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2.6 阴

今天看完了杰克伦敦的《荒野的呼唤》，并且又回味了芥川的《橘》。读到火车钻出隧道口，驶向镇郊的道岔，就是抛橘子的那一段时，心里非常温暖。我在卧室打开窗子，反反复复地默诵那一段，几欲背下，腰靠在紧挨着窗的不锈钢空心栏杆上。读书的间歇，不时把书放下，手肘靠在栏杆上，望望风景。
  搬家这么久，还未尝仔细的俯瞰周围的风景。这次一看，觉得灰白的天空下，晚冬的城市景色颇引人遐想。就在我眼皮底下，是一家规模很大的KTV楼房的天台，在八楼的窗口可以将其一览无余。KTV的天台和所有灰色建筑物的楼顶天台一个模样，脏而凌乱。大型空调机排成一排，从中出现许多漆皮斑驳的红色燃料管道，成束地从空调机里出来，环绕在四周。天台的右上区域环绕着一堵断断续续的墙，已经涂了很久的白漆，墙的上围参差不齐地露出些许红色砖块和灰色水泥，似乎是盖到中途被放弃了。墙周围散落着断砖，和脏兮兮地卷在一起的绿色布料。暗绿色的积水和这些琐碎挤在一起，在冷天显得格外沉静，纹丝不动，正像墙一样僵化在这阴沉的冬日里。右下角略高一点的平台围着矮墙，里面堆了不少方型水泥石板和砖块，瓦片，还有积了泥水的绿色编织布。编织布垂头丧气地缩身躺在一边，活像一条又老又大的流浪狗。整日只是睡觉，喘气。
  这座KTV过去一点是一栋侧对着公寓的宾馆。从我这里可以看见宾馆的一列套房。一些房间的浅草色窗帘被拉上了。一些没有。目之所及，正能看见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床单。不过中间的那个房间，乍看之下以为有人没拉窗帘便躺在被子里睡觉，而且是在这下午。再仔细看看，才发现是窗户在反光。天台又如何呢?哪里的天台都是一样的德行，除了《无间道》里那个被精心拾掇过的，电影嘛。
  我记得以前看《大众软件》的旅行栏目，曾偶然看到一篇在埃及留学的经历谈。作者说在埃及，城市的风景是多少有些令游人尴尬的。那里的许多建筑都草草盖了一半便不再往上盖，正式的屋顶很是稀罕。而且盖了一半的建筑物，也大多都住满了人。据说这跟埃及政府的房产税法不无关系。
  
  再晚一些。我心血来潮，和爸一起去天台打羽毛球。坐电梯来到十八层，钻进消防通道再往上走一层都来到了天台。可供打羽毛球的地方有些窄，夹在雨廊和门檐之间。雨廊下牵了许多晾衣绳。第一球不幸被打到了雨廊之上。我们从球袋里拿出第二个球，可第二个球没拿来打上几局，我便一个不小心，将球打到了门的水泥檐上。水泥板砌得有些宽，爸试着跳着把手攀上去，但失败了，我比他高一些，攀上去本来是不在话下的。但是，不知为何，跳起来时，左手一时不听使唤，右手倒是攀了上去，但被水泥的碎屑磕得生疼，只好作罢。落回地面，红红的手掌显得又小又可怜，上面尽是白灰，白灰仿佛会动。要裂开似的。爸又迫不及待的来接替我。我没注意他从哪儿般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一段铁杆，下面连着生满红锈的矩形铁块。他抱着这东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选了个尴尬的位置将其放下。刚好旁边用水泥砌了一个通风口，上面盖着水泥板。他便一手撑着水泥板，一手握住铁杆，然后脚滴在水泥和铁杆上，手脚并用，又刨又蹬的往上攀。那番姿态混乱又愚笨，我站在一旁想，若是我，一定会立刻放弃。 我料定他攀不上去，但他上去了。
  接下来，我们都小心了不少。球打得很愉快，我一扫上午的慵懒，浑身充满了活力。当然，球还是接二连三的往那门檐上跑。我便想出一个办法，跳起来把羽毛球拍往门檐里一扫，球便飞了出来。但爸有些心疼球拍。
   不知打了多久。球第五次飞上门檐时。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我因为身体发热，皮肤有些不舒服。便拿了球想回家了。但爸还想再打几局。我说下雨了，他说还有地方。我跟着他来到天台另一边。这一边的雨廊下没人晾晒衣服。雨廊很高，足可以让我们打球。地方也还算勉强宽敞。只可惜我们家的乒乓球台被人弄坏了扔在地上，给人晒辣椒用。我看了那弯曲的球台，心中不悦，更不想打球了。走之前，我看到门楼的这一面有梯子可以供人往上爬到顶部，心想下次要试一试。
  回到家后，我传错了拖鞋。一只穿自己的，一只穿他的。他提醒我我才察觉，跟他换回了鞋子。我发现，我和他的拖鞋式样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新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