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有灵魂的一切

已经好久没有在公交车上看到绑马尾的姑娘
现在的我坐在她经常坐的位置上，侧着头看着窗外
脑海里浮现出她的侧脸，睫毛和耳廓
想着她当时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每天都见到的人，真的有可能第二天就消失再也不见
早晨的城市是金色的
大楼反射出朝阳的光
突然想起小时候回父亲的老家，会经过一个海拔很高的地方
没有什么云朵，但是阳光总是暗暗的
山坡上只有青草和山羊，没有大树，好像只能生产玉米和荞麦
车行走在那儿的时候抛锚了
远处大山的线条平缓，看起来很近却已是几十里之外
山总是沉默的，据说山下横卧一条小河，里面有黑色的鹅卵石，红色的螃蟹和逆流的鱼
后来不晓得在哪里看到一个老人知道自己将要死去，就走到了山里
溯流而上的鱼和老人，他们让我觉得沉默的大山里，一定有很多的灵魂
我小时候认为一切都是有灵魂的
蜗牛留下的壳，雨后的松针下冒出的蘑菇，最美味的树莓，以及挂在蛛网上的飞蛾……
我不止一次的打量它们，在心里梳理这个世界的脉络
童年大半的时光都是孤独的
第一次捉到萤火虫因为害怕它飞走所以一直握在手心，后来发现它再也不会动，也不再发光
养过一只小鸟，从羽翼未丰开始，每天到处捉虫给它吃，然后带它练习飞行
终于有一天，它唰的一下飞走了，一点留恋也没有
我记得我摊着手在原地呆滞了好久，最后终于放声大哭
这件事一直留在我心里，很长一段时间认为这是我经历的第一次背叛
我总想要留住我喜欢的东西，但死掉的萤火虫和飞走的小鸟，我一个也没留住
小学的时候喜欢在家附近的树林里穿行，特别是冬天的树林
雾蒙蒙的，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松针踩上去的感觉松软绵密，可以听到鸟叫或者别的声响
那时候不会被这个世界的响动吓到，听到声响的时候总会幻想会不会遇到小小外星人
其实也许不过是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罢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