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C]Sternengesang

毕斯特诺夫斯基并不喜欢大费周章的学院晚会，虽然每次晚会都会请来一些毕业于本院的成功人士，但他对那些公子哥的所谓事业并不感兴趣，但今年，他却史无前例地听完了整场演说。
大概是那位年轻军官耀眼的金发和崭新的领章晃花了他的眼睛。
比起往年那些花花大少，马瑟纳斯科夫少尉对待大家算是厚道多了，没有夸大其词和自我吹嘘，言辞直接，直切重点，花了往年一半时间就已经让大家举杯祝酒。
明年应该再请他来，毕斯特诺夫斯基同学咬着面包，愉快地想。
好景不长，少年被作为学生代表引荐给年轻军官的时候，手里还捏着半只水果。
然而他们却也一见如故，得知两人住在一个方向的时候，年轻军官当即许诺散会时会将少年送回家。
他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那个晚上了。明亮的路灯和闪烁的群星，初冬清爽的空气，还有那件带着体温的大衣。
在他家楼下道别的时候，少尉说，期待我们下次见面，毕斯特诺夫斯基同志，希望我们今后能够以你相称。
他怎么能够那么紧张，连一句“好的，谢谢，晚安”都说得那么结结巴巴。
他们花了许多时间彼此了解，直到两人确定会将对方作为自己一生的伴侣。
然而那时，他们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毕斯特诺夫斯基比其他人更明白自己倾慕的青年内心有多么文艺，他看过他的速写本，也在窗边做过他的模特，所以当他拿到那两张能够让他们近距离欣赏芭蕾名伶演出的入场券时，都能猜到青年嘴角扬起的弧度。
然而，少年却把整个晚上花在了等待上。
街灯下，剧院门口的大幅海报上，米涅娃小姐化身的奥杰塔公主也正等待着她的王子。
就是那天晚上，他发现自己的人生全乱了。
直到深夜马瑟纳斯科夫少尉才回来，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被青年吻到无法呼吸，而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有过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我要去前线了。”年轻军官略带喘息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可是在他心里，却像是沉重的雷声。
那时候少年已经无力思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他的爱人，告诉他会一直等……
在他走之后，毕斯特诺夫斯基花了很多时间来习惯孤单。他要忙于学业和其他工作。
在战事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不再听广播，也不再看报纸，不再关注公告栏，只是不愿意在不经意间听见、看见那个他在乎的名字。
可他逐渐明白了他的理想和抱负，他无法逃离自己的责任，当他的文字逐渐进入了大家的视野，被跟踪和恐吓只能到处躲藏的时候他没有怕过，只是听说有个年轻军官为了救助战友而牺牲时他不能控制地大哭起来。
越来越少的通信和越来越残酷的消息让毕斯特诺夫斯基活在恐惧和希望之中，绝望的现实和希望的可能性几乎杀死他。
当这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他松下一口气，却比以往更害怕结局的到来。
他随着冬日的人群来到广场，往日黑白的风景突然变回了以往的色彩，蓝天和阳光让他几乎流出泪来。
当一整天的狂欢渐渐散去，穿着军装的小伙子们被家人接回了家，也许明天会有一场更盛大的聚会。
毕斯特诺夫斯基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往逃避的都是什么，大概在某一次广播和某一次公告中，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
他失魂落魄地想着，直到他看见自己一直思念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马瑟纳斯科夫上尉走到他的面前，他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幽灵。
他就那么望着那个男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回来了。”
这个拥抱和过去一样温暖，却增加了一些叫做永远的味道。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