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4.17
《南方》4.17
老鼠和李建宏坐在一起，坐在吊扇底下，李建宏开吊扇，老鼠站起来把吊扇关掉，李建宏又起来把吊扇打开，老鼠凝着李建宏，我还尽道李建宏要拷他了，心想老鼠这下你碰到的是李建宏，没想到李建宏没动手。我和李建宏说，老鼠这个人有点骁，自己不会打架，就想外面喊喊人，和杜刚讨相骂，讲的说话很骁又不敢动手，杜刚就喊他到外面去喊人去。我说起开吊扇的事情，李建宏笑嘻嘻地说，哎，是好点吓人恁，脸红青汪汪的。我说，我还尽道你们两个人要打起来唻。李建宏说，这样的人你去拷他干什么。中午下课我和李建宏去食堂，老鼠从后头上来搭着我的肩壳头和我讲滩头，走得很快，把李建宏一个人留在后面。熄灯之后，威风蹲在床头和我讲说话，金溢说，能不能不要讲话了，要困觉了，明早起不来唻。我和威风说好好，不讲了不讲了。老鼠突然骂威风，你给我死归去，叽叽喳喳的像个女人家，死归去。我熬不牢，我说你再讲一句，再讲一句我现在就拷你。老鼠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他说，你这个人么想怎么样。我说，你说说看，你再说一句我就拷你，我们俩现在就拷你，你去叫人来，我们学堂里碰着你一遍拷你一遍。老鼠说，我去喊人干什么，你这种人我去喊人干什么，你想怎么样，覅骁。金溢劝，算了算了，覅吵哉，都是我的缘故，大家一个寝室住着，覅吵唻。威风跟李建宏说了这事，李建宏看来很满意的样子，说我算出山了，他刀算没白戳我。于伟问我借钞票，蔡小来说于伟也问他借过钞票，借了十块钞票很久没还，他不好意思直接讨，就问他借了两卷磁带也不还，于伟问他磁带有没有听好，蔡小来说丢了，蔡小来笑着说，反正两卷磁带差勿多也要十块，我还省得去买。蔡小来要到联欢晚会表演节目，喊了王冕赵德明一起练霹雳舞，我想蔡小来怎么不喊我呢。蔡小来说王冕鲤鱼打挺还跳不起来，我们上夜自修时他们去练舞，蔡小来归来跟我说有只歌很好听，我躺他床上去听，一个沙喉咙唱，“我的生命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是很好听，歌词也写得好，他还推荐我听《朋友》，还教我唱成龙的一只歌，想不着成龙还会唱歌。成龙的《红番区》很好看，他从楼高头跳到对面楼高头时，我看得激动杀，还有那些外国流氓办法很好，棒头上缠着布，把酒瓶一个个拷过来，撞到墙头上撞得粉碎，飞出来的酒瓶碎头把成龙戳得血出呼啦，梅艳芳精洼壳落，不好看。李连杰的《新少林五祖》也很好看，打得很杀，那个小孩裤褪落来大家都笑起来了，那个女人家精灵古怪的眼睛转来转去，演得很好，蜡像馆有点吓人，李连杰支枪机关很多。蔡小来和我讲滩头，他说原蕾是会跳舞，音乐一响就跳起来，曲线全部跳出来唻。我买了件格子西装，去江滨市场一个人买的，60块，不好意思还价钿，直接原价钿买落来的，买归来看看料子有点薄，看上去质量不好，不是特别想穿，我先挂在床高头，中午吃好饭归去一看西装不见了，我还尽道偷去了，到了教室一看，蔡小来穿着，他笑嘻嘻地朝我眨眨眼睛。我妈喊大姨娘一起去给我买羊毛衫，她们挑了一件要九十多块，我心想太贵了也不太好看，她俩都说好看，我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反正我妈也很少主动给我买衣裳裤。我穿哥哥国商发的西装，他发了新的西装，我穿他旧的，我比他长点，穿着衣裳有点小肩壳头那里有点挤，裤有点短裤脚有点吊吊咚。他们的衬衣我很喜欢的，纽扣套了圈金边，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我穿着线衫到学堂才发现淮海有件一模一样的，他穿了很长时间了，我穿着去教室，原蕾看着笑说，你们住校生是不是衣裳就换来换去穿呀，她尽道我穿的是淮海的。淮海的鼻头不好，夜里经常擤鼻头，我听到他哼哼地擤呀擤，声音很响，呼一下，好像有团东西掉出来了，他很舒服的声音说，总算擤出来了，他鼻头里面好像长了什么东西。我买了双将门，90多些，自己体育课勿割舍穿，放在床底下，打篮球时看到蔡小来穿的就是我的将门，我也不好意思说他，夜里归去一看，前头鞋高头都裂开来了，蔡小来也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去寻他。丁永明开大会时说，联欢晚会招主持人，大家都可以去他那里报名，也可以跟班级里的文娱委员报名。我想了想高中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做出来，我要去报名，不晓得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吃晏饭的时候留心了一下，看见他捧着洋碗往行政楼走，我就跟着他去，看着他进了二楼的办公室。我先归来吃饭，很快吃完，想想他差勿多要吃完了，就去找他去，我说我来报名当主持人。他问我哪个班级喊什么名字，记下来之后说，他晓得了，定下来他会通知我，又说一般原则上让高一学生当主持人，高二高三学生要读书为主。过了两日原蕾问我去报主持人了？我说是，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丁永明会跟她说。行政楼前头也有个厕所，去上的人少，我在图书馆里借了本《今古传奇》，自修课躲到这个厕所里看，有点黄的，把和尚尼姑写得，专门偷相好。我去厕所的时候，怕得老师看见问，把书册塞进袖口洞里，要么插在腰后头，逃着去。我看曹洁所有作业都做，试卷分课放好，我也学她样子把课本整理好，不要到上课了书册还寻不着，等老师走进来才晓得这节课上什么。我把试卷也一张张分科目放好，英语试卷上面，题目前面做记号，有疑问的画圈，还不晓得的打勾，这样复习起来不用每道题目都看过去了。曹洁说，唷，现在你桌凳也整得这么清爽了。我说，呶，学你的。曹洁说，唷，这么谦虚嘞，我可不敢当。数学课也开始记笔记，练习册不会的题目也去办公室问数学老师去。生物反正高考不考，我懒得上，也不听，困觉看小说，生物老师两只眼睛乌子凸着，一节课落来满块黑板的字，我跟威风说，生物老师看上去有点奇怪，有点神经兮兮的。期末生物考试考了29分，生物老师在台上说，改试卷的时候，这个学生站在我旁边的说话，我是想拷杀他，29分怎么考出来的，那就是一点不读，我猜猜填填选择题也有25%的中奖率。化学作业我专门不做，化学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说，你再不交作业的话……我接过来说怎么样？我真的是想晓得会怎么样，大家都笑了起来。化学老师说，你这个人怎么木皮漆脸，她有点气了，说了我很长时间，我很想跟她解释我不是特为接口令的。郑学锋送化学作业到办公室去，归来跟我说化学老师喊我去，办公室里还有赵老师也在。化学老师问我，怎么不做作业。我说不想做，反正高考不考，浪费时间。化学老师说，那你晓不晓得化学要会考，会考成绩也有可能要算进高考成绩里。我说，会考我不管，管不是数。她说好嗬，那我晓得了，后边你孙知正不用做作业了，我会跟郑学锋说，后边不收你作业本了。我看她真的气猛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想想后边不用做作业了，有点高兴。我听见化学老师在跟赵老师说，就是有些班主任老师教的，好像不要高考的课都是副课，学生都不肯认真读唻那我们还教什么。张纪良上课的时候一边喝紫砂茶壶一边说，你们张老师上课就是这么上上，每年在外头期刊上发表一两篇论文，完成教研任务，平时写写毛笔字，你们张老师这一手字，就算到大街上卖字去，也可以活得很好。张纪良说李比多从部队给他写信了，说想读书了，忘不了他张老师。原来李比多参军去了呀，其他两个人也好久没看见了，不晓得去干什么了。王伟前面的头发染得黄黄的，穿着一身套装，料子看上去很薄，样式也很时髦，李芳说，你这身衣裳像我爸爸厂里的工作服，王伟说，这杭州买来的，你爸爸工作服杭州去定来的？王伟有两个礼拜没来读书，马军说他去黄山玩了，带了两个女人家。麻老师很气，说这种学生哪里还像学生。王伟归来没几天就不来读书了，大家说是麻老师报到学堂里，开除掉了。麻老师表扬金娜读书认真， 说她爸爸说，每日早上头五点钟就起来了，读英语，晚上夜自修归去之后，自己在窝里还上夜自修。金娜听了表扬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又表现得很谦虚的样子。我想她读得这么认真，成绩怎么会这么差。朱芳印着肚皮出去了，金娜说，经头牵着，是很痛的。我不晓得她是不是说的是月经的经头，说得也太响了。王萍默单词的时候，本子底下垫着张纸，生字全部抄在高头，被麻老师抓牢了，当场从她手底下把纸头抽出来，麻老师说，有点人人格有没有咚嗬了，默不出就默不出，平时不肯吃苦背，到现在来抄。郑学锋突然对我很好的样子，吃饭的时候喊我一起去吃，给我拿饭盒子买菜，过了两日他说，能不能早上头蒸饭的时候帮他也蒸蒸好，他的饭盒子就放我格子里，晏饭他帮我拿，我不喜欢他的性格，两只眼睛眯眯着的样子我也不喜欢，不过我不好意思说不好。我们晏昼头一起吃饭，郑学锋每个礼拜给我十块饭票，大部分时候我们去校店里买菜吃，有时候也去食堂吃，郑学锋说食堂的菜不好吃。校店生意很好，很多人围着挤着举着钞票买，老板娘还有她娘一边盛菜一边收钞票，我钞票举了半日没人拿，我就走了，老板娘她娘把我喊牢，那个同学是不是钞票没付，我说我举了半日了也没人要，老太婆说那你也不能走呀。我留了长头发懒得去剪，郑学锋说，你要当潦落呀。过了两三个礼拜，我想想不对呀，中午吃顿菜就要一两块，还有晚上一顿，给我的钞票不够呀，我跟郑学锋说，他说这个礼拜不够，下个礼拜不是补上了吗，我想了想，好像是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我想想还是不对，我跟威风说，不对啊，这个礼拜不够，下个礼拜还是不够的呀，他补上来的是上个礼拜，这个礼拜他还是不够呀，我填进去了，越填越多。威风说，呵呵，哪晓得你哪。我说，我想不通了，我是没想，难道他也没想吗，没算过吗，我想想他也不会特为来骗我这点钞票吧。我跟郑学锋说不要一起吃了，饭也不给他蒸了。他说为什么呀。我说没什么，就是两个人吃有点麻烦。他说是不是你觉得亏了，钞票给得不够多呀，我后边每个礼拜给你二十块也弗要紧嗬。我说不是钞票的问题，我怕麻烦，有时候早上头我不想蒸饭也要给你去蒸，晏饭我不想吃也要和你一起去吃，不自由。郑学锋说，算帮帮我忙呀，早上头去蒸饭实在不方便。我说你去寻别人吧，我自己都懒得蒸。他去寻淮海了，不晓得他们两个人后来有没有一起吃。（2013.4.8）
老鼠和李建宏坐在一起，坐在吊扇底下，李建宏开吊扇，老鼠站起来把吊扇关掉，李建宏又起来把吊扇打开，老鼠凝着李建宏，我还尽道李建宏要拷他了，心想老鼠这下你碰到的是李建宏，没想到李建宏没动手。我和李建宏说，老鼠这个人有点骁，自己不会打架，就想外面喊喊人，和杜刚讨相骂，讲的说话很骁又不敢动手，杜刚就喊他到外面去喊人去。我说起开吊扇的事情，李建宏笑嘻嘻地说，哎，是好点吓人恁，脸红青汪汪的。我说，我还尽道你们两个人要打起来唻。李建宏说，这样的人你去拷他干什么。中午下课我和李建宏去食堂，老鼠从后头上来搭着我的肩壳头和我讲滩头，走得很快，把李建宏一个人留在后面。熄灯之后，威风蹲在床头和我讲说话，金溢说，能不能不要讲话了，要困觉了，明早起不来唻。我和威风说好好，不讲了不讲了。老鼠突然骂威风，你给我死归去，叽叽喳喳的像个女人家，死归去。我熬不牢，我说你再讲一句，再讲一句我现在就拷你。老鼠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他说，你这个人么想怎么样。我说，你说说看，你再说一句我就拷你，我们俩现在就拷你，你去叫人来，我们学堂里碰着你一遍拷你一遍。老鼠说，我去喊人干什么，你这种人我去喊人干什么，你想怎么样，覅骁。金溢劝，算了算了，覅吵哉，都是我的缘故，大家一个寝室住着，覅吵唻。威风跟李建宏说了这事，李建宏看来很满意的样子，说我算出山了，他刀算没白戳我。于伟问我借钞票，蔡小来说于伟也问他借过钞票，借了十块钞票很久没还，他不好意思直接讨，就问他借了两卷磁带也不还，于伟问他磁带有没有听好，蔡小来说丢了，蔡小来笑着说，反正两卷磁带差勿多也要十块，我还省得去买。蔡小来要到联欢晚会表演节目，喊了王冕赵德明一起练霹雳舞，我想蔡小来怎么不喊我呢。蔡小来说王冕鲤鱼打挺还跳不起来，我们上夜自修时他们去练舞，蔡小来归来跟我说有只歌很好听，我躺他床上去听，一个沙喉咙唱，“我的生命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是很好听，歌词也写得好，他还推荐我听《朋友》，还教我唱成龙的一只歌，想不着成龙还会唱歌。成龙的《红番区》很好看，他从楼高头跳到对面楼高头时，我看得激动杀，还有那些外国流氓办法很好，棒头上缠着布，把酒瓶一个个拷过来，撞到墙头上撞得粉碎，飞出来的酒瓶碎头把成龙戳得血出呼啦，梅艳芳精洼壳落，不好看。李连杰的《新少林五祖》也很好看，打得很杀，那个小孩裤褪落来大家都笑起来了，那个女人家精灵古怪的眼睛转来转去，演得很好，蜡像馆有点吓人，李连杰支枪机关很多。蔡小来和我讲滩头，他说原蕾是会跳舞，音乐一响就跳起来，曲线全部跳出来唻。我买了件格子西装，去江滨市场一个人买的，60块，不好意思还价钿，直接原价钿买落来的，买归来看看料子有点薄，看上去质量不好，不是特别想穿，我先挂在床高头，中午吃好饭归去一看西装不见了，我还尽道偷去了，到了教室一看，蔡小来穿着，他笑嘻嘻地朝我眨眨眼睛。我妈喊大姨娘一起去给我买羊毛衫，她们挑了一件要九十多块，我心想太贵了也不太好看，她俩都说好看，我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反正我妈也很少主动给我买衣裳裤。我穿哥哥国商发的西装，他发了新的西装，我穿他旧的，我比他长点，穿着衣裳有点小肩壳头那里有点挤，裤有点短裤脚有点吊吊咚。他们的衬衣我很喜欢的，纽扣套了圈金边，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我穿着线衫到学堂才发现淮海有件一模一样的，他穿了很长时间了，我穿着去教室，原蕾看着笑说，你们住校生是不是衣裳就换来换去穿呀，她尽道我穿的是淮海的。淮海的鼻头不好，夜里经常擤鼻头，我听到他哼哼地擤呀擤，声音很响，呼一下，好像有团东西掉出来了，他很舒服的声音说，总算擤出来了，他鼻头里面好像长了什么东西。我买了双将门，90多些，自己体育课勿割舍穿，放在床底下，打篮球时看到蔡小来穿的就是我的将门，我也不好意思说他，夜里归去一看，前头鞋高头都裂开来了，蔡小来也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去寻他。丁永明开大会时说，联欢晚会招主持人，大家都可以去他那里报名，也可以跟班级里的文娱委员报名。我想了想高中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做出来，我要去报名，不晓得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吃晏饭的时候留心了一下，看见他捧着洋碗往行政楼走，我就跟着他去，看着他进了二楼的办公室。我先归来吃饭，很快吃完，想想他差勿多要吃完了，就去找他去，我说我来报名当主持人。他问我哪个班级喊什么名字，记下来之后说，他晓得了，定下来他会通知我，又说一般原则上让高一学生当主持人，高二高三学生要读书为主。过了两日原蕾问我去报主持人了？我说是，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丁永明会跟她说。行政楼前头也有个厕所，去上的人少，我在图书馆里借了本《今古传奇》，自修课躲到这个厕所里看，有点黄的，把和尚尼姑写得，专门偷相好。我去厕所的时候，怕得老师看见问，把书册塞进袖口洞里，要么插在腰后头，逃着去。我看曹洁所有作业都做，试卷分课放好，我也学她样子把课本整理好，不要到上课了书册还寻不着，等老师走进来才晓得这节课上什么。我把试卷也一张张分科目放好，英语试卷上面，题目前面做记号，有疑问的画圈，还不晓得的打勾，这样复习起来不用每道题目都看过去了。曹洁说，唷，现在你桌凳也整得这么清爽了。我说，呶，学你的。曹洁说，唷，这么谦虚嘞，我可不敢当。数学课也开始记笔记，练习册不会的题目也去办公室问数学老师去。生物反正高考不考，我懒得上，也不听，困觉看小说，生物老师两只眼睛乌子凸着，一节课落来满块黑板的字，我跟威风说，生物老师看上去有点奇怪，有点神经兮兮的。期末生物考试考了29分，生物老师在台上说，改试卷的时候，这个学生站在我旁边的说话，我是想拷杀他，29分怎么考出来的，那就是一点不读，我猜猜填填选择题也有25%的中奖率。化学作业我专门不做，化学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说，你再不交作业的话……我接过来说怎么样？我真的是想晓得会怎么样，大家都笑了起来。化学老师说，你这个人怎么木皮漆脸，她有点气了，说了我很长时间，我很想跟她解释我不是特为接口令的。郑学锋送化学作业到办公室去，归来跟我说化学老师喊我去，办公室里还有赵老师也在。化学老师问我，怎么不做作业。我说不想做，反正高考不考，浪费时间。化学老师说，那你晓不晓得化学要会考，会考成绩也有可能要算进高考成绩里。我说，会考我不管，管不是数。她说好嗬，那我晓得了，后边你孙知正不用做作业了，我会跟郑学锋说，后边不收你作业本了。我看她真的气猛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想想后边不用做作业了，有点高兴。我听见化学老师在跟赵老师说，就是有些班主任老师教的，好像不要高考的课都是副课，学生都不肯认真读唻那我们还教什么。张纪良上课的时候一边喝紫砂茶壶一边说，你们张老师上课就是这么上上，每年在外头期刊上发表一两篇论文，完成教研任务，平时写写毛笔字，你们张老师这一手字，就算到大街上卖字去，也可以活得很好。张纪良说李比多从部队给他写信了，说想读书了，忘不了他张老师。原来李比多参军去了呀，其他两个人也好久没看见了，不晓得去干什么了。王伟前面的头发染得黄黄的，穿着一身套装，料子看上去很薄，样式也很时髦，李芳说，你这身衣裳像我爸爸厂里的工作服，王伟说，这杭州买来的，你爸爸工作服杭州去定来的？王伟有两个礼拜没来读书，马军说他去黄山玩了，带了两个女人家。麻老师很气，说这种学生哪里还像学生。王伟归来没几天就不来读书了，大家说是麻老师报到学堂里，开除掉了。麻老师表扬金娜读书认真， 说她爸爸说，每日早上头五点钟就起来了，读英语，晚上夜自修归去之后，自己在窝里还上夜自修。金娜听了表扬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又表现得很谦虚的样子。我想她读得这么认真，成绩怎么会这么差。朱芳印着肚皮出去了，金娜说，经头牵着，是很痛的。我不晓得她是不是说的是月经的经头，说得也太响了。王萍默单词的时候，本子底下垫着张纸，生字全部抄在高头，被麻老师抓牢了，当场从她手底下把纸头抽出来，麻老师说，有点人人格有没有咚嗬了，默不出就默不出，平时不肯吃苦背，到现在来抄。郑学锋突然对我很好的样子，吃饭的时候喊我一起去吃，给我拿饭盒子买菜，过了两日他说，能不能早上头蒸饭的时候帮他也蒸蒸好，他的饭盒子就放我格子里，晏饭他帮我拿，我不喜欢他的性格，两只眼睛眯眯着的样子我也不喜欢，不过我不好意思说不好。我们晏昼头一起吃饭，郑学锋每个礼拜给我十块饭票，大部分时候我们去校店里买菜吃，有时候也去食堂吃，郑学锋说食堂的菜不好吃。校店生意很好，很多人围着挤着举着钞票买，老板娘还有她娘一边盛菜一边收钞票，我钞票举了半日没人拿，我就走了，老板娘她娘把我喊牢，那个同学是不是钞票没付，我说我举了半日了也没人要，老太婆说那你也不能走呀。我留了长头发懒得去剪，郑学锋说，你要当潦落呀。过了两三个礼拜，我想想不对呀，中午吃顿菜就要一两块，还有晚上一顿，给我的钞票不够呀，我跟郑学锋说，他说这个礼拜不够，下个礼拜不是补上了吗，我想了想，好像是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我想想还是不对，我跟威风说，不对啊，这个礼拜不够，下个礼拜还是不够的呀，他补上来的是上个礼拜，这个礼拜他还是不够呀，我填进去了，越填越多。威风说，呵呵，哪晓得你哪。我说，我想不通了，我是没想，难道他也没想吗，没算过吗，我想想他也不会特为来骗我这点钞票吧。我跟郑学锋说不要一起吃了，饭也不给他蒸了。他说为什么呀。我说没什么，就是两个人吃有点麻烦。他说是不是你觉得亏了，钞票给得不够多呀，我后边每个礼拜给你二十块也弗要紧嗬。我说不是钞票的问题，我怕麻烦，有时候早上头我不想蒸饭也要给你去蒸，晏饭我不想吃也要和你一起去吃，不自由。郑学锋说，算帮帮我忙呀，早上头去蒸饭实在不方便。我说你去寻别人吧，我自己都懒得蒸。他去寻淮海了，不晓得他们两个人后来有没有一起吃。（2013.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