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起，我不是一个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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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某天，经理单独找我谈话。
经理：入职多长时间了？
我：一个多月。
经理：你师傅走之后你开了几单？
我：两单。
经理：给你新人你能带吗？
我：啥意思。
经理：以后再有新人，我就安排给你。让你带徒弟。
我：行。
经理赞许道：好。有担当。你师傅当初怎么带你的还记得吗？
我：忘了。
经理：……闭嘴。
我：行。
经理：欠揍是吧。
我：不是。
经理：以后当了师傅就要有个师傅的样子。
我：什么样子？
经理：闭嘴。
之后一直到九月份，我跟董叉龙两个元老共接待了七个新人。死在跑盘第一关的有三个。其余四人坚守最长的也只有一个礼拜。无一人挺过试用期。
何佳叉是我第一个正式徒弟。性别，女。比我小一岁。形象娇小可人。整体气质非常之不中介。
头一天刚来。两人含蓄地互相寒暄了一番。
我：我叫顾叉。
何佳叉：我叫何佳叉。
我：哦。好。
何佳叉：我需要做什么？
我：一般来说新人来了都要先跑盘，熟悉片区。但是吧，我觉得没啥用。好多人都给累跑了。你家是本地的吗？
何佳叉：是。
我：对道里这一片了解吗？
何佳叉：不了解。
我：哦。
冷场。
悄悄转向董叉龙：龙哥，我该让她干什么啊？
董叉龙：跑盘啊。
我：外面太热了啊。
董叉龙：你来的时候不也跑了吗。
我：前几个新人都给跑没了。还跑啊。
董叉龙：跑啊。中介第一步。
我：雀氏纸尿裤。
董叉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个屁啊。说正经的。
董叉龙：跑你的得了。
我：你看人家长得这么娇弱。你舍得让她跑啊。
董叉龙：我徒弟都在外边儿呢，有什么。
我：没人性。
转向何佳叉：会骑电动车吗。
何佳叉：不会。
我：会骑自行车吗。
何佳叉：会。
我：那就好办。这个跟骑自行车差不多。要不今天我先教你骑电驴子吧。
何佳叉：……好。
我：走咱们找个宽敞的地方练车子去。
说完两人驱驴上路。
我：你还是比较幸福的。你师傅我作为一个懒货，是办公室内除经理外唯一一个有驴人士。你就不用跑盘了。我可以骑驴带你熟悉片区。
何佳叉：好。
依次介绍经过的道路和小区。
我：这条街叫顾乡大街。前面有条河，叫何家沟。过了何家沟，左边是十四中学，对面的小区叫美叉家园。一共分两期，一期是06年的。二期是08年的。一期产权证刚下来。有税。二期还是三联单。产权的问题回去给你讲。
何佳叉：哦。
我：这条河就叫何家沟。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何佳叉：……
我：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进了美叉家园。小区中间有个广场。
我：来吧。你练。
何佳叉：好。
我：跟骑自行车一样。
何佳叉：好。
我：太好了。这一下午有事干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安排你干嘛。
两分钟后。
何佳叉：我学会了。
我：……
何佳叉：接下来干什么？
我：练带人吧。回去你带我。
何佳叉：好。
两分钟之后，又学会了。
何佳叉：接下来干什么？我用不用再练会儿特技？
我：……不用了。
说完环顾四周，看见广场边上的活动区。
何佳叉看见我凝望的眼神：师傅，你想玩跷跷板吗？
我赞许而欣慰地点了点头：非常聪明。走我们去玩跷跷板。顺便给你讲一下税费。
上了跷跷板，俩人开始欢乐地互相猛颠。
二人在过路群众的侧目下哈哈大笑了半个小时。气氛非常之融洽。
我：下面给你讲一下税费吧。二手房交易各项税收明细。你先大概记一下。
何佳叉掏出本开始记。
建筑面积九十平米以下的。
契税：评估价的百分之一。如买方名下有二套，契税为评估价百分之三——买方夫妻双方名下有其他房产，就算二套。
建设费：6元/建筑平方米。
住房维修基金：20-32元/建筑平方米。
工本费：80元。
房产证下发未满五年，营业税：评估价的百分之五点六五。
个税：评估价的百分之一。
房产证下发满五年，无营业税。无个税。如卖方夫妻双方名下有二套，个税，百分之一。
另外还有建筑面积九十平米到一百四十平米之间的交易税细项、建筑面积一百四以上的交易税细项。再此不一一列举。
记完，我：十分钟背下来。专有名词以后用到的时候临场解释。
十分钟后，我：记住了没？
何佳叉：记住了。
我：背一遍。
何佳叉同志对答如流。
我：挺好。你是哪年的？
何佳叉：92的。
我：行。比我小一岁。咱俩也差不多大。没啥客气的。你以后不用管我叫师傅，叫美女就可以了。
何佳叉：我还是叫师傅吧。
我：……你什么意思。
我：以前是做啥的？
何佳叉：速录师。
我：那是什么东西？
何佳叉：就是别人开会什么的，请我们现场记录。
我：录像不就得了？
何佳叉：开完会要直接出稿。
我：做啥用？
何佳叉：给记者。
我：现场直播不就得了？
何佳叉：给平媒记者。
我：那录音不就得了。现场直接出有什么用。
何佳叉：装逼用。
我：好玩吗？
何佳叉：什么？
我：速录师。
何佳叉：没意思。装逼。
我：累吗？
何佳叉：不累。钱好赚。就是装逼。
我：原来在哪儿工作啊？
何佳叉：北京。
我：怎么不干了呢？
何佳叉：打客户。打老板。被辞退了。
我：……为啥？
何佳叉：他们装逼。
我：……好。那咱们现在这个办公室的气氛你受得了吗？
何佳叉：受得了。
我：跟我一起混受得了吗？
何佳叉：受得了。
我：很好。
何佳叉：这说明什么？
我：说明你是个二逼。
回去的路上，经过群力新区。里面遍布新楼盘。
何佳叉：师傅，你为什么不去卖新楼盘？
我：不知道。暂时还不想坐办公室。
何佳叉：新楼盘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没干过。
何佳叉：进去看看怎么样。
我抬头看看售楼处大门，八个镀金大字：恒叉豪庭会客中心。
我：咱俩这样的像买这种房子的人吗。
何佳叉：装逼你不会吗。
我：不会。
何佳叉：看我的。我会。你把电驴子停远一点。咱们拿着范儿进去。
进了恒叉豪庭售楼处。
何佳叉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幅墨镜戴上。
我：何佳叉同志，在门外你不戴，进屋了你倒戴上了。你这逼装的对吗。
何佳叉：我乐意。
说完冷静地走到沙盘前。
一个大美女很职业地上前介绍楼盘特色和周边商圈以及未来发展前景。
何佳叉煞有介事地戴个墨镜不时点一下头。
售楼小姐介绍完。
何佳叉：非常好。高层的多少钱一平？
售楼员：建筑面积8000一平。
何佳叉：好。来一平。
售楼员：……
何佳叉：哈哈哈哈哈哈。
售楼员笑得很勉强：一平也不够住的呀。
何佳叉高兴地地一摘墨镜，抓着我道：我买一平，刮开一看还带中奖的，“再来一平”！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此刻非常想找个地缝，把她塞进去。
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一个二逼。因为我又多了一个二逼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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