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塘
如果给我心中的香港找一个缩影,我大概会选择九龙塘。邓小宇80年代写《再见九龙塘》,说“对童年的我来说,狮子山脚下的九龙塘已是世界的尽头。”小清新乐团my little airport也唱过《浪漫九龙塘》,把这里视为情侣酝酿暧昧的温床,而我向往九龙塘,最初的原因是:我喜爱的旧时影星大多曾经住在这里,那些璀璨如水晶的名字,包括林翠、乐蒂、雷震、尤敏、李湄…
五月里去香港,住在又一村。地铁九龙塘站出来,穿过热闹的又一城,走过笔直的达之道,便到了错综复杂的玉兰路石竹路牡丹路丹桂路,闹中取静,连地名也馥郁芬芳,一栋栋两三层小楼各自林立,体面优雅而互不打扰。有时候下午走在街上,会见到穿校服的十几岁男生,想必是附近人家的小孩,被菲律宾工人牵着买冰淇淋,见到路人如我也笑嘻嘻,仿佛永远也不会有烦恼的样子。
绿化也好,巷口总有巨大的榕树,默默投下一片静谧,简直如丰子恺所言“今朝风日好,或恐有人来。”我这样五谷不分的人,起初不知道街边的行道树是什么,只发现它们会掉下满地的棉絮,母亲节那天见到一位妈妈,随手拾起地上轻飘飘的一团,和三四岁的女儿边走边吹,欢笑一路,又有天晚上,走在无人的玉兰路上,突然“啪”的一声,树上掉落一团果子,在我眼前爆开,万千飞絮刹那绽放,路灯映照下,如一群嬉笑追逐的精灵,看的我简直呆住。后来得知这就是木棉,台湾民谣里常常吟唱的“木棉道”,倒让我在香港体验到了。
更意外的体验是,粉丝如我,还在九龙塘遇见当年电懋粤语组的女演员方华。那天我晚归,走到牌桌边,邵音音从眼镜上面望我一眼,随口介绍起她的麻将搭子:“这是方华小姐。”我一口凉气倒吸到脚底,音音对她摇摇头说“睇佢激动到面都红晒。”方华一头利落短发,穿白色紧身印花T恤,手上带满玲琅满目的各色珠宝,看起来最多五十出头的样子,刚好那天我在香港唱片买了《长腿姐姐》DVD,就翻出里面的国泰小册子给她签名,她接过来淡淡地说一句:“葛兰啊,我跟她合作过,在《空中小姐》里面演她报考空姐的同学,那时候我好胖,肉嘟嘟的。”我整个人都坏掉了,那天晚餐打边炉,我坐在桌旁一边吃他们为我留下的海鲜一边无语凝噎,脑中只剩下一串“啊啊啊啊啊啊啊...”本以为电懋公司如庞贝城一般地灰飞烟灭了,怎么能想到那繁华梦中的一员会这样光鲜亮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呢?
先前跟刘韵打电话,她说她旧屋装修,现在暂住毕加山,我听的一愣,啊,又是九龙塘。香港和上海一样酷热,她说下午与姐妹聚会,先打四圈麻将再去又一城叹下午茶。听到“姐妹”这个词我一秒眼放金光条件反射地说“是是夏丹华娃还有妳那人类最美丽的大姐吗?”她笑。见过她家姐妹施施然站作一排的合影,简直与陶秦电影《四千金》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她们都高挑白皙,刘韵说小时候妈妈带她们出街,常被路人问“你们是不是打网球的?”我不禁遐想这四个人如今走在九龙塘上会是怎样的画面,会不会连街道上的气氛也会被带的静谧端庄起来?——比如那位庄严神秘,比宋美龄还美的大姐,她是施明的妈妈,邓梓峰的岳母,我曾经傻逼地对她直言不讳“您也太美了吧。”她颔首浅笑,有礼貌地回复一句,“哦,现在老了,年轻时候更好一些。”问起为什么不唱歌不演戏?也只是简单两个字:“太累。”节制而高傲,就像我心目中的九龙塘。
今天同事讨论郭敬明与《小时代》,我完全一副“关我乜事”的态度,大家便调侃我是从古代穿越而来,又反问“你不是九零后吗?”老灵魂只能以“虽然我是1991年的,但大家都觉得我是1919年。”自嘲,晚上和李老师讨论起这件事,她幸灾乐祸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这些情怀,不要到最后都无处安放。”——这时我突然想起九龙塘,虽然我不常在九龙塘,真实的九龙塘也必然和我所认知的不一样,但那些街道、建筑、人物、传说始终在那里,容纳着过去又交织着未来,每每想到这一点,老灵魂如履薄冰的心情,便会稍稍宽慰一些了。
五月里去香港,住在又一村。地铁九龙塘站出来,穿过热闹的又一城,走过笔直的达之道,便到了错综复杂的玉兰路石竹路牡丹路丹桂路,闹中取静,连地名也馥郁芬芳,一栋栋两三层小楼各自林立,体面优雅而互不打扰。有时候下午走在街上,会见到穿校服的十几岁男生,想必是附近人家的小孩,被菲律宾工人牵着买冰淇淋,见到路人如我也笑嘻嘻,仿佛永远也不会有烦恼的样子。
绿化也好,巷口总有巨大的榕树,默默投下一片静谧,简直如丰子恺所言“今朝风日好,或恐有人来。”我这样五谷不分的人,起初不知道街边的行道树是什么,只发现它们会掉下满地的棉絮,母亲节那天见到一位妈妈,随手拾起地上轻飘飘的一团,和三四岁的女儿边走边吹,欢笑一路,又有天晚上,走在无人的玉兰路上,突然“啪”的一声,树上掉落一团果子,在我眼前爆开,万千飞絮刹那绽放,路灯映照下,如一群嬉笑追逐的精灵,看的我简直呆住。后来得知这就是木棉,台湾民谣里常常吟唱的“木棉道”,倒让我在香港体验到了。
更意外的体验是,粉丝如我,还在九龙塘遇见当年电懋粤语组的女演员方华。那天我晚归,走到牌桌边,邵音音从眼镜上面望我一眼,随口介绍起她的麻将搭子:“这是方华小姐。”我一口凉气倒吸到脚底,音音对她摇摇头说“睇佢激动到面都红晒。”方华一头利落短发,穿白色紧身印花T恤,手上带满玲琅满目的各色珠宝,看起来最多五十出头的样子,刚好那天我在香港唱片买了《长腿姐姐》DVD,就翻出里面的国泰小册子给她签名,她接过来淡淡地说一句:“葛兰啊,我跟她合作过,在《空中小姐》里面演她报考空姐的同学,那时候我好胖,肉嘟嘟的。”我整个人都坏掉了,那天晚餐打边炉,我坐在桌旁一边吃他们为我留下的海鲜一边无语凝噎,脑中只剩下一串“啊啊啊啊啊啊啊...”本以为电懋公司如庞贝城一般地灰飞烟灭了,怎么能想到那繁华梦中的一员会这样光鲜亮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呢?
先前跟刘韵打电话,她说她旧屋装修,现在暂住毕加山,我听的一愣,啊,又是九龙塘。香港和上海一样酷热,她说下午与姐妹聚会,先打四圈麻将再去又一城叹下午茶。听到“姐妹”这个词我一秒眼放金光条件反射地说“是是夏丹华娃还有妳那人类最美丽的大姐吗?”她笑。见过她家姐妹施施然站作一排的合影,简直与陶秦电影《四千金》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她们都高挑白皙,刘韵说小时候妈妈带她们出街,常被路人问“你们是不是打网球的?”我不禁遐想这四个人如今走在九龙塘上会是怎样的画面,会不会连街道上的气氛也会被带的静谧端庄起来?——比如那位庄严神秘,比宋美龄还美的大姐,她是施明的妈妈,邓梓峰的岳母,我曾经傻逼地对她直言不讳“您也太美了吧。”她颔首浅笑,有礼貌地回复一句,“哦,现在老了,年轻时候更好一些。”问起为什么不唱歌不演戏?也只是简单两个字:“太累。”节制而高傲,就像我心目中的九龙塘。
今天同事讨论郭敬明与《小时代》,我完全一副“关我乜事”的态度,大家便调侃我是从古代穿越而来,又反问“你不是九零后吗?”老灵魂只能以“虽然我是1991年的,但大家都觉得我是1919年。”自嘲,晚上和李老师讨论起这件事,她幸灾乐祸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这些情怀,不要到最后都无处安放。”——这时我突然想起九龙塘,虽然我不常在九龙塘,真实的九龙塘也必然和我所认知的不一样,但那些街道、建筑、人物、传说始终在那里,容纳着过去又交织着未来,每每想到这一点,老灵魂如履薄冰的心情,便会稍稍宽慰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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