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留香红烧肉

　　记忆中很少在外面的饭店点红烧肉，因为父母总是说既然到外面吃饭，就点一些平常家里不会烧的菜。唯一一次点红烧肉，是在上海的小南国。
　　那次是去看病的。晚上妈妈的朋友请客到小南国吃饭，很客气地把菜单递到在座年龄最小的那位——也就是我手上。小南国的环境很好，灯光很明亮，桌布白净得让人觉得在它身上摆盘都是一种罪过。在大堂吃饭，虽然当时三分之一的餐桌都有客人，但只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完全不同于在小饭馆里的那种人声鼎沸。当然，好的装潢好的环境，自然需要等价的付出，菜单上的价格让我点不出任何一道菜。很不好意思地点了三个菜后我就再也下不了手了。妈妈的友人觉得菜不够，但又不想看菜单，直接对等候已久的服务员说：“那就再来一道毛主席最爱吃的红烧肉吧！”
　　那道红烧肉的滋味如何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它并不是纯粹的肉，而是很千张一起烧制而成。红烧肉最怕的就是肥肉太腻瘦肉太柴，但那晚的红烧肉完全没有这样的困扰。我甚至觉得那肉的两头是完全不同的烧制方法，待上盘前才拼接而成。盛肉的餐具是一个土黄色的陶器，胖鼓鼓的肚子，开口却很小，给人一种肉有很多的感觉。
　　而生活中吃的最多的红烧肉则是来自于妈妈的手艺。妈妈的红烧肉很特别，她是把肉跟葱一起烧的。这种烧法影响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在某个时候我都觉得别人家的红烧肉都烧错了。
　　红烧肉一定要用上好的五花肉，切成大块大块的，我们家成员都不喜欢吃大料，所以茴香、桂皮什么的从来都没有在红烧肉的香味中出现过。而葱则是切也不切直接跟肉一起煮的。我妈的口味偏咸，而且她喜欢在什么菜中都加一点糖，具体的分量根据菜的内容而定。红烧肉中的糖分则是一种刚刚可以被舌头捕捉到的甜味，不能太重，不然就会盖过肉味，不能太轻，否则肥肉的那种柔媚就显不出来了。是的，柔媚，妈妈的红烧肉不会让你觉得肥肉很腻，相反的你会觉得它比瘦肉更好吃。因为在高压锅的压制时间不短，所以油腻早就已经跑出来了，剩下的肥肉口感是有点Q的，但更软嫩一些，只在嘴里一咬，就全化了，只留下满口的汤汁和还需要再咀嚼几下的瘦肉。
　　过了夜的红烧肉就更有另一番风情了。由于温度的冷却让原本浓郁的汤汁变成了冻汁状。而早起的我们习惯来一碗泡饭，夹一块红烧肉，夹杂着几根葱和冻汁，埋到泡饭里。泡饭原本的热度让冻汁化开来，和泡饭汤融为一体。而原本因为温度而变得有些硬的肉，这个时候也恢复了些柔软，当然不能跟昨晚的相比。但更有嚼劲，也更有肉感。
　　高中的时候食堂饭菜惨不忍睹，而价格却居高不下。冬日里我时常央求妈妈做一罐红烧肉带到学校。一来由于天气寒冷不容易坏，二来我只需要再买一碗素菜就可以让一顿饭变得丰富有营养。那个时候，在天天吃着大锅饭的同学眼中，我那一罐红烧肉着实是最令人垂涎的了。
　　现在的我在外读大学，很少回家，而妈妈也不常做红烧肉了。因为相对鱼虾海鲜来说，肉显得太多稀疏平常了。难得回家的女儿，怎好让她吃平常饭馆里常备的菜呢？可是妈妈不知道的是，我出门在外，从不点红烧肉吃，因为你做的够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