出些她设计的初始,不过也是一些电视台娱乐圈的官方合作,同时也给一些大的商业服装品牌做外包设计。Quay作为公司前台兼水原的助理,给水原的照顾让她逐渐知觉了什么,其实所有同事都知道Quay对水原的爱慕,只因除工作之外她从不与同事有任何谈话。水原明确公司规章中的一条:不准同事之间发生爱恋。只有她不知道,他装着不知道。一年一度的上海时装周近在跟前,梁恩作为公司的年轻董事和设计总监连续熬夜通宵在公司画手稿。
整个公司都在为下个月将在新天地举办的上海时装周忙碌,梁恩出了3个系列,20件作品,高贵、优雅、清纯同时拥有这三个形容词的女人是无敌的,不用过分的言语,不需要多余的设计,刚柔并济、虚实对比,细节处打动人心,透明、梦幻、好似加了奶油的清凉酸奶一样,轻薄、自在的蚕丝欧根纱。品质上乘的真丝素库缎,蓝灰、米白、绿灰,真丝丝毛颜色华而不俗,明亮沁心,兰花般芬芳和静雅。真丝是女人宠爱自己的选择,丝绒选择高贵的女人。趣味盎然,拥有这些元素的注入。她相信衣服是有灵气的,在寻找懂得它的主人,H型,A型,最简单的版型,精细的工艺,最经典的作品让外模们诠释的淋漓尽致。时装周上市场反馈很好,梁恩在打算离场时碰到同学院在校时对她倾慕的校友周一寸和宿友章滴,他们同在一家合资商业品牌公司做设计。一寸说,你出国后的第二年,我们学校就涌来大批的上市企业招聘会,本想通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选择这家公司,可没有人能联系上你。临近校园招聘尾期,到你们宿舍问章滴她们你的讯息,也被告知没人知道你的消息。章滴说,你一直这样孤静,在宿舍时也很少和我们谈及自己的事情,到日本了就更再也没主动联系过我们,平时网上你也没在,给你留言也没收到回复。不是今天的碰见,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还在日本,可能是留在那不会回来了。知道吗,一寸一直在等你,每次的同学会他都许下愿,最后在真心话大冒险时玩输,被逼说出的愿景“梁恩能来参加一次同学会”
一寸邀请梁恩去参加学院今年的聚会,如果不是他的邀请,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社交活动。他还提议晚上三个许久分别再相遇的同学去椰香天堂一起吃饭,能轻缓聊聊。这是家在上海还算正宗的泰国餐厅,开在富民路的一栋小洋房里,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充满了泰国的异域风情,布置极具东南亚风格,烛光、佛像、轻柔的音乐、弥漫着的奇异香气。很妖,也很媚,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坐在小且精致的庭院里,水池、石雕、鲜花,食物也不错。室内屋外都可以欣赏到幽雅的音乐,小桥清溪,餐厅还提供Party,客人说话都轻声细语,服务生都尽责尽力。晚上的餐厅更给人神秘的感觉,室内温暖昏暗隐约的淡黄色灯光,面对而坐也很难看清彼此的脸部神情转变。她内心些许感激,她懂得他的用心,他还一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喜欢昏暗日落的不清晰,强度亮的空间会让她感觉自己是被脱光衣物在众人瞳孔里缩放。整个夜晚,她说了几近很多年未有过的话,这个氛围让她感受到淳厚和安全。在日本那些时日她过着孤静独立的生活,靠绘画稿费和餐厅刷碟的工钱供给,没有爱和被爱,没有交谈和对目。水原之后的无故消失让她精神寄慰致命击毁,整个昼夜反复省思,无法认真入眠,拗执闭封,凌晨下楼买冰的罐啤和烟。删除手机卡里除所有外卖电话之外水原的唯一号码,她不习惯现在快速信息的科技时代,只是希望收到水原的信件。黑色碳水笔在白纸上摩挲的过程,能很真切使她感受到他的存在和温度。接近凌晨餐厅打佯他们三人起身离开,一寸朝马路对面的人打招呼说,水原,刚出来吗?水原说,秀场评审刚安排结束,和几个朋友来Dr Beer喝一杯。这家的德国黑啤不错,典型的Pub配置,和你朋友一起进去坐坐吗。梁恩听见熟悉的谈话声音,抬起低着在掐灭烟蒂的脑袋,撩开遮住她薄薄单眼皮里眼珠的黑色浓密刘海。她说你们都认识那不用我介绍,我先回家休息,今天说的话挺多有点累,你们再玩会儿吧。她总这样,在不合时宜的氛围里说些天马行空的话语。她从不琢磨别人的思想,她的存在一直是世界独立体,不用对周围察言观色。一寸才转过神,你们和梁恩也认识吗?水原说,我们是同事,她刚回国才过来公司这边上班,所以你们可能还没有工作上的接触,你们是以前就认识吗?一寸说,我们三个是校友,她们也是室友。话间Quay从啤酒店出来提醒水原进去,几位重要商业品牌客户已经到了。梁恩作为OY最大股东,本想的推辞无效,不善词言的她自顾喝酒。他们坐在了靠墙的位置,长方形木桌板凳,钢筋混凝土低碳构造,台子上有个水龙头,水龙头是出酒的地方,黑啤味道清淡,可以听到酿酒机器发出的轰隆声,到了午夜还满座,临街这面是整体的大落地窗户,夏天可以完全打开和外面的露天坐台融合一体。洋人驻唱歌手声音放憾,肢体翻腾,投射到墙体大的放映幕。穿超短衣服坐在高脚凳上肆意发出笑声的年轻女孩,和洋人整扎喝酒。水原给梁恩分别介绍了几位客户,一寸和章滴也在其中,他们公司每季也外包给OY大部分设计。
水原和一寸提出送梁恩回学校,她谢绝。她不喜欢复杂,不愿主动改变,她对人和事有恋旧洁癖,长久的习惯无法轻易逆转,不任是对或错。和她现在不愿意搬离马上要被学校总务处驱赶出的宿舍一样,喜欢赖在熟悉的地方不动。同学会那天她晚上八点还没来,一寸不停给她打电话,关机。到深夜聚会结束,也一直没联系上她,他喝到微熏后走出IFC大厦。潮闷空气使他清醒后更加担心她,他了解,她不轻易答应,但凡点头了就会信守。拉住扶他出来的章滴问,能否把你们宿舍的钥匙借给我,我想去宿舍看看她是不是出事。章滴说,我把钥匙放在家里了,我们另外这三个人早已彻底搬出了宿舍,学校马上也要收回钥匙,房间要腾空出给9月份报到的新生住。水原说,那先到你家拿钥匙,我喝了酒,你开车吧。他靠在车里座位上,安静睡去,章滴看到这个靠在身旁,自己从大学开始暗恋的男人。每次找她都是为梁恩,曾经守在宿舍楼、篮球场、图书馆等待他的经过。看到他用心送给梁恩的礼物,被梁恩拿上楼后都直接扔到垃圾箱,虔诚祈求独属她的水原出现在自己世界里一天。就连眼前这个工作,也是因为他本来是打听梁恩的消息,给梁恩拿上来的应聘报名表,最后她只和大家微笑着说,梁恩没有回来,不要错过任何一个优质的就业机会,自己把这张等不到主人的表格填完。没有人知道她只投了这一家企业,为了能默默停留在他经过的地方,她平静撕碎了所有其他单位的报名表,不知休眠的为能和他一起被录用激奋。凭一寸和梁恩在校的优异成绩,他们都能很顺利进入,她不同,她必须花2个月左右时间提进近五成功底。大家惊讶她能考上之余,没人知道她连续通宵了多少夜晚。到家她翻遍所有从学校打包搬回来的纸箱也没能找到钥匙,显然酒后路上又灌风爱梁恩成疾的一寸,把眼前的章滴看作是了梁恩。 杂乱摆放的房间里,没有只言片语,只剩如海潮山峦般起伏的呼吸,为疼痛或欢愉。使她在窒息和高潮中,发出蚕丝缎撕扯般的呼喊。
梁恩高烧一夜,神智不清,不知道该打给谁电话,无法站立身体行走,未能参加昨晚同学会。一整天没来公司,手机不通,水原知道,她肯定是发生了事。他找到她住的学校,大声敲门没人应答,跑到宿管处说,里面的同学可能出事了,让人上来直接开门。看到躺在地板上长发湿漉漉粘缠在一起的梁恩,长时间的高烧,她寒站颤栗,唇舌苍白,棉质地的长汗衫湿透。他抱起她,送往瑞金医院。医生责备他,为什么到现在才送她来医院,她已长时间持续高烧,再晚几个小时送来便危及生命。等她醒来看情况,我们现在也无法诊断她中枢神经系统是否会因此受到损伤。他一直守在她身旁,凌晨4点左右她逐渐醒来,要喝白开水,高烧严重脱水使她嘴唇裂开渗出瘀血。她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我旁边。他接她出院到自己房子住,如同照顾婴儿一般。医生开的出院小结上写着,因长时间的过度高烧,中枢神经系统已损伤。他知道从医学正常角度来看,是否能最终恢复不得而知,从日本回来之后,他明白自己爱她。2年前日本机场的相遇和回国之后让她到OY工作,确实都是梁文的故意安排。和她逐渐信件来往,洞察彼此心底,对她的疼惜让他有力量和勇气毁灭自己和梁文的约定。他准备带她一起远离,掩埋这一切,不管初衷如何,欺骗总是不能被人原谅。梁文似乎从来是有能先知的神通广大,打来电话警告他,如果你带我女儿离开,你爸爸将会以诈骗罪被送进五角场监狱。他毅然中断和她所有往来,收到她寄来的每封信件,他一遍遍读使自己愈发悲伤,用这种近乎精神自杀的方式让自己感受慰籍。回国后梁文又安排的在OY让他们相逢,他竭力让自己不再陷入,因为他无法理解梁文所想,害怕梁恩再次受到伤害,担心自己无力面对。他也不会,一世不会告诉她这些,他想他是会把它埋进土里。
浦东国际机场飘过一层轻盈灵异的白纱,梁恩穿一件白色羽毛欧根纱连衣裙走来,她是东华大学莱佛士国际设计专修学院的中日交换生,手绘插画在日本G-Mark多次获奖,在进入国际赛制时因国籍限制而未能获得参赛资格被拒门外。在日本刻苦进修2年服装设计后,今天回到了自己故乡。触抚在日本的中国餐厅长时间刷碗给自己手掌留下的沟痕,对比之下,左手那道差点毙命的割腕伤疤才是深击她心腹的死穴。
回到上海之后还是选择在学校住宿,这届的大部分同学都已到了社会,开始正常工作或是回家待业。梁恩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早已搬离,拧开差些钥匙都插不进的生锈铁锁,以为是在电梯里时下错了楼层,宿舍门上油漆填写的编号模糊。房间里厚厚的浮尘,窗户外的那棵桑葚树细嫩枝丫已伸到了书桌。看到自己书桌上6年前的日历,梁恩一眼肯定了,这本日历是其他人不可能复制的。
管家打来电话通知梁恩说,先生让您晚上回家吃饭。梁恩在妈妈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住家里,才想到自己通过考试得到学校的交换生名额,理所应当能彻底离开上海2年。她早已不惊讶爸爸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回了上海,自从高三他把禾匆全家彻底逼离没音信之后,那本日历是禾匆离开前送给她最后的礼物,一月到十二月,每张上面都有禾匆手绘的他徒步川藏线的实景,他用自己的眼睛带着从小不被允许远行的梁恩,走过了所有他觉得美的风景。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浦西到浦东乘地铁再换公交车还是有段路,她和梁文约定:她有空可以回家吃饭,但不准让司机接送学校。碧云是上海不太拥挤的地方,几百亩地上总共17栋别墅,风格不尽相同,梁家在最里面英式的风格。森林般的小区如果不从被分离的车库直接乘电梯上去,人行大门入口处到她家光凭沿途驱蚊灯的亮度还是不够。梁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到水原发来消息,约她后天见面。梁文希望她能听从自己安排,工作上,他已经和一位同僚协商好让梁恩到自己同僚儿子的服装定制公司上班,并把服装公司百分之六十股权让给梁恩。梁恩没有同意,并明确告诉梁文,现在我毕业了,希望你可以不再干涉我工作和生活。不管你是否同意,我觉得你明天还是应该先去这个公司看看,梁文把一张透明塑料卡纸名片放在梁恩手上。你手腕怎么了,梁文问。不小心自己划破的,梁恩回答。梁文感觉不对,但他知道,女儿是不会告诉他。她5周岁时,家庭医生来给他们全家例行体检,发现她孪生弟弟的血和他们不同。他发怒专横,骂妈妈是荡妇,生了外面男人的孩子带回家,逼着妈妈和被妇幼医院换错的孪生弟弟离开。不接受妇幼医院的道歉和妈妈的解释,妇幼医院已承认可能是他们工作人员的失误,愿意配合按照法律程序追查清楚,时隔几年,妇幼医院也无法找全当时产妇的详细联系信息,他们出生当天在的产房,隔不久时辰里有另外一个男婴出生。只能通过登报,曝光媒体找回究竟,妇幼医院安排好一切之后。梁文大发雷霆,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对他判断决定的猜疑和否认,更加气愤家丑被扩张外扬。
深夜回到学校,被她随手塞进牛仔裤口袋的梁文给她的名片滑掉在地上,这时她才看清楚梁文所说的同僚的儿子是水原,OY的总经理。她虽然觉得这有些巧,难道爸爸连自己在日本2年的时间也和之前在国内一样监控着,还真是无所不及。好奇心驱驶梁恩第二天上午就去了OY,在静安一栋幽僻的花园洋房里,一至三层,第三层小阁楼是水原的办公室。她到的时候,水原正在会议室开会,前台一个叫Quay的清秀女孩进去通报了。水原吩咐Quay带梁恩上去到他的办公室等一会儿,会议马上结束。推开办公室磨砂玻璃门,正对面刚化透明书架里整齐摆放贴着他们在日本时所有来往信件上剥下的邮票,她复杂的心情稍微平和。
2年前,第一回离远门到日本的梁恩。飞机刚落地,她又开始犯气压空间转换症,这也是她一直不被允许远行的原因,谁也不知道这次梁文为什么没有阻拦。她全身缺氧紫青的躺在地上,超过半个小时不被人营救会很危险,是搭乘同一班机的水原发现后把她送到医院。水原是大阪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与梁恩相遇的这年他正好大四,暑假回国到安排毕业之后工作的事情。之后在东京和大阪之间他们便互通书信,梁恩说,她怕和所有情侣一样,见面频繁,熟知,炙烈,退冷。他们只每周寄出一封信件到彼此城市的邮筒,写述念想和期盼。近一年里他们都每个月能对等的收到四封信件,也会有极少的见面,一直下雪的圣诞节里他乘新干线从大阪出发到东京她的学校,送给她夏目的猫咪老师。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信件,和身边摸不到的空气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还是拼命的按照那个地址和邮编,把每次贴不同的猫咪老师邮票的信件放到邮筒。直到最后学习结束离开日本,也再没收到任何他的回信。在一个日本神婆的多米诺八卦论坛上,她得知了一种游戏,把自己的手腕切开,用一个桃木碗盛一满碗血放进密封柜子,让猫咪老师一起进去,之后你便能知道。
水原看到盯着邮票发呆的梁恩,轻声说,不是约好明天在甜爱路见面吗,怎么今天就先过来了,还能知道我在这里。她指着邮票说,后来这些信件都收到了对吗。早早的你就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也不给我寄一封敲上甜爱路邮戳的信件。他们在日本时说好,谁先回国了,就到甜爱路敲盖爱心邮戳,把敲好的信件寄给还在日本的那方。
次日梁恩便开始到OY上班,平日里过来的客户大多是他们父亲的属下,得知了自己的领导儿女在一家服装定制公司之后,他们好似获得了天大的救星,带着自己的所有亲戚朋友来定制各式婚纱礼服时装。她说这些人穿上她的衣服是对自己作品的亵渎,所有衣服必须穿在懂它的人肉体上才能使它精神发亮,除此之外,水原有些娱乐圈的朋友,这部分群体中有少数客户能读出些她设计的初始,不过也是一些电视台娱乐圈的官方合作,同时也给一些大的商业服装品牌做外包设计。Quay作为公司前台兼水原的助理,给水原的照顾让她逐渐知觉了什么,其实所有同事都知道Quay对水原的爱慕,只因除工作之外她从不与同事有任何谈话。水原明确公司规章中的一条:不准同事之间发生爱恋。只有她不知道,他装着不知道。一年一度的上海时装周近在跟前,梁恩作为公司的年轻董事和设计总监连续熬夜通宵在公司画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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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邀请梁恩去参加学院今年的聚会,如果不是他的邀请,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社交活动。他还提议晚上三个许久分别再相遇的同学去椰香天堂一起吃饭,能轻缓聊聊。这是家在上海还算正宗的泰国餐厅,开在富民路的一栋小洋房里,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充满了泰国的异域风情,布置极具东南亚风格,烛光、佛像、轻柔的音乐、弥漫着的奇异香气。很妖,也很媚,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坐在小且精致的庭院里,水池、石雕、鲜花,食物也不错。室内屋外都可以欣赏到幽雅的音乐,小桥清溪,餐厅还提供Party,客人说话都轻声细语,服务生都尽责尽力。晚上的餐厅更给人神秘的感觉,室内温暖昏暗隐约的淡黄色灯光,面对而坐也很难看清彼此的脸部神情转变。她内心些许感激,她懂得他的用心,他还一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喜欢昏暗日落的不清晰,强度亮的空间会让她感觉自己是被脱光衣物在众人瞳孔里缩放。整个夜晚,她说了几近很多年未有过的话,这个氛围让她感受到淳厚和安全。在日本那些时日她过着孤静独立的生活,靠绘画稿费和餐厅刷碟的工钱供给,没有爱和被爱,没有交谈和对目。水原之后的无故消失让她精神寄慰致命击毁,整个昼夜反复省思,无法认真入眠,拗执闭封,凌晨下楼买冰的罐啤和烟。删除手机卡里除所有外卖电话之外水原的唯一号码,她不习惯现在快速信息的科技时代,只是希望收到水原的信件。黑色碳水笔在白纸上摩挲的过程,能很真切使她感受到他的存在和温度。接近凌晨餐厅打佯他们三人起身离开,一寸朝马路对面的人打招呼说,水原,刚出来吗?水原说,秀场评审刚安排结束,和几个朋友来Dr Beer喝一杯。这家的德国黑啤不错,典型的Pub配置,和你朋友一起进去坐坐吗。梁恩听见熟悉的谈话声音,抬起低着在掐灭烟蒂的脑袋,撩开遮住她薄薄单眼皮里眼珠的黑色浓密刘海。她说你们都认识那不用我介绍,我先回家休息,今天说的话挺多有点累,你们再玩会儿吧。她总这样,在不合时宜的氛围里说些天马行空的话语。她从不琢磨别人的思想,她的存在一直是世界独立体,不用对周围察言观色。一寸才转过神,你们和梁恩也认识吗?水原说,我们是同事,她刚回国才过来公司这边上班,所以你们可能还没有工作上的接触,你们是以前就认识吗?一寸说,我们三个是校友,她们也是室友。话间Quay从啤酒店出来提醒水原进去,几位重要商业品牌客户已经到了。梁恩作为OY最大股东,本想的推辞无效,不善词言的她自顾喝酒。他们坐在了靠墙的位置,长方形木桌板凳,钢筋混凝土低碳构造,台子上有个水龙头,水龙头是出酒的地方,黑啤味道清淡,可以听到酿酒机器发出的轰隆声,到了午夜还满座,临街这面是整体的大落地窗户,夏天可以完全打开和外面的露天坐台融合一体。洋人驻唱歌手声音放憾,肢体翻腾,投射到墙体大的放映幕。穿超短衣服坐在高脚凳上肆意发出笑声的年轻女孩,和洋人整扎喝酒。水原给梁恩分别介绍了几位客户,一寸和章滴也在其中,他们公司每季也外包给OY大部分设计。
水原和一寸提出送梁恩回学校,她谢绝。她不喜欢复杂,不愿主动改变,她对人和事有恋旧洁癖,长久的习惯无法轻易逆转,不任是对或错。和她现在不愿意搬离马上要被学校总务处驱赶出的宿舍一样,喜欢赖在熟悉的地方不动。同学会那天她晚上八点还没来,一寸不停给她打电话,关机。到深夜聚会结束,也一直没联系上她,他喝到微熏后走出IFC大厦。潮闷空气使他清醒后更加担心她,他了解,她不轻易答应,但凡点头了就会信守。拉住扶他出来的章滴问,能否把你们宿舍的钥匙借给我,我想去宿舍看看她是不是出事。章滴说,我把钥匙放在家里了,我们另外这三个人早已彻底搬出了宿舍,学校马上也要收回钥匙,房间要腾空出给9月份报到的新生住。水原说,那先到你家拿钥匙,我喝了酒,你开车吧。他靠在车里座位上,安静睡去,章滴看到这个靠在身旁,自己从大学开始暗恋的男人。每次找她都是为梁恩,曾经守在宿舍楼、篮球场、图书馆等待他的经过。看到他用心送给梁恩的礼物,被梁恩拿上楼后都直接扔到垃圾箱,虔诚祈求独属她的水原出现在自己世界里一天。就连眼前这个工作,也是因为他本来是打听梁恩的消息,给梁恩拿上来的应聘报名表,最后她只和大家微笑着说,梁恩没有回来,不要错过任何一个优质的就业机会,自己把这张等不到主人的表格填完。没有人知道她只投了这一家企业,为了能默默停留在他经过的地方,她平静撕碎了所有其他单位的报名表,不知休眠的为能和他一起被录用激奋。凭一寸和梁恩在校的优异成绩,他们都能很顺利进入,她不同,她必须花2个月左右时间提进近五成功底。大家惊讶她能考上之余,没人知道她连续通宵了多少夜晚。到家她翻遍所有从学校打包搬回来的纸箱也没能找到钥匙,显然酒后路上又灌风爱梁恩成疾的一寸,把眼前的章滴看作是了梁恩。 杂乱摆放的房间里,没有只言片语,只剩如海潮山峦般起伏的呼吸,为疼痛或欢愉。使她在窒息和高潮中,发出蚕丝缎撕扯般的呼喊。
梁恩高烧一夜,神智不清,不知道该打给谁电话,无法站立身体行走,未能参加昨晚同学会。一整天没来公司,手机不通,水原知道,她肯定是发生了事。他找到她住的学校,大声敲门没人应答,跑到宿管处说,里面的同学可能出事了,让人上来直接开门。看到躺在地板上长发湿漉漉粘缠在一起的梁恩,长时间的高烧,她寒站颤栗,唇舌苍白,棉质地的长汗衫湿透。他抱起她,送往瑞金医院。医生责备他,为什么到现在才送她来医院,她已长时间持续高烧,再晚几个小时送来便危及生命。等她醒来看情况,我们现在也无法诊断她中枢神经系统是否会因此受到损伤。他一直守在她身旁,凌晨4点左右她逐渐醒来,要喝白开水,高烧严重脱水使她嘴唇裂开渗出瘀血。她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我旁边。他接她出院到自己房子住,如同照顾婴儿一般。医生开的出院小结上写着,因长时间的过度高烧,中枢神经系统已损伤。他知道从医学正常角度来看,是否能最终恢复不得而知,从日本回来之后,他明白自己爱她。2年前日本机场的相遇和回国之后让她到OY工作,确实都是梁文的故意安排。和她逐渐信件来往,洞察彼此心底,对她的疼惜让他有力量和勇气毁灭自己和梁文的约定。他准备带她一起远离,掩埋这一切,不管初衷如何,欺骗总是不能被人原谅。梁文似乎从来是有能先知的神通广大,打来电话警告他,如果你带我女儿离开,你爸爸将会以诈骗罪被送进五角场监狱。他毅然中断和她所有往来,收到她寄来的每封信件,他一遍遍读使自己愈发悲伤,用这种近乎精神自杀的方式让自己感受慰籍。回国后梁文又安排的在OY让他们相逢,他竭力让自己不再陷入,因为他无法理解梁文所想,害怕梁恩再次受到伤害,担心自己无力面对。他也不会,一世不会告诉她这些,他想他是会把它埋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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