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秘制狂》
叶秋霞接过钱的时候胸前衣袋涨卜卜的直跳，额头汗微沁。好吧，我必须郑重其事，尽可能地像一个真正的巫师。不得不继续板起脸，脑门上的“川”字在阳光的阴影和汗水笼罩下轻浮得愈发不可收拾。好在吴美兰居然没有洞穿叶秋霞的心思，像个呆儿一样挖了挖鼻孔就雀跃着跑开。
她努力地盯着看了会渐行渐远的那个小背影，它看起来是假的。秘制狂叶秋霞其实满脑子操心的是那个药瓶。还有里面荡漾的药水。你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和代价，那个褐色不易破裂的玻璃瓶那个有金属瓶盖和标签的玻璃瓶，想找到比它更正式的瓶子决计不可能。这个吊诡的玻璃瓶却耗费了叶秋霞几乎整夜的大好时光。为了不至于是故意的像在决斗前侮辱对方的智商，叶秋霞不得不弄掉那个唬人的标签，一次次把药瓶浸在彻骨冰冷的自来水里。力所能及帮助她的只有指甲和钢丝刷。
叶秋霞果然是个好演员。这样虔诚的近乎仪式的小动作她诚恳地进行了大半夜，夹带着自己也听不清的喃喃自语。炮制好的瓶子如神仙出浴，在灯光的余晖下泛着一层柔和的物质波，自然得如同一枚曾经沧海里翻身不知多少个来回的上古神秘之物，躺在沙滩上和漂流瓶众一齐沉睡，静候着有心的人发现它们，自由选择之后任意将它们采撷。叶秋霞被手中这枚瓶子陶醉了。揣着瓶子颤巍巍跑回自己房间，紧缩房门，关上灯。黑暗里她觉得墙上和门上漫山遍野的兔巴哥军团简直就是对她的年龄和心智的嘲弄。不过，它们也都是假的。要不是印在壁纸上我早把它们撕了。叶秋霞忧心忡忡。爹妈的审美，我也没办法，但是！他们怎能，竟然拥有如此低级的小市民趣味！阿阿，我真受不了。
叶秋霞有时候冷静得像个大人。
午休时的一个梦让叶秋霞如得天启。梦里面她酷爱的李英宰笑靥如花，带她去坐摩天轮。就在他们螺旋上升到全视野最高处的时候，她的李英宰俯身对她耳语，她不记得了，但好像是一种药水的配方。而且，她确信自己没听懂，因为李英宰讲的是韩语。叶秋霞醒来的时候，旁边床位上已经没人。他们呢？偌大一个睡觉房大门紧锁，只剩下叶秋霞一个。她竭力回忆着刚才神授的那个配方，怎奈何一点想不起来。吴美兰睡醒了也不叫我，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我早晚要复她的仇。从容的叶秋霞小姐蛰伏在她的铺位上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被迫离群和孤独，这对她尚且是一场全新的体验。叶秋霞在这次体验中的旅程很糟糕，索然无味，岑寂和惊恐让她喉咙发干，难过得不得了。甚至在情绪高潮叶秋霞还放声嚎啕了一场。
还是无人回应。这下叶秋霞铁了心要复吴美兰的仇了。关于那个配方，她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去回忆，但印象全无。不过无所谓，梦里面的东西跟我自己瞎编还不是一样的么，都是虚无。叶秋霞坐在床上，没得点心吃，饿了一下午。直到被老师发现，叶秋霞已经面带菜色两眼发直，还听见一些轻微的小爆音般的耳鸣。她的父亲接她回去，跟胖老师吵了一路，怒不可遏的性情老爹差点撒手扇胖老师几个耳刮子。“这么大个小孩没起床，你们都发现不了？一下午都没人影你们都看不见吗？秋霞你饿不饿。”
叶秋霞完全没心思听他们两个人争辩，她只是倦倦的，确实有些累了。
“与我们何干，这么多小孩，怎可能一个个照顾得来。又没出什么事。”胖老师幽怨地愧疚着，心里仍不甘心，在那里犹做困兽之斗，虚弱地辩解。
“告你们去！”父亲咬碎了后槽牙，狠下心发动车子，五点七升的克莱斯勒300C怒吼着杀将出去，在逼仄的单行道上如入无人之境，碾碎落叶无数。叶秋霞横在座位上，刚堕下来的死婴儿一样毫无生气，随着车子摇摆不定。
这一餐晚饭叶秋霞并没有吃得很饱，多时饥饿之后报复般的暴饮暴食显然不是她的做派。叶秋霞一门心思扑在配制药水上，她怔怔出神，义无反顾地投进神秘的怀抱。但叶秋霞力图遮蔽自己的意图，还故意在饭后认真吃了一个苹果，还有半打太平饼干。
叶秋霞蹑手蹑脚拿了一小撮盐。还有比这个少一些的碱。她相信一个具有震慑力的配方必须包含结晶和矿物质，以及分泌物若干种。为此她还努力撒了点尿滴在碱里。深夜路过客厅盗窃配料的过程中叶秋霞不幸暴露了。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女仆拽着她回到自己房间。看来忠心耿耿的女仆还不至于昏聩到有辱使命。但她还是没发现叶秋霞兜里藏着的小把戏。待女仆赶兔子一样把叶秋霞赶回房间，锁好门，叶秋霞陡然换了一副面孔。
真正的仪式开始了。叶秋霞小姐关掉灯，把自己身上扒得一干二净。她站在床上，让自己处在半明半暗的中间——外面的灯总是会有一些光投进房间，避开那些落在暗处的阴影，永久地呆在一个角度的地方。她像站在异界和人世的分野，心中默默向神一般的男人李英宰祈祷片刻。叶秋霞凝视着眼前的大片黑夜，集中精神观想她的李英宰，观想一张漂流在虚空中虚幻的面孔，在虚空中虚幻的影像。她相信祈祷，这是巫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去教堂做礼拜时，那个黑衣男不也经常这样讲的么。
“祈祷过后，这水就沾染了上帝的灵，性状也发生了改变。圣水完全不同于未经过祷告的普通水。它是上帝，是主耶稣祝福过的。”
叶秋霞如法炮制。尽管她不信神，也不信主耶稣。其实她私底下觉得耶稣长得还蛮入眼，至少他拥有一双老羊般温和迷人的眼睛和棕羊毛一样的卷发，范儿很足。但叶秋霞相信仪式，这也许是她仍然尚未成熟的一个要害。盐，尿浸过的碱，半瓶眼药水（她不知道过没过期，无所谓。）还有老爹常喝的一种药。这种药有着深夜般悲情沉重的色彩，迷人的中药味和粘稠的口感，给叶秋霞秘制的药水起到了上色和勾芡的作用。并且，那种中药味让这个配方显得严肃，具有了煞有介事无法撼动的说服力。还有什么呢？叶秋霞拿出彩色铅笔锉下一小堆五颜六色的粉末。叶秋霞光着屁股在黑暗中锉铅笔，暂且放过这个迷幻感人的场景。
叶秋霞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有机物倾进那个神圣的药瓶。临了她还不忘加入一片苍蝇的翅膀。有生命的活物具有某种神性，它是这瓶秘药的守护神。确保永不过期，法力持久老而弥坚。一切完毕，叶秋霞把它藏进书包里一个不易察觉的拐角。忧郁的叶秋霞带着怨毒，心怀叵测地酣然入梦。
吴美兰果然没来上课。叶秋霞坚信她已服用了自己精心调配的秘药，只可惜了那个严肃正经的瓶子，不知美兰把它丢到哪里去了。否则还可以留着再做一份，发挥叶秋霞淋漓的巫师天赋，用来对付下一个招惹她的人。叶秋霞想到吴美兰昨天来买药水时虔诚的神情就想笑。她对她说要十块钱，这个价钱方对得起这瓶药水丰富的内容，喝了它就能长出翅膀。一定能吗？不一定，叶秋霞严肃地说。
然而叶秋霞笑不出来。她怀疑美兰是不是死了，那样就很危险。胖老师迟早会查，让他们排好队站在睡觉房门口，脱下他们的裤子逐个羞辱一番。看到喜欢的学生她就放过，让他毫发无伤地睡觉去。而胖老师暗地里早就跟她结成了死对头。叶秋霞不想被脱裤子侮辱，她丝毫没有被别人鉴赏的愿望。这样凌厉的审讯诘问将会一直进行下去，殃及除她之外的所有无辜，直到那些倒霉蛋个个服了软。叶秋霞有些担心。再说，她多多少少有些念美兰的旧。在这里只有吴美兰愿意跟在她屁股后面任由摆布，像她的丫鬟一样为她前驱，俯首帖耳。
叶秋霞小姐第一次感到有些无聊。把手翻来覆去地看，在亮处欣赏她光鲜的指甲盖。关于吴美兰服药的场景，她并未目睹，然而她已经在脑海里将它反复摹拟了无数遍。昨晚吃饭时，叶秋霞借机喝水排练过几次，丧心病狂地将吴美兰吞药的蠢态模仿得淋漓尽致。老爹坐在对面，不知道叶秋霞如此搞怪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一定是饿疯了。”
营养早餐过后，吴美兰被她爸爸塞进教室。神采奕奕扭捏着到自己的桌前落座，那短短的几步被她走得确实有些骚媚动人。叶秋霞小姐自愧弗如，掩面轻叹了好些时候。吴美兰转过头来，“知道吗，那个药水。我昨天真的从嘴里吐出一根翅膀。”
她努力地盯着看了会渐行渐远的那个小背影，它看起来是假的。秘制狂叶秋霞其实满脑子操心的是那个药瓶。还有里面荡漾的药水。你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和代价，那个褐色不易破裂的玻璃瓶那个有金属瓶盖和标签的玻璃瓶，想找到比它更正式的瓶子决计不可能。这个吊诡的玻璃瓶却耗费了叶秋霞几乎整夜的大好时光。为了不至于是故意的像在决斗前侮辱对方的智商，叶秋霞不得不弄掉那个唬人的标签，一次次把药瓶浸在彻骨冰冷的自来水里。力所能及帮助她的只有指甲和钢丝刷。
叶秋霞果然是个好演员。这样虔诚的近乎仪式的小动作她诚恳地进行了大半夜，夹带着自己也听不清的喃喃自语。炮制好的瓶子如神仙出浴，在灯光的余晖下泛着一层柔和的物质波，自然得如同一枚曾经沧海里翻身不知多少个来回的上古神秘之物，躺在沙滩上和漂流瓶众一齐沉睡，静候着有心的人发现它们，自由选择之后任意将它们采撷。叶秋霞被手中这枚瓶子陶醉了。揣着瓶子颤巍巍跑回自己房间，紧缩房门，关上灯。黑暗里她觉得墙上和门上漫山遍野的兔巴哥军团简直就是对她的年龄和心智的嘲弄。不过，它们也都是假的。要不是印在壁纸上我早把它们撕了。叶秋霞忧心忡忡。爹妈的审美，我也没办法，但是！他们怎能，竟然拥有如此低级的小市民趣味！阿阿，我真受不了。
叶秋霞有时候冷静得像个大人。
午休时的一个梦让叶秋霞如得天启。梦里面她酷爱的李英宰笑靥如花，带她去坐摩天轮。就在他们螺旋上升到全视野最高处的时候，她的李英宰俯身对她耳语，她不记得了，但好像是一种药水的配方。而且，她确信自己没听懂，因为李英宰讲的是韩语。叶秋霞醒来的时候，旁边床位上已经没人。他们呢？偌大一个睡觉房大门紧锁，只剩下叶秋霞一个。她竭力回忆着刚才神授的那个配方，怎奈何一点想不起来。吴美兰睡醒了也不叫我，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我早晚要复她的仇。从容的叶秋霞小姐蛰伏在她的铺位上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被迫离群和孤独，这对她尚且是一场全新的体验。叶秋霞在这次体验中的旅程很糟糕，索然无味，岑寂和惊恐让她喉咙发干，难过得不得了。甚至在情绪高潮叶秋霞还放声嚎啕了一场。
还是无人回应。这下叶秋霞铁了心要复吴美兰的仇了。关于那个配方，她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去回忆，但印象全无。不过无所谓，梦里面的东西跟我自己瞎编还不是一样的么，都是虚无。叶秋霞坐在床上，没得点心吃，饿了一下午。直到被老师发现，叶秋霞已经面带菜色两眼发直，还听见一些轻微的小爆音般的耳鸣。她的父亲接她回去，跟胖老师吵了一路，怒不可遏的性情老爹差点撒手扇胖老师几个耳刮子。“这么大个小孩没起床，你们都发现不了？一下午都没人影你们都看不见吗？秋霞你饿不饿。”
叶秋霞完全没心思听他们两个人争辩，她只是倦倦的，确实有些累了。
“与我们何干，这么多小孩，怎可能一个个照顾得来。又没出什么事。”胖老师幽怨地愧疚着，心里仍不甘心，在那里犹做困兽之斗，虚弱地辩解。
“告你们去！”父亲咬碎了后槽牙，狠下心发动车子，五点七升的克莱斯勒300C怒吼着杀将出去，在逼仄的单行道上如入无人之境，碾碎落叶无数。叶秋霞横在座位上，刚堕下来的死婴儿一样毫无生气，随着车子摇摆不定。
这一餐晚饭叶秋霞并没有吃得很饱，多时饥饿之后报复般的暴饮暴食显然不是她的做派。叶秋霞一门心思扑在配制药水上，她怔怔出神，义无反顾地投进神秘的怀抱。但叶秋霞力图遮蔽自己的意图，还故意在饭后认真吃了一个苹果，还有半打太平饼干。
叶秋霞蹑手蹑脚拿了一小撮盐。还有比这个少一些的碱。她相信一个具有震慑力的配方必须包含结晶和矿物质，以及分泌物若干种。为此她还努力撒了点尿滴在碱里。深夜路过客厅盗窃配料的过程中叶秋霞不幸暴露了。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女仆拽着她回到自己房间。看来忠心耿耿的女仆还不至于昏聩到有辱使命。但她还是没发现叶秋霞兜里藏着的小把戏。待女仆赶兔子一样把叶秋霞赶回房间，锁好门，叶秋霞陡然换了一副面孔。
真正的仪式开始了。叶秋霞小姐关掉灯，把自己身上扒得一干二净。她站在床上，让自己处在半明半暗的中间——外面的灯总是会有一些光投进房间，避开那些落在暗处的阴影，永久地呆在一个角度的地方。她像站在异界和人世的分野，心中默默向神一般的男人李英宰祈祷片刻。叶秋霞凝视着眼前的大片黑夜，集中精神观想她的李英宰，观想一张漂流在虚空中虚幻的面孔，在虚空中虚幻的影像。她相信祈祷，这是巫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去教堂做礼拜时，那个黑衣男不也经常这样讲的么。
“祈祷过后，这水就沾染了上帝的灵，性状也发生了改变。圣水完全不同于未经过祷告的普通水。它是上帝，是主耶稣祝福过的。”
叶秋霞如法炮制。尽管她不信神，也不信主耶稣。其实她私底下觉得耶稣长得还蛮入眼，至少他拥有一双老羊般温和迷人的眼睛和棕羊毛一样的卷发，范儿很足。但叶秋霞相信仪式，这也许是她仍然尚未成熟的一个要害。盐，尿浸过的碱，半瓶眼药水（她不知道过没过期，无所谓。）还有老爹常喝的一种药。这种药有着深夜般悲情沉重的色彩，迷人的中药味和粘稠的口感，给叶秋霞秘制的药水起到了上色和勾芡的作用。并且，那种中药味让这个配方显得严肃，具有了煞有介事无法撼动的说服力。还有什么呢？叶秋霞拿出彩色铅笔锉下一小堆五颜六色的粉末。叶秋霞光着屁股在黑暗中锉铅笔，暂且放过这个迷幻感人的场景。
叶秋霞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有机物倾进那个神圣的药瓶。临了她还不忘加入一片苍蝇的翅膀。有生命的活物具有某种神性，它是这瓶秘药的守护神。确保永不过期，法力持久老而弥坚。一切完毕，叶秋霞把它藏进书包里一个不易察觉的拐角。忧郁的叶秋霞带着怨毒，心怀叵测地酣然入梦。
吴美兰果然没来上课。叶秋霞坚信她已服用了自己精心调配的秘药，只可惜了那个严肃正经的瓶子，不知美兰把它丢到哪里去了。否则还可以留着再做一份，发挥叶秋霞淋漓的巫师天赋，用来对付下一个招惹她的人。叶秋霞想到吴美兰昨天来买药水时虔诚的神情就想笑。她对她说要十块钱，这个价钱方对得起这瓶药水丰富的内容，喝了它就能长出翅膀。一定能吗？不一定，叶秋霞严肃地说。
然而叶秋霞笑不出来。她怀疑美兰是不是死了，那样就很危险。胖老师迟早会查，让他们排好队站在睡觉房门口，脱下他们的裤子逐个羞辱一番。看到喜欢的学生她就放过，让他毫发无伤地睡觉去。而胖老师暗地里早就跟她结成了死对头。叶秋霞不想被脱裤子侮辱，她丝毫没有被别人鉴赏的愿望。这样凌厉的审讯诘问将会一直进行下去，殃及除她之外的所有无辜，直到那些倒霉蛋个个服了软。叶秋霞有些担心。再说，她多多少少有些念美兰的旧。在这里只有吴美兰愿意跟在她屁股后面任由摆布，像她的丫鬟一样为她前驱，俯首帖耳。
叶秋霞小姐第一次感到有些无聊。把手翻来覆去地看，在亮处欣赏她光鲜的指甲盖。关于吴美兰服药的场景，她并未目睹，然而她已经在脑海里将它反复摹拟了无数遍。昨晚吃饭时，叶秋霞借机喝水排练过几次，丧心病狂地将吴美兰吞药的蠢态模仿得淋漓尽致。老爹坐在对面，不知道叶秋霞如此搞怪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一定是饿疯了。”
营养早餐过后，吴美兰被她爸爸塞进教室。神采奕奕扭捏着到自己的桌前落座，那短短的几步被她走得确实有些骚媚动人。叶秋霞小姐自愧弗如，掩面轻叹了好些时候。吴美兰转过头来，“知道吗，那个药水。我昨天真的从嘴里吐出一根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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