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一）——梦与未来

       雾气弥漫, 长长的公路线若隐若现，一辆卡车停了下来，前灯照射在四五米开外的地方，发动机还没有停止声响。 一个背着包的男子（A）下了车，走到公路另一面。 卡车徐徐开动，渐渐消失不见。 男子A仍然待在那儿，不时有车辆从他身边经过，他没有招手，也没有大喊，他就在那站着。远处，传来年轻人嬉闹的声音，有男有女，他抬起头朝卡车消失的方向望去。一辆坐着两对年轻情侣的吉普车从他身后的公路尽头开过来。 “喂！要搭车吗？”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向他招手。吉普车却没有减速，女人娇嗔的笑声在潮湿空气里飘荡。 男子往前方走去，雾气渐渐消散开，突然，他停下来，把肩上的包扔向了公路另一侧。一辆车经过，黑色的包夹在栏杆的狭缝里，撕了个口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跑了过去，翻检着东西，他把一个十字架图案的戒指套在食指上。 男子A：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湖水蔚蓝，云层叠染，梦见我在飞翔，梦见我亲了一下你，你微笑，然后不见了。我做了一个梦，我把一只小虫埋进土里，等待它上面长出一株草，一棵树，我蹲在那儿，不言语，不知不觉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四处游荡，喃喃自语，早晨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走到了一个路口，他踯躇着，四处张望。右边路口走来一群人，他们手挽手唱着歌，他们与男子迎面而过，他们还在那唱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男子A：哦，这样的早晨，时间在滴答作响间绕行反复，我蒙上了眼，一片黑暗。 路口，一个骑摩托的男子（B）踩响了发动机，他的胸口挂着一个虎头形状的项链，他朝左边驶去。 一条白尾巴小狗突然串出来，它低低喘着粗气，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睛蜷做了一团。 男子B：我有点害怕，从地图的一角到另一个角，延绵千里织成了一圈奇异的网，我摸不着，想抓住，却忘了时间已经慢慢流逝。我有点犹豫，我挺直腰杆在街上行走，内心却像个孩子在一个玩偶里嬉戏。我有点迷惑，哦，这样的早晨，时间在滴答作响间绕行反复，我努力睁大眼，光亮在眼前，又似乎在遥远的遥远。 太阳出来了，天空呈现一股青蓝色，路的尽头，是一个废弃的广场。男子A在铺着碎砖的甬道站住，男子B跨在摩托车上，脚支着地，看着一个废弃雕像。 男子A：我忘了有一天是如何开始，心里酵化的温暖和寂寞连成了一条线，我敲起了锣鼓，哦，不经意就在那一瞬间。 男子B：有一天我问了一个人一个问题，在十字路口我该往哪个方向，他滔滔不绝，我却越来越迷惑。于是，我开始自己寻找，路上不小心被人打了一记闷棍，醒来时，我已经到了那个三叉路口。 男子A：我是不是要把自己藏起来，在一个树洞里储存起过冬的食物，是不是该在三月的时候做好准备，来年，抚舔伤口时兀自庆幸。 男子B：或许我早有预谋，或许我内心隐隐在某个时候开始不知所以，我把一盏灯点亮了，四处如此的明亮，我说，温暖的时刻来了，影子摇摇晃晃，真的会是温暖吗？ 男子A：别笑，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拥有和失去，我害怕狂欢和寂寞，我心里有一团火，恨不得把任何东西揉成粉，装进自己肚里，以为这样世界就会变得安全。 男子B：我一直不敢说出来，那个字在历史尘埃里叹息，我要得那么多，你要得那么多，我能给的只那么些，你能给的更是个未知数，哦，还有什么可以想起。 远处，教堂里传来钟声，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从教堂冲了出来，她在哭泣，她的鞋子掉落在地上，一个男人跟着跑了出来，他抓住了女人，他把她抱在怀里，女人使劲地锤着他的背，累了，把他抱得更紧了。 男子A：我害怕你牵着别人的手，我对上帝说，请给我一个拥抱，我是如此虔诚的人。 男子B：过去，我是如此的不了解，神秘的过去，我还知晓什么，未来，我的手能不能够着那个距离，直到永远。 男子A：哦，请答应我。即使梦里，也要与我一起。 男子B：哦，未来的未来，没有过去。 海水拍岸的声音愈来愈大，清晰回荡在耳边。太阳照耀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