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萨克人

                
                
酒是火焰
酒是火焰淋淌在马的脊背上
穿过密林
然后是荒野
毛毡斗篷在灰冷的小径上颤抖
像一具尸体
黑色的斥候正要带着它离开
他把烧酒涂在
兵刃上，点燃奔驰
直到马匹的尸骨和
一队哥萨克骑兵的骸甲
堆叠在一起无法辨认
酒把他们的骨头烧穿了
在哥萨克人和他们的马刀肆虐的时代
圆筒卷毛高帽和黑色的大氅
在每一个活着的生灵眼里留下烙印
他们白天在沙场上驰骋
割下敌人的首级
夜晚回到营帐
由萨满将人头收集
灌在巨大的酒囊里
做占卜的引子
他们在月黑的夜里密谋
杀死伊凡大帝的税吏
将他枭首剥皮
拖在马下一路向西
磁石一样的追兵嗅着血迹
在一个三面背山的森林
把骑兵们逼入绝境
他们的胃里灌满酒气
把手里的刀握得滚烫
眼睛盯着眼睛
血在头顶飞溅
今晚，他们要
成为西伯利亚冻土中
操着鞑靼方言的死魂灵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四百年后
将有一百万个流淌着他们血脉的同胞
──整整二十四个哥萨克骑兵团
死在这片地上
发兵之前，十数日的豪饮
已将他们的未来烧得精光
一三年九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