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上学的路上，收到细满发来的信息，说她要离开这座城市。
     这一次我没有急切地打电话过去责备她又一次地不辞而别，我回复：“好的，安顿下来跟我联系”。
     之所以叫她“细满”，是因为她是我们这群朋友里年纪最小的，在我们方言里，“细”和“满”都是表示最小的意思，但他却是最任性也是最勇敢的。
     回想起两年前的一个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浸在小区的酣睡中还不愿清醒的人们，我揉着惺忪水睡眼，一边开门一边准备队吵醒美梦的入侵者提出严厉谴责时，细满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扑倒在我怀里，扭曲着把眼泪鼻涕和来不及褪去的眼线液擦在我身上。毫无疑问，是那个男人，她的死结，她的深渊，她万劫不复的宿命。
     “哪天走？”
     “明天一早”
     我不再多问，我曾经以为这个女孩就此毁灭，但是，现在，她定是满血复活了。
     当年一同结伴出来闯荡的四位小伙伴，两位已经被婚姻爱情牵走了，留下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刺猬河看似独立坚强其实胆怯无知的我。说好的一起开个宠物店的计划看来得要无限期延迟了，就像梦中雄伟华丽的舞台，那位声音嘹亢表情传神的话剧演员转过脸时，早已不是我的模样。
     “待不下去就过来找我吧”细满发来信息。
     “我要有你那么决绝，早就不是现在的境况啦！我觉得我舍不得这间自己精心装饰的房子，舍不得院子里的蔷薇河玉兰树上的喜鹊，舍不得街角面包店丰腴温柔的老板娘，舍不得这些年积累的情感，也舍不得他”，编辑完这些话，我犹豫了一下又全部删掉，最后只回复了一字“好”。
     当我积攒了足够的失望，我就去找你，或者我留着这里的时间真的屈指可数了。不过，还不是现在。我甩了甩新剪的短发，跟随闪烁的绿灯横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