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茶小记(VIII)

                
                
返校后的第一次课上，我遇到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
实在的说，她并不美艳，也称不上出众，脑后的头发随性地梳成了马尾。若用一个不太精致的比喻，就像是坐落在城市四围里一家咖啡店，让人喜欢却没有惊叹。然而进门第一眼我便看出：对于我来说，她是百分之百的女孩。从看见她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和一只春天的毛毛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地滚下去。蝴蝶们突然都从花骨朵里飞起来了，我的思维像一根细线，被翩翩飞着的它们衔着，随即饶成了乱麻。
也许你也有让你一见钟情的女孩。比如喜欢一个人明朗的笑，生气的模样，抑或只是喜欢十分好看的十指，明亮的双眸。在于我，我当然有自己的偏爱，只不过一见钟情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放课后我即和小黑说，我碰到了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
他饶有兴味地问道：“漂亮么？”
“照片。”随即又补上一句。
“没有，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
“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记不得了，长什么样好像都模糊了。”
“莫名其妙啊，那么你干嘛了，搭话了？”他有些兴味索然。
“什么也没做，”我说，“仅仅是遇见而已。”
她坐在最后第二排，我坐在她后面，在我返校后的第一节课上。
我想和她说话，哪怕30分钟也好。想打听她的身世，也想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世。而更重要的，是想弄清导致2013年3月一同在这儿上课这一命运的原委。里面肯定充满和平时代的古老机器般温馨的秘密。
可问题是，我到底该如何开口呢？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像是被打回了原形，瞬间丧失了爱人的能力。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初恋般不知所措。
“你好，可以和我说说话么？哪怕30分钟也好。”
过于傻气，简直象劝人加入保险。
“请问，你也在学GRE么？”（她的桌子上有一本GRE数学）
这也同样傻里傻气。何况我什么书都没有！有谁能相信我的道白呢？
也许开门见山好些。“你好！你对我可是百分之百的女孩哟！”
不，不成，她恐怕不会相信我的表白。纵然相信，也未必愿同我说什么话。她可能这样说：即便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女孩，你对我可不是一见钟情的男人，抱歉！而这是大有可能的。假如陷入这般境地，我肯定全然不知所措。
我便是这样坐在她后面，思忖着。她发梢上暖暖的小小的气块儿触到我的肌肤。教室的窗户大开着，风息带进春天的青草芬芳。连向她打声招呼我都未能做到。她身穿呢上衣，手里在摆弄一个白色的苹果手机。她在给谁发短信。那般认真仔细，间或还挂着甜甜的笑容。那白色手机里有可能装有她的全部秘密。
铃声打断我的思绪时，她的身影正渐行渐远，随即便消失在人群里了。
※ ※ ※
这是我的百分之百的故事。来源于村上君的《遇见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这个故事还有后一半，村上所理想的搭话，和我搭话大相径庭的后一半。遇见她时我便想那样搭话的，但正如村上君所说的：“但不管怎么说，那道白实在太长，我笃定表达不好――就是这样，我所想到的每每不够实用。”
叙述完了，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