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追过的HBO美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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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我看《欲望城市》时，对HBO的认识还只是剧集开始前的标志性LOGO画面，后来陆续看了《黑道家族》和《明星伙伴》，才意识那句宣传语“这不是电视，这是HBO"所言非虚。我一直以为看美剧（电影）是获得别样人生经历的最好方式，HBO剧集无疑令这种生活在别处的体验达到极致。 HBO属于有线付费网，和公共电视网的最大区别是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和口味，它挑选题材大胆边缘几乎没有顾忌，同时不遗余力的重金投入，其制作上的精良不逊于大多数电影，普通美剧难望其项背，更不用说国内粗制滥造的电视剧。近些年在艾美奖获奖数量上（包括迷你剧和多季美剧），HBO遥遥领先其他电视台。 黑道家族（The Sopranos）五星 这部美剧描写黑帮里最富盛名的美籍意大利裔黑手党，第一季第一集第一场是权倾一方的黑帮老大心理崩溃、不得不求助心理医生，这个出人意料的戏剧性开场瞬间击中了我，一个看过无数黑帮片的资深黑帮控。简而言之，《黑道家族》就是一部超长版的《盗亦有道》，黑帮的家族生活与黑道生意已不可分割。《黑道家族》被誉为美国流行文化的伟大杰作，1999至2003年间共获得包括13项艾美奖、4项金球奖在内的各类奖项一百多个，它的大结局创下了三千万观众观看的美剧收视纪录。 火线（The Wire）五星 就像很多奥斯卡遗珠之恨的影片已成为影史上不容错过的经典一样，没有获得任何艾美奖的《火线》，在美国编剧协会的美剧排名里毫无争议地位居第一，甚至有评论人这样说到，“它（火线）没有得到艾美奖？它应该拿诺贝尔奖。”原话记不清了，大意如此。 《火线》不像《绝命毒师》那样有娱乐性，但编剧异常扎实，硬马硬桥；它也没有怀特老师那样有魅力的绝对主角，但片中人物群像真实可信，毫无做作夸张之感，实际上有过行业经历的纯业余演员饰演了片中很多角色。如果说《毒师》是一部深陷中年危机的男人蜕变堕落的个人人性史，那么《火线》是巴尔的摩的黑帮、民贫苦、警界、政局、司法、种族、教育、工会之间利益盘根错节的城市生态全景图谱，它通过一条警匪破案与反破案的主线贯穿全片，整合多条线索，打造了一版现实冷酷的美国浮世绘。 《火线》在中国不出名，其原因之一是播映得较早，那时美剧在中国还不甚流行；其次，片中涉及的角色有一百多个，所有人名在字幕上都用英文显示，这就造成观众记忆和欣赏的困难；另外，中国观众比较陌生的巴尔的摩的警察编制和政治体系也造成理解本片的障碍。 真探（True Detective）五星 HBO又一部神剧，不过口味比较小众化。我看了三集几乎要放弃，幸亏第四集的暴力街区长镜头实在惊艳，最后一集侦探双雄恶斗大魔头那一段也是神来之笔。不过真心不喜欢本剧的暗黑哥特风格，而且对男主Rust（马修.麦康纳饰演）神神叨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遗世独立形象完全不感冒。五星评价是基于豆瓣上的打分，不是个人口味。 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 前两季五星，第三季三星半，第四季目前四星 总体上我对各类题材的美（英）剧都有兴趣，有时越边缘、越极端越能吸引我（比如OZ），但一直对超现实题材比较排斥（科幻除外），以至于《英雄》、《真爱如血》和《行尸走肉》这类美剧一部也没看过。《权力》这样魔法神力成分较少、历史背景深厚的美剧能令我狂追不已，当年看前两季只用了一个周末。《权力》的独特世界观、宏大叙事和人物特色固然极具吸引力，同时它隐含的历史和政治寓意也满足了我挖掘和解读的癖好。这就像金庸的《笑傲江湖》没有明确的历史背景，虽然是熟悉的江湖武林，但中国读者能体会到它对那场十年浩劫的隐喻影射。 《权力》七国所在的大陆就是对英国大不列颠岛的戏仿（斯塔克家族统治的北境之国就是苏格兰的所在，碰巧剧中几个北方的角色也是一口的苏格兰英语），与之隔海相望的大陆各种族对应的正是欧洲大陆林立的、操不同语言的国家。七国的首都King‘s Landing无论在相对地理位置还是在发音上，都与英国的London非常接近。 七国国王与其他六国首领，首领与封臣（banner man）的关系设计分明就来自欧洲中世纪国王与贵族，贵族与骑士、农民的契约关系。“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这句话是对欧洲封建等级制度最精辟的写照。在自愿和互益的基础上，国王与贵族，贵族（领主）与骑士之间互有责任和义务，这种契约关系不能越级发挥作用，更不能随意改变和打破。很大程度上由于这种互相制约的关系，中世纪欧洲才能保持着一种权力制衡、地方分权的封建政治生态，罗马帝国或者中国式的高度中央集权体制在欧洲再未出现过。 回到《权力》，老疯王与其他六国就是国王与贵族的关系，贵族对国王有很强的制衡和甚至威胁的能量，完全不是中国封建时代那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大一统。艾德.斯塔克的儿子之所以敢自立为北方之王，就是因为得到了家臣和周围各部族的鼎力支持，而他们一家遭到血腥杀戮也缘于两个重要封臣的背叛。 《权力》第一、二季的剧情线索集中，叙事扣人心弦，情节高潮迭起，第三季虽有第九集里那场突如其来的婚宴大屠杀，但整体上线索过于分散，缺乏焦点，相对前两季，是调整和低潮。第四季已播了四集，目前看还是同样的问题。如何改编处理原著里纷乱繁多的种族国家，人物和叙事线索是本剧一个最大的挑战，第一、二季编导们控制得比较好，视点聚焦，人物个性张扬分明，第三、四季展开叙述后，失焦、冗长、缓慢等问题就很难避免了。希望第四季后半部以及接下来的两季能有所改观，不然真是浪费了一个好题材。 本剧开始最吸引我的角色是兰尼斯特家族亦正亦邪的“小恶魔”和斯塔克家族爱憎分明的Arya，另外小疯王的几个权臣也都个性鲜明。Arya长大后明显没有以前可爱了，小恶魔越行越正，邪恶趣味丧失殆尽，目下又身陷囹圄。最近两季比较有吸引力的角色是刚死了国王的王后的祖母，在一个婚姻根本是政治交易的男权社会里，这个老祖母的谋略和毒辣不输于其他六大家族的领袖，甚至更胜一筹。 副总统（VEEP）四星半 这是一部无情嘲讽美国政治生态与文化的夸张喜剧。女副总统智商能力有限如小布什、没实权还口无遮拦、花瓶也当不好，偏偏却无知者无畏、野心勃勃，活脱脱一个莎拉·佩林（当年奥巴马的共和党竞选对手麦凯恩的搭档）。得不到总统支持反被打击的她，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党派政治生活里狼狈不堪、丑态百出，居然还有机会竞选总统。这样一个小丑化的角色悲哀而犀利地映照出日趋娱乐化和低能化的美国政治现实。 副总统的幕僚团队是本剧最有特色之处，看过《白宫风云》的观众可以对号比较。稍微有点头脑的幕僚长面对一个情绪化要面子的女老板，只能到处救场灭火；幕僚二号人物一方面处心积虑争夺幕僚长的职位，一方面心怀鬼胎暗中安排后路；公关主任完全是一个糊涂蛋；最搞笑的是女副总统的男助理，他负责的都是丝巾如何与手包搭配，什么心情应该吃什么口味的冰激淋这些琐碎无聊之事。总统作为本剧缺席的在场，对副总统构成了无所不在的影响和限制，而他手下与VP打交道的联络官是一个目中无人口出狂言的家伙，经常遭人捉弄。本剧政治幽默的段位极高，对白诙谐辛辣，只有看过才能感同身受。 对美国民主政治心存幻想的童鞋，还是看主旋律政治剧《白宫风云》吧（总体评价四星），除了对总统和幕僚团队过于美化外，算是观赏性很高的片子，至少也可以了解很多美国政治常识。 欲望城市（Sex and the City）四星半 从城市精英女性的角度看待性、爱和伴侣关系，中国电视剧市场几乎看不到的题材，这部美剧也引来了大量跟风之作，比如《口红丛林》和《女人帮》，但鲜有成功者。 太平洋战争（The Pacific）四星 相比于美化战争的《兄弟连》，这部剧集深刻表现了战争的反人性，着重于战争带来的痛苦和创伤。 明星伙伴（Entourage）四星 一个明星（文森 .蔡斯）在好莱坞名利场的起起伏伏，重点在他与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之间的死党情谊。片中最有个性的角色是犹太裔经纪人Ari Gold，这位仁兄工作时像打了鸡血、骂人极富想象力，不过也极其爱老婆和家人，他的原型是好莱坞著名经纪人Ari Emanuel。要不是结尾太仓促，本剧可以给四星半。 罗马（Rome）三星半 罗马是我最喜欢的历史题材，这部美剧又是基于罗马从共和制转变为帝制那段风云变幻的关键时期，但HBO和BBC的联合打造也未能达到我的期望值。从权势精英和市井草根两个层面交叉表现罗马社会是一个很好的叙事角度，但史诗题材最激动人心的战争场面付之阙如，是一个不能容忍的缺陷，这方面制作的投入本剧明显不及《权力的游戏》。另外在细节场景的考究和视觉特效上也不及后来Starz的《斯巴达克斯》，但编剧水准算得上一流，安东尼和布鲁图等人的演绎也可圈可点。历史题材的美剧，推荐Showtime的《波吉亚家族》，对教皇一家人的人性和教廷的腐败虚伪刻画得入木三分。 监狱风云（OZ）三星半 OZ不被艾美奖青睐，但却因题材的大胆、尺度的惊人（非常多的暴力、性和吸毒场面，心脏脆弱者、卫道士慎入），以及对监狱罪犯的人性阴暗、龌龊一面不加评判的呈现，成为犯罪题材领域里口碑极高的经典。但这部剧集有几处致命硬伤，这里不剧透了。匪夷所思的是，在六年时间里编剧竟能一直容忍这些失误而没有补写挽救。 上述这些剧集只是HBO精品里的一小部分，我没提到的《大西洋帝国》、《六尺之下》、《朽木》、《大爱》、《抑制热情》等从题材、编剧到演出和制作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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