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姐和装懂大姐

       第一次听到宋冬野的《董小姐》，是在端午的午后，我在办公室里赶活，但心里却充满了心猿意马。那时候的我正处在一场摸不清方向的依赖中昏沉，对方比我小了三年，我在心里默默地把他称呼为少年，就如同我十几岁迷恋不休的那一类的，迷惘地四处冲撞、还能理所当然地在世故的世界里表达幼稚和冲动的少年。我在心理上自以为是地充满了年长的优越感，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内心总怀有年少时来不及激荡就匆匆过去的任性，很想任性一把地跟着年轻走，但却总是故作老成地说教给他听。
       于是就听了一下午，四肢瘫软，无心干活。在办公室的座位上，迫不及待地想把这首歌分享给对方听。
       那个阶段其实丝毫谈不上暧昧，现在回过头去非要用一个词来定义，也只能是依赖。他处于少年人热血好胜的职场迷惘中，我被家庭关系弄得屡屡痛哭，只是他习惯随意地寻求倾诉，而我为了回避冰冷的母女关系和无趣的相亲关系，忍不住把倾听煞有其事地当作一件事来做，哪怕这倾听来自凌晨一两点。不爱炫耀的少年人就不是少年人了，少年把他年轻的桩桩情事描述给我听，其实听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人总是觉得自己的经历牛逼哄哄独一无二。这其间的关系仅仅是倾诉和倾听，而关于我自己，我一直坚持地认为自己这个年纪还喋喋不休地剖白自己，是一件不可容忍的傻逼行为。偶尔流露出来的个人倾吐，被他狡黠地抓住，也因为我沉默的不置可否，由之自作聪明的论断作止。只是虚弱的内心还是常常被打动，比如少年善良真诚地对我的肯定，这肯定在礼貌正经的白天绝无罕有，白日里来自于职业伙伴、领导同事对我的肯定最多就是个勤劳肯干的职业人，或者来自江湖各路的相亲对象从未来伴侣的角度肯定我的价值在于工作稳定会做饭，于是被一个年轻的小屁孩夸赞，忍不住暴露出了些溺水求浮的依赖。
       于是那个阶段我忍不住到处说，我真后悔没在当初某个相亲对象面前说，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花言巧语的男人，你这么诚实正直，我想你不适合我。
只是其实我倒是应该知道，花言巧语，多数说给不想干的人听。
其实我和少年人谁也不比谁世故，我假装的成熟理智，不过是刻意要警醒给自己和他听的；他假装的理想和天真，也不过是个武器，用以攻击我这貌似世故却仍怀幻想的人。而后来，他看破我伪装的要强，我也懂少年的好奇好新鲜总会过去，我们彼此本性里的狠和决绝谁也没有落下，尽数呈现了一遍。
       而到了最后无限休止的阶段，《董小姐》已不能撩动我，我曾自以为自己算是这个少年的某个董小姐，其实不过如此，当时的当时，留在淡淡的歌里算是无限惆怅的美感，放在冷酷狗血的现实里，董小姐不过是一个假装很懂的大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