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科尔协议】一卷全
HALO小说第六部《科尔协议》
光环6
科尔协议
拜托厄斯 S.巴克尔
序章
瓦砾星 星盟占领区域 天枰座 23
伊格纳西奥.德尔加多躲在一个紧邻一系列货柜的隔离舱后面，红色的涂料从它们棱纹状的金属表面上剥离开，简直就像被爆裂的血浆击中一般。他躲藏其后的晦暗金属开始发红---发热融化的细小金属凝块滴落到他脚附近的冰冷的甲板上。
“梅尔克？”他大声盖过尖锐的嘶嘶声。
经过一段令人担心的长暂停后有人回应了：“还在这。”
他的副驾驶从货柜后面回答道。但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困境。
从他们周围延伸出去的货仓--- 一英里长的小行星的核心，缓慢旋转提供着重力，即将崩溃。德尔加多和梅尔克站在岩石圆筒墙的内侧。陷入到岩石中的货物区的金属墙被从其他小行星来的多余补给品给塞满了。
德尔加多拔出他那把在握柄上有大量刻纹和个人特色的手枪，贴近自己的脸颊。这是他的叔叔在马德里加尔星上用非常少有的橡树替换原本的枪托从而创造出的一件不同于标准M6的艺术品。
那是在星盟玻璃化马德里加尔星之前，当人们从安全的小行星逃到被躲藏其中的叛乱分子戏称为“瓦砾星”的赫西奥德气态星之前的事了。
德尔加多轻吻了一下漩涡型饰纹。
一边向着隔离舱的拐角处开火，他一边从紧邻货柜的安全地带猛然串出。他撇了一眼攻击进攻他的人 ---那些笨拙、高挑、外形像鸟，手上牢牢握着等离子枪的异星人。他们小而圆的眼睛正盯着他，脑壳上莫霍克般的多刺不住的抽搐着。
另一边货柜被等离子击中的声音在货仓中回荡。
“豺狼人！”德尔加多赶紧躲开。绝大多数人类都这样称呼这些异星人，虽然他们称自己为奇戈亚。（Kig-Yar的音译，拉丁语，意为令人讨厌的拦路抢劫的强盗。）
他们只是被称为星盟的外星种族中的一支。在破坏了马德里加尔星之后他们发现了躲藏在邻近赫西奥德的瓦砾星上的人类，而且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将这些人给抹去。
他们如同人类给他们的绰号一般贪婪。在瓦砾星上这些奇戈亚恶棍做出无情的海盗袭击并不会很罕见。
梅尔克.霍里斯特依靠着一个旧货柜，他的灰色预备军人制服上粘有点点血迹。
“有多少？”
“三个。”德尔加多担心的望着自己的老朋友。过去几年里，他们一起飞过瓦砾星上的每一个角落和裂缝，在深夜里互相帮助搀扶着蹒跚走路，饮酒狂欢作乐。他们太亲近了，以至于人们经常把他们误认为是亲兄弟。
“你怎么了？看上去有些东西追得你喘不上气。”
“认为我健康恶化了？”梅尔克咳嗽着。“那你该看看那些家伙。”
德尔加多保持着背靠货柜的姿势，瞄准着边缘。“你杀了一个？”
“我们同时在拐角转弯。”梅尔克向后退，同时扫视了一下货柜的另一边。当他的左手捂着他的胃时他的右手依然握着手枪。“我第一个开枪的，第二个开枪的，还是第三个开枪的。”
“那些血是从哪来的？”
“有一个豺狼人是第四个开枪的。”
德尔加多摇了摇头。这已经不可控制了。他伸手进口袋，拿出了这一切麻烦的元凶：一个微小的芯片，比指甲盖还小，静静地躺在坚固的容器之内。
回溯到马德里加尔星还是繁荣的外殖民地的时候，蕴藏其中的信息一点都不特殊。即便是回溯到星盟摧毁了马德里加尔星，人们逃往瓦砾星的漂流岩石之前，又或是UNSC（联合国太空司令部）抛弃了他们所有人之前，再或者是德尔加多在这被终结之前。
地球的位置一直都是寻常事物，它嵌入在每一艘在内殖民地和母星做长距离跳跃的飞船内。
“给。”德尔加多将芯片交给梅尔克。
而现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芯片里包含着的唯一一个已知的能够让一些人回去的导航地图。其余所有的芯片都被摧毁了，被病毒破坏，又或是那些船神秘的失灵了且所有信息都被清除了。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上周。
这彻底地改变了瓦砾星上的一切。
梅尔克将这个黑色椭圆形物体滑入大腿口袋。“豺狼人信心满满，悄悄潜入这里试图拿到它。”
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德尔加多可不喜欢这样。虽然瓦砾星上的奇戈亚相对比较和平，甚至帮忙建造了小行星栖息地。但在内心深处德尔加多可不愿相信星盟的任何事。
在看到他们在轨道上像孩子一样赞美遗迹时，更加重了他的疑心。
星盟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德尔加多的人可能有危险。
所以，对德尔加多来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好这个导航数据。
德尔加多目测了从他们这组货柜到空气闸的距离。
“跑起来，梅尔克，我会拖住他们。当你登上远方号时，炸掉船闸全力逃跑，说不定会有艘豺狼人的船在那等着。一旦你逃了出去就立即开始寻求帮助。”
他举起了雕花的枪。
“我和塞诺拉西斯（枪名）会在这里拖住他们。”
“你不能……”梅克尔说道。
“如果我试图跟着你后面跑向飞船，这只会拖慢所有的事 --- 他们也会跑进去的。但这么做至少会扰乱他们。他们会期待着我们会一起跑过去。”
他如此希望着。
梅尔克抓着德尔加多的手臂。
“好吧。但是当我成功脱离，紧急出口关上时，你就从这出去和豺狼人保持距离。”
瓦砾星的小行星，彼此之间由柔软的航天软管连接在一起。一旦远方号离开了，德尔加多就计划利用这些东西从这个贮存设施中逃离到更大更复杂的小行星上去。
德尔加多的前臂上缀满了点点血污。“这没问题。”
货柜上方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吸引了德尔加多的注意力。
“我想是时候了，”梅尔克说。他交出了自己朴素的手枪。“你会需要额外的火力的。”
“嘿，谢了，哥们。”德尔加多说道。
“三秒后在另一边见面。”举起了三个手指。三…二…
数到一时，梅克尔向前冲去，穿过那些立在他和空气闸之间货柜迷宫。德尔加多迅速跟上。
一个在货柜顶端的豺狼人向梅尔克追去。它向下望时发现德尔加多正在瞄准自己，立即举起了它的圆弧形武器开始射击。
太晚了。当巨大的象鸟一样的异星人尖叫着，回身射击时，德尔加多已经按下了三次扳机。从豺狼人右前臂上的手镯形成的椭圆形护盾闪烁了一下后，它便倒下了，紫色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了一团淡淡的紫色的雾。
德尔加多通过货柜上的一个裂缝来到了通道上。
另外两个豺狼人准备通过拐角。他一手保持梅尔克的手枪向前瞄准的姿势并扔掉了它的空弹夹，用仍然端着塞诺拉西斯的手指笨拙从自己的口袋拿出子弹，塞诺拉西斯的前端不断地上下摆动着直到装弹完成，然后把它推回胸前位置。
他向上举着两把枪，对准目标准备着，当豺狼人来到转角时，他让手枪喷出了令人胆寒的火舌。异星人紧急滑停，回身躲回货柜后面，用火力回击不再露头。
金属在德尔加多四周飞溅着，灼烧着他的肋骨。
但是当他一手抓住烧焦的皮肤时，他听到了从货柜的另一边传来的有爆炸引发的突然减压。
空气沙沙作响，之后当梅尔克打开气闸，空气被吸入太空时，更是发出了呼啸声。
豺狼人开始射击清除角落，三段式关节的腿部一阵用力向德尔加多跑去，他们手上的椭圆形能量护盾不断地闪烁着。
当他们躬身带着能量武器靠近德尔加多时，他清空了对紫色半透明的护盾毫无无用的弹夹并咬紧牙关准备着。
突然一个灰色模糊的东西，从豺狼人身后堆成4倍高的一组货柜上掉了下来。
巨大的防护罩击打着融化的岩石地面，在地面上留下大量凹痕和破碎的岩石。
德尔加多凝视着那个巨大的戴着金面头盔的灰色雕像，向最近的豺狼人的躯干射击出一整轮手提轻机枪火力。
随后用力地猛拉枪栓对准远处的豺狼人，那些布满锯齿状的牙齿的下颌因此而面露惊恐之色。
豺狼人被击飞了出去，紫色的鲜血在它的上方拉成了一个圆弧形。
异星人的身体，吱嘎作响着，无力地落在德尔加多的脚边，滑过他的身畔，当豺狼人的血雨终于落到地面上时它的背也狠狠的撞在了货柜上。
一长串滑溜潮湿的紫色足迹向后指出了一个站立于豺狼人之中，高大、身披装甲的战士。
装甲钢板上布满着缺口、伤痕和磨损的印迹，而当头盔被摘下后战士改变了，她是个女人。
她用戴着灰色防护手套的手，紧束自己脑后的头发，四处巡视着自己的战果。“虽然我帮了你的忙，”她用充满斯拉夫口音的声音说道，“但我并不期待你的报答。告诉我，你的朋友在哪儿驾驶着你的那艘小飞船？”
德尔加多感到有些粘稠、潮湿的东西在身旁散播开来，轻拍着他。他的手指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德尔加多蹒跚地摇了摇自己的头，随后倒了下去。当他放下了手中的塞诺拉西斯和梅尔克的枪时，它们立即就远离他而去。
“见鬼！”女人冲上去屈膝抓住了他。她展开了一个小的医药箱，扯下一罐生物泡沫和一些战地包扎用品。如此有高效的杀手的眼睛竟然这般湛蓝，德尔加多这样想到。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当她扯破自己的衬衣喷泡沫时，他问道。密封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一个斯巴达。”她将用于包扎的绷带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我曾听说过有关斯巴达的传闻。不过即便你们确实存在，现在也该全都离开内殖民地了，为了UNSE而与星盟战斗着，你在这里干嘛？深入敌后？”
似乎是对自己的紧急医疗处理很满意，斯巴达向后靠去。“我们中的一些有着更怪诞的指派。”
总有传言说，在斯巴达士兵的周围总会暗中惹上各种麻烦。但是人们也指责在设备中的小精灵才是引起随机、不可预期的麻烦的原因。可也有人不信这一套。对于叛乱军来说，斯巴达更像是有着超人力量的邪恶巫师。
“你也在找导航资料，哈啊？”德尔加多意识到，如果导航资料就是他们在此的全部原因那会十分奇怪，又或是他们不知怎的被抛弃在了瓦砾星上。
巨大的斯巴达微笑道，“如果豺狼人的爪子碰到这块芯片那每个人都得遭殃。”
她屈身向前将一个小东西放在了他打开的手掌上。防护手套非常小心和精确地将他拿着设备的手握成一个拳。
“如果你想要把它交出去，那就按下这个信标，我们就随叫随到。我们很确信我们能比你更好的保护好它。”
德尔加多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奇戈亚。但UNSC又鞭长莫及。
她叹了口气。“真是耻辱。”她转身走开，捡起塞诺拉西斯握在手中仔细检查。
德尔加多举手示意，她将它还给了他。“好东西。”
“我叔叔在它身上花了3个礼拜的时间，”德尔加多喘息道，他身体的一边仍然很疼。“他是个天才。”
“他曾经是。”
斯巴达仰起了她的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你们的救援到了。”
德尔加多试图站起来，但当他一改变姿势一股巨大的疼痛就向他袭来。“你是谁？”
斯巴达立正，环伺着他。“我的名字是艾德里安娜。斯巴达111。”
“伊格纳西奥.德尔加多。”德尔加多再次伸出自己的手。“谢谢。”
艾德里安娜小心的握了握他伸来的手。“欢迎，德尔加多先生。请记住一点，我不在这儿，而且我也很确信我没有帮助过你。夜晚里也没有任何斯巴达存在，你明白了？”
德尔加多不懂，确实的。他觉得非常眩晕。但他还是点头了。这个穿着装甲在坐在楼梯前的泰坦巨神看来很审慎。
非常的审慎。
“很好，德尔加多先生。”艾德里安娜放开了他的手，重新戴上头盔。从头盔中传来的被增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有力。“再见。”
她想最近的一个货柜跳去，然后轰然落下，留下德尔加多一人等待救援。
第一部分
第一章
UNSC 驱逐舰
末日审判边缘号
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体系
从低温和黑暗中传出了一个深沉、干净利落，但稍微有些调皮的声音。“醒醒，醒醒，教授。”
雅各布.凯斯坐下并做了一个深呼吸。当他从肺中咳出医疗试液时，身下的凝胶垫也跟着弯曲，在咳嗽和第二次呼吸之间他稍稍喘息了一下。
“上尉。”凯斯咳嗽着。他的肺对他在它们有机会完全清理之前就开始说话提出抗议。“上尉雅各布.凯斯。”在教室里，他是教师凯斯，但回到这在甲板上他想要回复到相应的军阶。在他由于受伤而被调往教职之前，他在这儿努力工作过几年。
他坐进一个长形冷冻舱内，排成一行的许多个中的一个。
末日审判边缘号的其余船员正开始从他们自己的冷冻舱中爬出来。
船员们互相帮忙出舱，用出色的笑话将那些他们吸入的用以可以保护自己的身体免受低温冷冻睡眠伤害的液体激烈地咳出来。
值班长官蹲坐在凯斯身边。
一个瘦削的海军，埃德加.赛克斯，一个50岁上下苍白的男人，有修剪过的灰色短发和眯眼斜视的棕黑色的眼睛。
“你是怎么和舰队司令的妻子约会的，上尉？自从你被冻成冰棍可有一段时间了。”
一些船员已经准备起身穿衣，咧嘴笑着四处张望。凯斯在教室里待得太久了，不太会开玩笑了。
“抱歉?”凯斯问道。“舰队司令的妻子？"
赛克斯指指冷冻舱“这张寒冷的床？”
哦，凯斯明白了。这是船员们现在对冷冻舱的称呼。而上次出航时他们称它为“冷藏室”。“没有什么事是你忘不掉的。”凯斯摩擦加热着双手。冷冻仓的寒意渗透进了每一个细胞。然而比寒意更糟糕的则是他在梅里韦瑟.刘易斯好上留下的旧伤发作。等离子深深地烧进了他的大腿，他放开握紧那被击碎然后又被重建的手。他们让他靠边站，把他推到一群见解宽阔，未经认命的军官面前，扮演一个课堂演练军士。
他小心地将自己转到冷冻仓的另一边。伤口已经愈合了足够多的时间。多到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它们只是个褪色的记忆而已，一个当他在健身房内过分努力时的刺痛罢了。但冷藏室似乎又将它引了出来。
当赛克斯注意到凯斯那谨慎的移动时，他伸手来帮助他。
凯斯看了看这个男人。
“你想约我吗？”
船员中发出一阵窃笑。赛克斯点头道。“是的，凯斯。欢迎登上末日审判边缘号。”
他转向船员。“你们认为自己都他妈的在看些什么？”
船员的目光都回到了自己的任务上，慢慢的都静了下来。
在凯斯的冷冻仓旁摆着一件叠得非常整齐的灰色制服。他穿上了它，又检查了一下代表上尉的两颗银质星星是否在上面。
重新穿上制服感觉好极了，尤其是在甲板上。
当他从服役的梅里韦瑟.刘易斯号上退下来时，他曾认为在此踏上舰桥的机会几乎已经远离他而去了。这刺伤了他。
尽管如此，在40岁时，凯斯仍要保证自己每天早起跑步10公里，每个礼拜至少去健身房三次。他害怕自己变得越来越软弱。
他知道，登上过梅里韦瑟.刘易斯号给了他一个优势。即使在今天仍然使他有能力在体能训练上战胜自己的学生，这仍能有效的为他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服役就是服役。如果海军需要上尉雅各布.凯斯花费接下来的数十年去训练领航员如何去驾驶他们的飞船，那就是他们需要他去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地位去担当。
但随着外星势力一个接一个星球的破坏，而人们献出生命却只能延缓他们时，凯斯知道没有自怜的余地了。
他从想念自己那住在外殖民地杜瓦尔卡的姐姐的黑暗时期中恢复了过来。尽管自从殖民地陷入沉默后就非常担忧她的命运，不过UNSC实在是鞭长莫及。
当他收到离开月神的命令时，他仅仅来得及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女儿，米兰达。
上一次他受命起航时，他还没有自己的家庭，是个急躁的年轻人。而现在他不得不强行将自己拉走。他已经习惯于每天接她回家，并把她背到他们共同享有的基地内小公寓里。
他会和米兰达吻别，让她知道她不得不留在她学校的宿舍，就像所有其他有任务在身的家庭与儿童一样。她是个海军的好孩子，她对这个消息无比兴奋还追着问他要上那一条船。
有人在凯斯的背后清了清喉咙。他转头看见了一个穿戴全套飞行员装备，胳膊下挎着一顶头盔的男人。飞行员敬礼示意。
“早上好，长官。我是士官杰弗里斯。我将为您服务。”
凯斯身体前倾，拉了拉飞行员湿漉漉的制服。“我希望你的飞行不会像你的穿着那样草率。”一些飞船，例如末日审判边缘号，会有一些不平等。船长的特权。最关键的是战斗指挥效能，凯斯知道边缘号和另一艘舰船一起干掉了星盟的驱逐舰，带着需要完全整修的荣耀正在返回地球。
但凯斯却坚持认为它没有伤的这么重。
“长官？”
“如果你都不能的扣上自己的纽扣，带好自己的肩章，然后照着程序走，我又凭什么会对待在你的大鸟里感到安心？”
“长官，那是因为我的制服从没在热区放弃过士兵，长官。”
凯斯稍微变得缓和了。“好吧，杰弗里斯，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在等着我。”
士官杰弗里斯走近一架绿色的，紧邻末日审判边缘号上另外两个密封停机坪的战伤的鹈鹕运兵船。它的一侧被能量光束打得满是伤痕。
凯斯跟着飞行员后面走过了高高的尾翼和腹部斜坡下的引擎机舱。杰弗里斯走过布满捆绑带的储藏室和满是安全带的墙壁，爬进了驾驶舱。“您可以坐在我的身后，长官。”杰弗里斯说道。“您不必非得乘这个回去。我可不想让此行寂寞万分。在您的脚下有个空间可以放随身物品。”
斜坡缓慢地呻吟着关了起来，随着出口的关闭，船内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一听到运兵船关闭和密封的叮当声，杰弗里斯就把他的头盔扔在了一边。“在常规飞行中不用穿得这么密不透风吧，尤其今天我们又用不去参加战斗。”
不用，凯斯这么想着，过去的数次的战斗在他脑中闪现。他们当然不用。战斗是你驾驶着鹈鹕号穿梭和躲闪，通过防空炮，而男人们则肩并肩背靠着在船上坐好。你的手心会出汗，呼吸在你自己头盔的密闭空间内变得沉重。战斗是你坐在驾驶舱中闻到血的气味，深感恐惧。
当杰弗里斯在他前面操纵控制台时，凯斯系上了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凯斯紧盯着前方。杰弗里斯检查系统的眼花缭乱的速度透露出充分的训练和熟悉感。驾驶舱窗户上用胶带贴着一张，深褐色头发的白人女子和两个男孩的照片。凯斯指了指照片。
“你的孩子？”
“是的，长官。您也有吗？”
“一个女儿。”凯斯说道。
四副引擎运转了起来，一阵震动传过了鹈鹕号整个框架。
“末日审判边缘号上的伽马舰，起飞前的检查通过，系统正常，提交飞行计划。是否允许起飞？”杰弗里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聊。
“伽马54号，保持活板门紧闭。”从舰桥上传来了轻松愉快的回答。
飞船的舱门打开了，露出了下方的星球。上面缀有狭长、稀薄的云层和陌生的棕绿色大陆
凯斯没有时间去更多的了解他的目的地。他在午餐时接到了命令，随后在晚餐时就被塞进了末日审判边缘号的冷冻仓内。
“是什么将您从月神星一路带到希.柔星（Chi Rho希腊字母）上，来看这儿无比精彩的天空的，长官？”
末日审判边缘号的停机坪上并没有过多的空间给鹈鹕号去移动，但杰弗里斯还是加大了四个推进器，让鹈鹕号笔直地向前滑出去，然后突然转向飞出了舱门。
杰弗里斯耸着肩回头望着凯斯，表示他能够毫不费力的飞出舰船的舱室。凯斯并没有摆出一个令飞行员满意的惊吓反应。但这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危险的特技表明杰弗里斯可以盲飞。而且还他妈的飞的很好。
“命令，士官，命令。”
“我们将去他们告诉我们的地方，对吗？”
“没错。”凯斯抬头扫过防御玻璃，瞥了一眼将他一路从母星带过来的中型飞船。
飞船的表面布满了陨石坑，船鼻的部分则被烧出了两支箭头互相交叉的形状。
虽然已经整修过了，但这个伤痕还是从上次的遭遇战开始就一直保留到现在。
末日审判边缘号在杰弗里斯雷霆般的穿越大气层的过程中渐渐地远离他们而去了。
鹈鹕号从大气层再次进入，在摇晃和战栗中不断变热。摩擦着空气产生一条条红色条纹。
“你知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任何巡逻队的训练站吗，杰弗里斯？”凯斯突然问道。
杰弗里斯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训练站？这儿？长官，希.柔星可是一个维修和入干船坞。为前线提供支援的。这儿没有任何的训练设施。如果您非要做，那就得跑上几天的路程然后闯入星盟的远程巡逻队里，您会得到您所有想要的训练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凯斯看着红色的烟霞。希.柔星是个内殖民世界。
不仅发展的和母星地球一样大，而且和地球的表面一样，有亿万人民居住在这个大陆上。
但是希.柔星这颗有些灰沉的行星，是凯斯在这段时间内，从内殖民世界到外殖民世界，去过的最近的地方，
随着世界的扩展，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旅游是一个漫长有时甚至是危险的事，消息传递得过于缓慢，而且大部分都是通过UNSC那落后的频道。
每个公民都知道星盟正在从轨道上慢慢地摧毁人类的星球，一个接着一个的。
只有UNSC坚持自己的方式，为每一英寸的土地而血战到底。
即便是UNSC的正式公告显示，大部分外殖民地都被以难以置信的强大的能量武器给玻璃化摧毁了，而且其中有些是UNSC从来没有见过的。
过去九年里的每一天，自从第一次遇上了这些异星人，前线就在不断地靠近希.柔星和内殖民世界的外部边缘。
凯斯知道这不是你训练飞行员的地方。
但他的命令，很奇怪，因为要求他全速赶往希.柔星进行训练任务。即便是像凯斯这样无限服从命令的海军也知道，这道命令就是坨屎，是其他命令的掩护。
而那个其他的命令也许是重返战舰，凯斯发现自己这样衷心地期待着。甚至可能是弥补末日审判边缘号上的空缺。
第二章
希.柔星，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
杰弗里斯放弃了他原先的飞行计划，低空飞过了一个大型公园，树木的顶部被愤怒的发动机反复抽打着。
小鸟们被他们惊醒了，飞向空中组成绿色和蓝色的鸟群。
他倾斜着鹈鹕号，点起壮观的火焰喷射，这是个能震碎人骨头的降落以至于凯斯不得不握紧他座位的把手。
杰弗里斯又表现了一次。
当他关闭引擎时，它们发出了悲鸣，尘土缓慢地回到了地面。凯斯原本想对杰弗里斯那非比寻常的降落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并不是这个男人的舰桥指挥员。就让他走吧，他告诉自己。
“当您回程时我会在这儿等您的，长官。”杰弗里斯说道。“并把您送往下一个目的地。”
凯斯将自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松了绑。“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长官。”杰弗里斯说道，转了回去。“我的命令是一直等到您回来，所以我猜大概您会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凯斯起身走到机舱前部，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那是什么？”
他们降落的那个泥土小径四周围，一排一排的木桩被打入地中。越过它们之后，有些看起来像是新生的玉米茎从耕地里发芽了。但在木桩附近，凯斯发现它们刚刚被收割过，一个巨大的标示显示这块区域已被用作巴斯加卢比纪念碑自然保护区。
“胜利公园，”杰弗里斯说道。“或者说是胜利农场更准确，我猜。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种植农作物和食物，不仅是在地表，我们就是这样利用的。过去外殖民世界生产了绝大多数的食物，所以我们正在经历食物短缺。我这就为您放下舱门。”
凯斯走近了洒满阳光的鹈鹕号背部。舱门上的斜坡放下后，出现了一辆正在等他的疣猪运兵车，车身上盖满了灰尘，还坐着一个橄榄色迷彩服，表情烦闷，手臂下挎着一把步枪的列兵。
列兵和笨重、全副武装、特大型的地面车辆比起来有些瘦弱。凯斯一直都很喜欢疣猪号卷扬机两边用于防御的金属尖牙。
列兵敬礼道。“凯斯上尉？”
凯斯点头。“就是我。”
“列兵汤姆.杰仁瑟。我是您其余路程的司机，长官。”水兵跳上了大型车辆的驾驶座，凯斯也跟上了。“对于着陆点我很抱歉，但我们的主要站点都被帐篷城（注：难民营）弄成了超负荷运转。交通也是纠缠不清，所以这点不便还是物有所值的。最好的其实还是将您直接空降下来。”
“帐篷城？”凯斯在他旁边坐下，凝视着水兵。事情真的已经变得这么糟了吗？他感到自己的胃震动了一下。
凯斯和他的邻居经常乘坐穿梭机去地球探亲或享受一些精美的餐饮和观光旅游，而同时这里却有大量的人得为生活糊口而努力着。
UNSC是在监察着如此多的人而不仅仅只是地球上的那一小撮吗？他们必须正在这么做，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杰仁瑟点了点头，将他们开下了一条泥土路，转了一个大圈，驾驶着疣猪号绝尘而去。
“外殖民世界的难民，长官。他们在空间站内不断地堆积。又都无处可去。我们不得不为了他们关闭室内运动场，许多的停车点，甚至是整条街道。帐篷、食物都消耗完了，许多人的耐心也被耗完了。外面非常的丑陋，长官。我已经招募了一两个巡逻队。”
“巡逻队？”凯斯问道。“UNSC在做警察的工作？”
“难民是个无底洞，长官。我们计划扩展这里的战斗，如果…或者当星盟跟着那些坐在星球表面上消耗我们食物的难民目标到达时，能给他们一些惊喜。难民们每消耗一个口粮就意味着当我们维持战线时就会缺少一个口粮。我不知道要多厚脸皮才能忍受这里的混乱。”
他们咆哮着驶过数个巨大的佐敦机器人联合收割机，然后驶进了一个被最近新建的农场围绕着的木栏区域上的缺口。
“差不多就是这儿了。”他们一边在土路和车辙上下颠簸，杰仁瑟一边说道。
随着最后一声咆哮，疣猪号驶入了一个圆形小树林。水兵让这辆车引擎发动着停在一段被修补过的烂泥路上。
车下的地面发出隆隆声，四周的边界升起，他们慢慢地移入了一个长长的升降机。
“欢迎到帕特莫斯营地，上尉。”杰仁瑟露齿而笑着。“在这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计划着如何撬开星盟的罐装屁股。”
一排排的疣猪号塞满了金属洞穴墙壁。海军陆战队的坦克单位隐藏在他们背后的阴影里，看起来像是压扁的但却是笨重的装甲四足蜘蛛，由两对前足、两对后肢与核心上的一个驾驶舱来操控。
他们的长炮管气势汹汹的指着凯斯。任何降落到希.柔星上的星盟都会受到猛烈炮火的欢迎。这里有着足够的天蝎M808B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作战坦克师。
“凯斯上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
凯斯调整他的眼睛让自己可以凝视到了超大机库更深的幽暗处。在门道和一对猫鼬四驱车之间溢出了光亮，有什么人正站在门框之内。
凯斯跳出了疣猪号，右腿有些微微的刺痛。他隐忍着，迅速地走了过去。即使只是一个轮廓，你也很难错过制服上的三个星。凯斯猜出了那是谁。在希.柔星上只有一个海军舰队司令。一个愿意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走向前方，并同意采取任何形式的殖民地防御的人，无论这其中有多少的可能性。
“舰队副司令金.麻初贵時（日语MAWIKIZI的中文写法）。长官！这是我的荣幸。”凯斯敬了一个强有力的礼。麻初贵時在三个行星上的激战都遭失败，并在它们被玻璃化时在每个人的抗议声中升空离去。
纤细，但矮小，皮肤黝黑的麻初贵時微笑着回了一个礼。“为了把你快点送到这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凯斯。”
他为凯斯打开大门，一旦上尉通过后又嘭的一声关上。
“跟我走。”
粗糙岩石隧道走廊在他们面前延伸。麻初贵時领着凯斯穿过办公室，侧肩经过那些在他走过给他敬礼的列兵和士官。
凯斯瞟了一眼侧边的走廊，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兵营。都在造在地下，全是新建的。麻初贵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他们强行将我从布隆迪的退休生活中拉了出来，去指挥一个几乎每一天都在撤退的战斗舰队。我在希.柔星这整编列队。最后的一个立足点。我们尽可能的去深挖洞穴。这样它们就不得不下到这里来，一个一个的驱赶我们。”
“长官，那难民和公园呢？我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糟。”
麻初贵時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那是很糟。我们已经下令让当地的殖民者去分担这些重担，但他们认为这些难民有能力自己去赢得战斗和生存的机会。他们很乐意给他们土地，只是这儿的当地人都是来自于一个过去被认为十分粗鲁的星球的幸存者。没有救济品，只有遍布各大洲，自给自足的家庭。他们都不喜欢被命令去分享...这不是他们的文化。已经有了些争吵，所以我们不能再相信当地人或者是难民、警察。我们试图在星盟进攻前将他们全都转移走。在那之前，他们可不会在这儿过得太舒服。”
舰队副司令的办公室里有窗户和阳台，透过那儿可以看见一个更加深入地下的巨型升降机。毫无疑问，那是为了地底的鹈鹕号和其他支援飞船的停放，等待和盘旋上升，外出战斗时的需要而建造的。
“但是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这是个问题。星盟九年前开始玻璃化星球。他们可能下个月就攻击我们，又或是在路上花上个几年的功夫。不该怎么说，凯斯上尉，我们都知道自己是在走路的死人。”
外面的办公室充满了各种行政管理的嗡嗡声，在耳机中抱怨的士兵，在研究全息战斗数据的军官，这是一个很大的前沿指挥中心。凯斯转身走向内部办公室的办公桌，麻初贵時嘭地关上了吱呀做响的防爆门，嗡嗡声消失了。
“凯斯，这位是德米特里.郑中校。”
郑，在舰队副司令办公室角落边的会议桌后等待着，站起身握了握凯斯的手。他比凯斯要高，有着突出的颧骨，灰色的锐利眼神，和刚剃过的头。他看起来和凯斯一个年纪。
“郑是护卫舰舰长，刚被调来前线。”舰队副司令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凯斯这么认为。回归高层的五年都已经将他耗干了。这个男子看上去面容憔悴，他坐在小会议桌旁。“好了，先生们，让我们说些正经的吧。”
麻初贵時打开了一个函件大小的信封，将里面的内容滑过桌子交给了凯斯。“每艘船上的指挥官都得看看这个。这是最近下发的。正如我说的这个命令会下发到UNSC的每一艘船上。”凯斯拉出一个塑料薄片读了起来。
联合国.航空司令部紧急优先命令098831A - 1
加密代码：红色
公钥：文件/曙光/
来自：UNSC/ 通信导航舰队 H.T.沃德
发送：所有UNSC人员
标题：常规命令098831A - 1（“科尔协议”）
分类：限制（BGX指令）
科尔协议
为了保卫内殖民世界和地球，所有UNSC飞船或是空间站被俘时都不允许拥有完整的会将星盟引向人类平民人口中心的导航信息。
一旦侦察到任何圣约人舰只：
1.激活所有飞船和行星数据库的清除系统。
2.重启并检察系统三次，确认所有的数据均已湮灭。
3.执行病毒丈件清除程序。（从UNSCT1P://EPWWW:COLEPROTOCOL/Virtualscav/fbr.091上下载。）
4.一旦成功逃离圣约人的攻击，所有的飞船必须立刻采用随机航线进入跃迁断层空间，绝不要选择任何指向地球、近地殖民地或者其他人类居住地的航线。
5.一旦预料到会发生被圣约人俘虏，所有UNSC舰必须立刻自毁。
任何违背此项指令的行为会被认为是判变行为，将会受到UNSC军事法律JAG 845-P和JAG 7556-L的追查，并被处以终生监禁或者是极刑。
／文件结束／
阅读完毕清按“回车键”。
凯斯回望着麻初贵時。“科尔司令认为我们会遭受严重的打击。”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自从科尔在丰饶星上获得大捷之后，四年来再也没有大的胜利了。
“这项命令将会在UNSC内传递。保证内殖民世界和地球位置的隐秘性是最优先事项，尤其是靠近前线的这儿。还有凯斯上尉你进来的地方。”
“当他们排挤你的时候，我就在船上。我赞成将你留在船上。对于退役的医学诊断我很抱歉。”
“我也是，长官。”凯斯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浪费，太浪费了，要将你留在月神星上的教室里。你是个出色的战术家，凯斯。我读过你的书看过你的训练。更重要的是，你不用手枪和野蛮的吼叫就改变了梅里韦瑟.刘易斯号上的每个船员。我喜欢那样，凯斯。需要你时你总能挺身而出。”
“谢谢您，长官。”凯斯仍旧等着听接下来的发言。一股肾上腺素直冲脑髓。他有可能回到船上了！
至少也是舰队副司令麻初贵時队伍里的提供舰队移动建议和战术的参谋职位。他将不得不把米兰达从月神星上转移到更近的内殖民世界。不是这，这太靠近前线了，但又得近到可以很容易的看见她。
“我们有个职位要给你，凯斯。”麻初贵時看了一眼郑中校，只是沉默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郑按下了隐藏在桌子中的按钮，三个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等比例的闪烁着的护卫舰模型。和其他所有的护卫舰一样，它看起来就像是被拿走弹夹的笨重步枪。只有一处有两个炮管，其余每个顶上各有一个。
不像是绝大多数的枯燥的金属灰色，这艘护卫舰是午夜黑色的。FFG-209这几个字被计算机印在了舰首。
远处的背部，靠近中央，写着护卫舰的名字：
仲夏夜号。
“她是艘轻型护卫舰。”郑说明道。“她的套筒被稍微打扮过。”当他说到这些事，无情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
“夏夜号是艘远程潜行舰。”麻初贵時说到。“就像是巡游舰，不过她可有力多了。”
“但却是艘低速护卫舰，”郑补充道。“她也有能力运送一大堆海军补给品和行星轨道空降突击队，这给了她完成多元化任务的能力。”
“谁来接管它。”从他们中间传来了第四个声音。凯斯转动了他的椅子，很惊讶悄悄的接近他们会是如此轻易。
“昭雄渡辺少校（注：日语Akio Watanabe的中文写法），隶属于潜行特种部队。军情局的。”郑介绍道。
凯斯没有听到门被打开。但这又明白地告诉了你。海军情报局的人并不相信介绍给他们的世界，他们真像是在人群中潜行。毫无疑问，这是出于专业上的自尊。但凯斯还是认为它太过令人讨厌和毛骨悚然了。
渡辺坐进了一张空椅子。他穿了一件长袖高领的灰色制服。他深黑的眼睛似乎想从远距离将人看穿。“我想……我准时到达了。”他环顾四周，“我拿到它了，舰队副司令，我们的协议还有效吗？”
麻初贵時看上去很不高兴。他叹气道“我遵守我的诺言，渡辺少校。”
郑按了一个按钮，仲夏夜号的全息图像消失了。“这艘船今天将会进行试航，凯斯上尉。我们将会辅助试行科尔协议三天，就在这艘船上。”
郑转向渡辺。少校点头示意。“接下来，在快速试航之后，将会由我来给舰桥人员发密封指令。”
凯斯皱眉转向司令。“长官，我们在为军情局工作吗？”
麻初贵時努了努嘴。“只有在最开始。专业交换有助于我们静悄悄的驾驶护卫舰。”
“这会是个短期任务，”渡辺保证道。他瞟了一眼胸前抱臂的郑。“随后我就不会来烦你了，接着你和舰队副司令就可以玩你们的新玩具了。”
凯斯望着麻初贵時。这个布隆迪老男人看上去就像在自己崭新、精致的职员车上发现了鸟粪。之后他看着凯斯咧嘴笑了。“郑和我都希望你能站在舰桥上。我们还计划实施远距离侦察和对星盟远程巡逻队的骚扰，找到机会，让对方万劫不复。我们需要你是因为你在远程导航上的卓越表现和你战术上的技能，所以才会启用夏夜号这种平时不常使用的护卫舰。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打破条条框框，能真正和政一起工作的人。”
“有多远？”
“非常远，”麻初贵時重复道。“我知道你有家庭，但是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去做决定。”
凯斯向前屈身。“我不想骗您，长官，”他轻声道。“但要我离开我的女儿实在是太困难了。”不断进步的米兰达已经成为了学院内最耀眼的一个新星。虽然自己正面临着舰船上的一个潜在的职位，但凯斯很怀疑是该关注自己还没有的东西又或是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
“我知道。”麻初贵時说道。“我知道。”
“但另一方面，从星盟的手中守卫住我们的世界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做父亲的方式了。”凯斯补充道。“我很荣幸能登上仲夏夜号服役。感谢您给了我这个选择的机会。”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被要求这么做。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礼节因为他曾经授勋且已退役。
他们做了个最佳选择。这条狗会留下更多的咬痕的，凯斯这样认为。
“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想提，如果可以的话。”凯斯继续道。“那个载我到这里的鹈鹕号飞行员，我想将他调配到仲夏夜号上。”
郑中校看了看耸肩的舰队副司令麻初贵時。“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认识那个驾驶员？”
“以前从未见过。但他却是个见鬼的飞行员，如果我们要做非正统的任务，他可能会派上用场。他的名字是杰弗里斯。”
“包在我身上！”随着麻初贵時，凯斯和政都站起了身，最后是昭雄渡辺。舰队副司令握了握凯斯的手。“很高兴能有你登船，上尉。”
“能上船很激动，长官。”
他的确是，凯斯自己明白。能重新服役让他很激动。
杰弗里斯正在鹈鹕号的控制台上翘着两脚等着他。当听到凯斯登上运输船时他坐正了。“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了吗，长官？”
凯斯笑着坐进了飞行员后面的位子，看着放下他后便转身离去的疣猪号。“是的，杰弗里斯先生，我知道。去仲夏夜号。他们会给你坐标的。”
“遵命，长官。”
“还有，你知道德米特里.郑中校的事吗？”
“郑？”他想了一会儿。“最近总是有他的各种流言。他来自外殖民世界。曾暂时指挥过一艘护卫舰。”
“暂时？”凯斯不喜欢听到这种事。
“他撞了一艘星盟护卫舰。”
“有时候，那是你唯一的选择……”
“那是在他被命令撤退之后。他没有被军事审判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让那艘船瘫痪了足够长的时间让另一艘舰船用MAC解决了它。他们从残骸里将他捞出来。”
凯斯反复琢磨着。他即将为那个男人工作。也许他不该这么迫不及待说“是。”
“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长官？”杰弗里斯继续道。“传闻他因悲伤而发狂了。七年前当他外出巡逻时，星盟烧了他的母星。之前从未有过相同的事。”
“好了，这就够了。”凯斯说道。交谈中混入了含沙射影的话，他不需要荼毒自己的未来指挥官。郑再次登船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许这就是凯斯会被召回的原因，为政的行事风格中添加一些战略和冷静。
“哦，还有一件事，杰弗里斯先生。”
“长官？”
“当你载着我，一个来自军事设施的指挥官，飞行的时候，请遵照给你的飞行计划去飞。如果不这么做，包括降低飞行高度至树木高度逃离雷达范围，这就表示他们有权像捻只臭虫一样把你从空中捻走。我们毕竟在一个靠近前线的世界，正如你告诉我的那样。”凯斯那坚毅的声音甚至震惊了他自己。“倘若我们由于违法飞行计划而被击落，我会从坟墓里爬出来亲自追捕你，大兵，然后让你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听明白了吗，大兵？”
杰弗里斯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的望着窗外。“是的，长官。”
“最后，你得穿上你的全套飞行装备。当这艘鹈鹕号被击穿时，它很可能会开始向外泄露空气，我非常希望你能够完成你的任务 --- 即便这个任务对你这个全职司机自己来说什么都不是。都清楚了吗，杰弗里斯？”
“非常清楚，长官。”
凯斯将自己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着鹈鹕号的引擎开始加热。他是一艘潜行船的舰桥人员，三天内会执行一个来自军情局的秘密任务。
这是最棒的回归。
凯斯往后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推力的感觉。
三天的时间，用测试护卫舰和驱赶平民来实施科尔协议太简单明了不过。
这真是回归舰队生活的最佳方法。
第三章
橡木林中央栖息地，瓦砾星，天秤座 23
伊格纳西奥.德尔加多穿着全套西装，脖子上是一条不舒适的领带，正慢慢地向他副驾驶的葬礼走去。等离子在他身上灼烧留下的伤痕仍然十分疼痛，但他必须得出席。
该公园存在于一个被挖空的小行星内部;向上可以看到在公园的另一边的树冠。
玛利亚. 埃斯奎瓦尔在小树林附近拦住了他。
“嘿，纳乔。”她抓住了他的手。只有玛利亚用这个绰号叫他，因为只有玛利亚在他还是一个在马德里加尔星的地表上四处乱跑的脏小孩时就认识他了。现在当她把自己的头发束成一条功能性的马尾辫时，她已经变成了街边好斗的假小子。
“你不该在这儿。”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玛利亚捏住他的手。“我知道，但他们还是不想你在这儿。你得尊重家属的意愿。”
在远处，霍里斯特的家人正背对着他。全都身穿黑色，围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他们将骨灰撒到了用以命名这片栖息地的橡木树林前的土地上。
他们因为霍里斯特的去世而咒骂骂德尔加多。副驾驶在其他人抵达远方号之前就因伤势过重而死了。
家属们认为这样的死毫无必要。他们不关心如何保护那个可以引领人们回到地球的数据。他们已经为了这个星系的自治战斗了几个世纪。就让异星人占领地球吧，让它们去烧，他们不在乎。
“来吧。”玛利亚说道，将他带走了。
“你认为他白白牺牲了吗？” 德尔加多问道。
玛利亚继续拉着他向前走。“这不该由我来说，纳乔。但我知道你们已经成长到可以互相搀扶站立着去做你们认为是对的事。所以别在意他们，他们只是太过悲伤了。”
当玛利亚和德尔加多的父母匆忙地将他们带往努埃瓦利马的外围巨大区域时，他们两人就在一起。父母们将他们挤进一艘超载的货船，并告诉这些哭泣的小家伙他们会乘下一班飞船赶上来的。他们被塞入了挤满其他所有在害怕的孩子的货仓内，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德尔加多已经14岁了。玛利亚则在计划自己的成人礼。（注：女孩15岁时的成人礼）
外面的空气变得白热化，货船在摇晃发出吱呀声，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当货船到达轨道时，驾驶员恐惧的声音充满了整个货仓，告诉他们整个马德里加尔星表面都被玻璃化了。
原因就是UNSC和星盟之间的战斗。
他们在一起散步，走向一个在栖息地内著名的巨大橡木林下等待他们的男人。他黑色的眼睛凝望着远处的葬礼。穿着一套随意的工作服和便帽。
玛利亚停下来了。“我哥哥想和你谈谈，虽然他拒绝告诉我谈话内容。”
“别弄得这么随意，玛利亚。这可是安理会的正经事。”
安理会的九个成员是由瓦砾星上的居民投票产生，他们和人工智能朱莉安娜一起处理整个星球的防御结构。
当导航数据开始消失时，迭戈和理事会选择了德尔加多和梅尔克一同去保护剩余的导航图。这几年他们在瓦砾星上四处运货，熟悉里里外外所有事。安理会觉得保密是最好的选择。利用他们的志愿防卫部队和开阔的自然界，将飞船置于铁桶般的保护下，只会引起注意并制造更大的目标。
但在这个最近的小事故后，德尔加多相信安理会里的某些人泄露了芯片的位置。
“你去过贫民窟了，迭戈？”这可不是德尔加多所熟悉的那个寻常穿着讲究的人。
迭戈扮了个鬼脸。“为了保持低调，伊格纳西奥。”他亲了妹妹的脸颊，然后她离开了灌木丛穿过修剪过的草地，向葬礼走去了。
“你想要什么？” 德尔加多看着她远去，最后问道。
“你似乎认为，在安全理事会有人泄露有关导航数据位置的信息。你已经到处寻查，四处关注，试图找出他。”
迭戈从公园内出来，开始走向在橡树林中央栖息地尽头的气闸。
“当我们决定由你带走数据并保护它的安全时，我们希望你能低调行事。这是整件事该死的重点，伊格纳西奥。”
“有人泄露情报。” 德尔加多说道。“那些豺狼人都知道它在哪儿。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们试图得到它了，而且还他妈的差点得手了。如果我没有比提交给安理会的时间更早开始转移数据的话，那些豺狼人就已经得到它了。你知道，泄密的人杀了梅尔克。我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他们通过了架设在对接管和小行星缓慢旋转中心间的巨大滚动转轴连接。
“我理解你在做什么，伊格纳西奥。但是唯一知道导航数据在哪儿的人就只有安理会而已。质疑我们中的一个泄密是很严重的指控。”
“我知道。”当他们走近一个巨大干净的管道时，德尔加多说道。从这他们能看到其余连接到橡树公园的小行星。连接结构消失在远方就像是一套巨大的修补玩具设备。
人工重力消失了，随后两人漂浮在空中时，就伸手抓住了围绕着管道运行的扶手。在对接管道的中央，装着货物和乘客的压缩隔离舱从一个栖息地飞往另一个栖息地。“许多人并不介意导航数据落入奇戈亚之手。他们提供我们能源、金钱和星盟的技术。
“那你呢，迭戈？”德尔加多问道。“你也赞成这么做？”
迭戈停了下来，给忙碌的管道让路。他眺望着远处巨大气态星赫西奥德隐约出现的轨道。“我认为如果我们交出了导航数据，那我们就对奇戈亚毫无用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努力地去隐藏数据的原因。那也是我请求你帮助我的原因。安理会绝大多数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绝大多数？”德尔加多审视着这个词。迭戈在这个老牌起义军中是个出人意料的温和派。
迭戈递给他一根雪茄，多谢消失了的人工重力让它能够飘在空中。德尔加多看了看。“甜心威利牌？（注：小说第五部《丰饶星接触》中首次出场，为海军陆战队队员们的最爱。）我不认为还有剩下的。”
“一个安理会成员给了我一根。还暗示我他能拿到更多，他说自己船队中的一艘船有到走私到卡律布迪斯九号的渠道。他说UNSC的海军已经准备严厉制裁一般市民的空间断层跳跃。他们想要每件事都变得军事化。”迭戈几乎是吐出最后一个词的。“这个安理会成员已经为其他殖民世界的起义军兄弟运输了一些从星盟购买的武器。但他担心正在毁坏瓦砾星上的某些东西，无论是什么，会来找到他。他想在一些事情发生之前，先把它交给奇戈亚。他声称自己正在做的走私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他想将自己的船交给奇戈亚，包括在船上的导航数据。我试图购买这艘二手船，但看起来他试图贿赂安理会，为他出售导航数据投多数票。”
“你就这样让他这么做？”
“我让朱莉安娜在最近的有运输的飞船中寻找可能的候选人。”迭戈笑着暗指了瓦砾星上的人工智能。“她找到了一个。这艘船的名字是茶隼号。这是唯一一艘已知仍可在殖民地间能够来回的船舶。只要它一回码头，我们就会知道。我们其他所有的走私船只都被摧毁，或是被删除的数据了。我们与其余人类真正的被切断联系了。”
“你的那位安理会成员可能在说谎，他也许只是恰巧找到了几箱甜心威利而已。”
“也许吧。”迭戈说道。“但是朱莉安娜认为这艘茶隼号是我们的船。”
“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德尔加多抓住了由迭戈从空中扔过来的雪茄。
“找出更多关于茶隼号的信息，伊格纳西奥。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为安理会工作。查查他们是不是悄悄地潜回了瓦砾星。因为如果你能通过他们联系上我们的安理会的成员，那我就能阻止他。做些比武器贸易更好的事。比如……医疗用品而不是该死的雪茄。”
迭戈捏碎了雪茄，烟草的碎片在他们之间的空中飞舞着。
“而且我会让你领导这个任务，请尽量做得不显眼。”
“我能做到。”德尔加多挥手将他们之间被捏碎的雪茄推了出去。“他的名字是？”
迭戈叹了口气，看起来他对于交出安理会同志的名字很不情愿。或许只是要回想一下而已。他转身，看向管道的外部。管道和小行星连接成的整体里，居住着马德里加尔星上残存的自豪的殖民地人民。它被称为瓦砾星是因为它原本就是一堆碎石子。岩屑、碎石、岩石和矿渣自从太阳系诞生起就存在着，围绕着气体巨星赫西奥德。
“你为我做的太多了，迭戈，我太感谢了。”德尔加多说道。自自从马德里加尔星毁灭，玛利亚和德尔加多到达这里之后，迭戈已经引领他们很多年了。迭戈在马德里加尔星被玻璃化前几年就已经加入了起义军，在他们逃离星球后他是唯一一个在等待着他们的人。德尔加多欠迭戈太多了。但之后一切都改变了，迭戈开始在客船上，空间站上和车站上安放炸弹。他开始走私，做海盗和一切暗地里的工作。德尔加多对于接受迭戈为了他们的生活而拼命的工作赚来的血汗钱总是感到十分尴尬。
他曾经一度与迭戈关系紧张，但这也许是不公平的。自从马德里加尔星陷落之后，迭戈就已经全身心扑在瓦砾星上了。
德尔加多改变了他说话的态度。“请给我那个名字。我不会杀了那个男人的。我会将他带回来接受审判。我们不再是暴民了，自从马德里加尔星陷落之后，我们已经改变了很多。”
回到过去，瓦砾星仅仅只是一个庞大的起义军的基地而已，分散驻扎在一个尾随在气体巨星后的小行星轨道上。
但在短时间内，利用宇宙飞船、原材料和一切他们能拿走的还没有被星盟摧毁的东西，他们建造了他们现在看着的瓦砾星。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知道。”迭戈转身望向他。“别把它想太简单了。你要找的那个和茶隼有关系的人就是彼得.博尼法西奥。
德尔加多向下看了看管道的长度。博尼法西奥可是在星盟玻璃化马德里加尔星之前就已经在做走私买卖了。他现在仍只是偶尔减少了偷偷潜回内殖民世界的次数，尽管在UNSC和星盟让他损失了大量的飞船之后，这些旅行已经变得危险万分。德尔加多为这个老是拖欠运费的家伙运送货物，从一个小行星到另一个小行星。德尔加多从来没能理解他是怎么被投票选举为安理会的。
“包在我身上！”德尔加多说道。畅通管道内的流行型运送车辆在半路上加速了，将里面的乘客从一个磁悬浮火车轨道上运送到另一个轨道上。
“上帝啊。谢谢你。还有德尔加多，你需要多加小心。”
德尔加多点点头。这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飘向了各自不同的道路。迭戈眼中充满了悲哀，而德尔加多则是复仇的怒火。
第四章
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
当杰弗里斯准确的将载有一整排行星轨道空降突击队（注：ODST）的鹈鹕号精确控制在仲夏夜号和外表破烂的的平民运输舰-芬尼根觉醒号之间的漆黑幽深的空间时，凯斯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芬尼根觉醒号自从离开希.柔星，就一直缓缓地向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的边界走去，现在它已经准备做空间跳跃了。郑偷偷的跟踪了这艘货船足够长的距离来确保这不是次星系内的旅行。
当然不是。这艘船，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星系的黄道面了。来自仲夏夜号船头出人意料的十字交叉射击说服了他们不要加速并允许仲夏夜号互相匹配速度以便让鹈鹕号着舰。杰弗里斯轻松而顺利地通过平民船的另一边，之后将鹈鹕号开进了货仓。
“检查你们的装备！”ODST的指挥官坎菲尔德吼叫道。“赶快！”
鹈鹕号里的ODST们一阵骚动，解下了他们的安全带，开始列队。他们对郑用仲夏夜号拦下了前三艘船却没有让他们登舰的一事抱怨不断了，所以指挥官最后同意让他们稍微行动一下。
“他们还在对船舶登记进行检查，” 坎菲尔德从后面传来声音。“但我们准备好冲锋了，长官。”
“你确定不需要等待他们完整的报告吗？中尉？”凯斯问道。
凯斯开始对自己48小时前那种认为接下来的三天将会非常轻松的菜鸟想法而懊恼不已。的确，这是场淘汰赛，多亏了军情局的恐吓和他那诡异的密命，才有这场实际作战前的演习。但这并没有阻止一根管道爆炸和辐射泄漏，和数名因此而躺在医务室的船员。船身右舷的两门远端炮也没了。MAC上的一组磁力开关，本质上是轨道炮，失效了，阻止他们给巨大加农炮完全填充能量。
芬尼根觉醒号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多亏那些虽然部分反应堆当机却依然运转的引擎，他们能够轻松摆脱仲夏夜号。
“当然不用，长官，我完全确定。” 坎菲尔德说道。他的回答充沛响亮。凯斯有个感觉坎菲尔德想要行动，而且就是现在。凯斯不得不一直留神他，以保证坎菲尔德不会对平民太过粗鲁。
“好的，坎菲尔德，让我们上路吧。”凯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坎菲尔德走到他的面前，等待他的指示。凯斯向他点了点头。是时候让那些平民目瞪口呆了。得让他们对UNSC的科尔协议留下相当严肃深刻的印象。这包括派遣人员监督登机。
坎菲尔德向鹈鹕号的甲板吐了口唾沫，喊道。“准备冲锋，地狱伞兵！”
凯斯转向驾驶室。“放下斜坡，杰弗里斯先生。尽可能的迅速和稳重。”“正在放下斜坡，长官。”
105师的ODST，或者是他们自称的地狱伞兵，身穿黑色真空级装甲，镜面头盔等等，一涌而出。他们稀稀拉拉通过了货船的货仓和货柜，选择目标。他们快速而安静，没有喋喋不休，只有专注于当初的任务。
凯斯大步跨下了斜坡走进了货柜间的峡谷。他粗略地瞟了一眼一个货柜上被擦伤的窗户。除了被标记的盒子外没有看见什么。货船的船长和三名船员站在他们货舱的边缘看着ODST提出抗议。
“先生，你是这艘船的船长吗？”凯斯问道。
这个苦行者点了点他长着散开的亚麻色头发的脑袋。“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我们只是想做个跳跃到-----”
凯斯伸手示意停止。“你的船正在离开UNSC的保护空域，船长。你可以选择为这批货物另作安排，或是申请加入护航队，你的导航图将由海军的通信人工智能来操控。再者是，我们需要清空你的导航数据并搜查这艘船。”
“我们作为商人的权利受到了侵犯。我们要求立即运走我们的货物。”船长坚持道。
“先生，这儿正在打仗。”凯斯严厉地说。“也许你没有注意到，异星人正打算强行进入内殖民世界。货物可以等等。”
军情局正在扩大目标民用船的范围，他们只是不愿冒险让导航数据落入星盟之手而已。
船长盯着凯斯，包含着激昂和愤怒。“我们又失去了一个权利。”
凯斯转向已经悄悄走近的坎菲尔德。他看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的人冲进门里检查货物。
“执行任务。”
“法西斯！”船长咆哮道。凯斯望着那个男人，他看起来非常激动和生气。
坎菲尔德转动了他的头盔，凯斯听到他的听筒中传来了无线电的沙沙声。“好的，地狱伞兵，行动起来，之后-----”
凯斯没有听到坎菲尔德其余的命令。紧邻他们所站之处的货柜爆炸了，将凯斯炸飞出去，头直直地撞向了甲板。
现场的地狱伞兵立即开始争抢这块逐渐被浓密的烟雾覆盖的区域和昏迷不醒的凯斯。
第五章
起义军货船
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
货仓内又发生了四起爆炸。碎片在空中飞舞，撞击着墙壁发出咔哒声，然后又如雨点般落在了地板上。空气中满是浓雾弥漫的烟尘，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凯斯躺倒在一边，鲜血闪耀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滴进了眼睛里。
他试图驱动自己的手和膝盖让自己站起来，但他实在没法做到。
一个ODST地狱伞兵抓住了他的手臂。“坚持住，长官，你只是刚能听到钟鸣罢了。”（注：人从爆炸的冲击中恢复时产生的耳鸣，原本是拳击用语。）
这个人是对的。凯斯甚至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到地狱伞兵靴子底下的地板格栅上。他靠在地狱伞兵的身体装甲上，努力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浓稠的烟雾开始散去。凯斯让地狱伞兵扶他到他们进入时那一边的货柜旁坐下。凯斯能够看到在他前方货柜的边缘处，鹈鹕号那高高的尾部。其余负伤的ODST坐在他的旁边，装甲为了抵御从货柜内出来的子母弹全都被炸开了。
有些人仍旧筋疲力尽地躺在地板上。凯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感到有更多温热的东西正滴下来。“坎菲尔德在哪？”他想要知道经验丰富的ODST指挥官正在干吗。“坎菲尔德阵亡了，长官。”那个将他拖到了安全地带的士兵正在检查其他人的伤势，并在伤口上喷入生物泡沫，试图稳定伤势。在损失更多士兵之前他们需要尽快撤离。
“阵亡了？”凯斯眨了眨眼，更多的鲜血和汗水刺痛了他的眼睛。“现在谁负责？”凯斯对于将那个好人领进了这个根本就是个陷阱的货仓而感到愧疚不已。
“费森，长官。”
凯斯想去摸自己的耳麦随后又意识到他已经在冲击波中失去它了。“赶快给我一个你们的头盔。我需要发出警告和进行通信。”
一个受伤的士兵扔出了他的头盔，凯斯将它戴在头上，头盔刚碰到头皮他就赶紧拿开了。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颅骨，这让他头开了花还可能引起了脑震荡。
“费森，我是凯斯，报告战情。”
“正在清理货柜，长官。是起义军没错。爆炸发生时他们中的三个立即就攻击我们了。”
“有没有生还者？”凯斯希望他们捉了个活的，能从中套出一点信息。
费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有一个。他受伤了。长官，当时他们正在向我们射击，我判断应该进行反击。”
“我知道了。”凯斯说道。“但我希望你当时能再多一点睿智 --- 像是再多等等或有更多惊喜之类。你正在扣押这艘船，并搜寻其他人吗？”
“是的，长官。”费森听起来有些恼火。“当然，长官。一个呼叫仲夏夜号上派遣救援的紧急信标已经被触发了。而我们即将开始行动，翻遍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长官。”
“我确信你会的。”凯斯小声抱怨道。
“如果您不介意，长官，我不想有人对我的命令说三道四或是监视我。所有的事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长官，您是海军，我是海军陆战队。让我们各自都只管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大声抱怨在货仓中变得有点的刺耳。凯斯看着照顾伤员的士兵，忽视了费森更近一步的蔑视。“孩子，我们这儿的空气从哪儿泄露出去了？”
“每一个地方。爆炸将这艘破船弄得到处都是洞。”
“真希望自己现在就是海军陆战队。”凯斯说道，看了一圈周围的ODST。“我可没穿可以抵御真空的装甲。”
“我们会想办法的。”地狱伞兵说道，匆匆瞥了一眼鹈鹕号。
凯斯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耳麦。“杰弗里斯，我是凯斯，听到请回答。”一片沉默。
随着一声哼哼凯斯爬了起来却又被货柜绊倒了。他靠在货柜上，溜进了转角。
凯斯呆呆地望着鹈鹕号一侧的大口子。
“他们将他拉了出来，长官。”另一个地狱伞兵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已经为他喷满了泡沫，可他情况不容乐观。不过仲夏夜号很快就会赶来的，我们会把他们都转移出去的。”
凯斯看着一整排受伤的阵亡的ODST。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都是自告奋勇志愿加入前线的，非常的了不起。乐于面对巨大的困难，乐于直面敌人的眼睛。
却阵亡在例行公事的登舰上。
由于一个诡计。
凯斯知道还会有更多，他转向了一个还活着的芬尼根觉醒号上的船员。他负伤躺在甲板上。一个地狱伞兵坐在他的附近，保证他还活着。
凯斯环视了一下货物舱。横向的想了想，他告诉自己。这是场非典型性的战斗；他需要再多想一步。
地狱伞兵正在搜查更多的叛军。一旦搜查结束他们就需要运离这艘船，而带他们来的鹈鹕号却被困在这儿了。凯斯试图建立与仲夏夜号的舰对舰通信频道，却一无所获。
凯斯咬着自己的嘴唇。“费森指挥官，这里是凯斯。是你触发了那个呼叫仲夏夜号的信标吗？”
“这里是费森。不是，长官。”
“那么是谁？”凯斯感到了恐惧的寒意。
紧急通信频率上正在发送一个他们全都能听到的信标。用一系列稳定的数字蜂鸣声敲出一个数字代码，翻译过来，就是广播通知所有UNSC：有人倒下了，需要尽可能快的支援和医疗救助。
“我不知道，长官。”费森恼怒的说道。“我们正在搜查这艘船……”
“我可以滥用职权，指挥官。我命令你停止搜查，并让在你指挥下的每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都做出回应。我想知道是谁设置了信标。”
“遵命，长官。”费森急促的回答直冲凯斯的耳朵。“您该不会是想让我跑去会见所有的死人吧，长官？这可稍微有点难度。”地狱伞兵的消极攻击性行为（一种普遍怀疑、消极的人格特质，通常在人际关系和职场上表现为拒绝承担责任。）正在转化为愤怒。费森很明显地想要反攻。非常猛烈的。
“不，费森。我们就在这儿做。”凯斯转向站在他身边的地狱伞兵们。在那些蓝黑的面板后面他看不见任何的表情。但他有感觉那绝不会是微笑。凯斯清楚地知道在一场战斗中继续做些什么是极其重要的。虽然现在他们可能并不尊重人，但凯斯确信即使是ODST也会非常尊重军衔的。
“拿出每一个士兵头盔内的芯片，检查视频片段和无线电通讯，看看是谁触发了信标。”（注：UNSC所有作战单位的头盔都内置有记录装置，HALO1中士官长就通过检查头盔而发现了虫族。）
他们全都沉默地站在那儿。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试图说些什么。“长官……”
“别光站着在那儿盯着我，”凯斯吼道，他的语调中隐含着严厉。声音在大而深的货仓内引起一阵回声。“快执行命令！”
他们照做了，拿出阵亡同伴头盔内的芯片然后检查视频。凯斯望着那个抛给他头盔的士兵，那个人摇着头，不是他。
当他们检查时，凯斯切换着频率继续呼叫着仲夏夜号。
可是没用。他们能在货船内通信，但看起来没有东西能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地狱伞兵们回答出同一个信标结果：没有触发。
“费森？”凯斯对着通信频道吼道。
“这儿也没有，长官。还能站着的没人干过。”
“也没有受伤的或是躺平的人干过？”
“长官？”费森这次没有恼怒的质疑凯斯。他想知道凯斯在想些什么。
“鹈鹕号被干掉了。如果你的人发现了一个能联系上仲夏夜号的方法，那他们一定已经告诉了郑要保持距离。之后一切事都会在我们的控制下。”
“这我明白，长官。”费森沉默了。
一阵头晕眼花袭来，凯斯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们在货仓内失去了太多的空气了。在他开始喘息之前也许只有15分钟的时间了。
“长官？”费森回来了。“我们被卡住了。没有东西可以出去。在我们和驾驶室之间有着些被炸得变形的舱门。我们可以立即开始排除这里，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这艘船上的通信设备了。”
“不。”凯斯说道。“他们可能会给我们更多的惊喜。现在不值得这么做。先回来让我们重新编队，看看还能再做些什么。”
“您有计划了？”费森问道。凯斯在自己的ODST头盔内微笑着。他确信的确有个计划。但凯斯却并不想通过这套无线电去广播这个计划，至少不是在起义军已经展现出可以轻易扰乱他们通信的现在。
“不，指挥官。我只是想要重新编队，照料一下我们自己的伤势，然后等待仲夏夜号的救援。让每个ODST都尽快的回到货舱。立刻行动。”
凯斯示意一个ODST过来。这个人的标签上写着马尔科夫。
“长官。”
“这套盔甲真的能抵抗真空吗？”凯斯问道。
“是的 长官。”
“里面的空气能撑多久？”
“15分钟，长官。”很好，在他退役的几年里这一切都还没变过。
“好的，马尔科夫。”凯斯环顾四周，然后降低了声音。“我们需要炸药。我们要将这些残骸扩大成一个足以让货柜通过的大洞。在通信频道中什么都不要说，所有的东西都要由你悄悄地亲自完成。尽可能多的带上步枪，一副护目镜，和所有你能拿的动弹药。立刻行动。”
马尔科夫走开了，凯斯穿过货仓门走到船身远侧的破洞处。空气正呼啸着从这缘参差不齐的裂口里泄露出去。
凯斯往回走，看了看伤员。“听着，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亲自转达命令。不准使用通信频道，明白了吗？我需要彻底地搜查这些货仓货柜。将阵亡的放在一个货柜里，受伤的人进另一个。”
地狱伞兵们涌回了货仓。当命令传递下来时，每个人都开始将他们的同志放入了空的货柜中。
马尔科夫在装甲上的每个口袋里塞满了额外的弹药，带着一对步枪回来了。凯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脱掉你的装甲，孩子，然后递给我这些步枪。之后我要你和伤员待在一个货柜里。”
“长官？”
“我要在这些货柜前面离开这里。”
“这儿还有别的装甲。” 马尔科夫抗议道。他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了指一排排的阵亡者。
凯斯靠近了这个男人的头盔。“你想让我用已经在爆炸中受损的护身装甲？那些已经让他们受伤和阵亡的装甲？我们没时间去检查它们了。”
“马尔科夫，脱下你的装甲，现在！”一个在身上和肩膀的装甲上印有班长记号的地狱伞兵走到了他们的身后。那是费森。
马尔科夫脱下了自己的装甲，凯斯迅速地换上。
“没有计划，是吧？”费森大声说着。“但从我站着的地方看来可不是这样。”
凯斯完成了换装。现在他从外表上看来就是另一名全身漆黑的ODST地狱伞兵。他在肩上扛上两把步枪并检查了一下，确保弹药都已经装妥。
他看着费森。“我撒谎了。我是有个计划。他们在船上炸飞了我们，他们还设置了发往仲夏夜号的紧急信标，因为很明显那不是我们设置的。你认为下一步会是什么？我敢打赌当这艘货船距离我们的船足够近的时候就随时会整个爆炸。所以现在我要让你用炸药布满这个缺口。我希望有一个洞，大到足以通过一个货柜。受伤的在一个货柜内，阵亡的在另一个货柜内。我想要所有能走能跳的地狱伞兵跳进外空间，将他们自己扔出这艘货船。”
“我们要炸毁这里？”
“表面上是这样。”凯斯拿起一把战斗步枪。“当你们进行零重力训练时，就应该学会了开火的第一原则。确保你有支撑点或是你打算去飞。”
“牛顿第三定律，长官！”费森点了点头。“每施加一个力，就会有一个相等的反作用力产生。你想让我们像使用火箭背包一般地去使用武器。”（注：子弹的火药里有氧化剂，受到高温后会分解，产生氧气，来支持火药的燃烧，所以子弹是能在真空中被击发的。）
“现在你懂我在说什么了。”凯斯说道。“是的。我们将跳出这艘船然后用我们的武器去做机动规避动作，但首先。我得离开这个大罐头足够远的距离去警告仲夏夜号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让他们再犯和我们相同的错误。”
“我们不能清理那些舱门是因为？”费森问道。
“当恐怖分子设置炸弹时，它往往旨在制造恐慌，而他们真正能够做出伤害则是在人们开始逃离时。什么是最自然的逃脱这里的路径？你能向我保证外面没有摆满了武器吗？”凯斯问道。
“舱门…”一些小声低语道。
“没错。这就是那个错误的路径。我们只有15分钟的空气。我们都需要立即向仲夏夜号出发。我让ODST们将伤员放进一个货柜内是为了他们能轻易地用枪将它带离这艘船。留下一个标记为死亡的信标，行动结束后再将它捡回来。”
费森摇了摇头。“这是废话，长官。利用有限的空气逃出这艘船是在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冒险，我们本该进行战斗，清除他们的货船...”
“我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费森。”凯斯坚毅地说道。“这是个命令。”
有一段时间，他们就站在那里瞪着对方，之后费森咬牙切齿的退下了。
在地狱伞兵将货柜密封好之前只有两分钟了，炸弹已经准备好了。得加快速度了。如果仍有起义军在船上监视他们的话，那么，再不用多久他们也会意识到凯斯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
ODST们表现的很好，安静而高效组织了整件事情。装有伤员的货柜已经被移到了洞口边，其余的地狱伞兵们开始准备离开。
“起爆！”凯斯从一个安全距离外说道。
“注意隐蔽！”马尔科夫按下了遥控。
爆炸摇晃着凯斯，将他撞向身后的货柜。幸运的是，这次他有头盔。融化的金属如雨点般落下，发着丝丝声击中了货仓地板。
四名地狱伞兵赶到了凯斯的边上。他觉得装备内的空气随着压力的下降而翻腾起来。他们抓住了他的手和脚。
“您确定吗，长官？”其中一个人问道。
“只管去做。”凯斯说道。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再问他一次，四个人如同拿着攻城捶一般将他举起。他们短跑冲刺到船身的另一边，然后将凯斯从破洞的中央扔了出去。
一把步枪被边缘挂住随后自由了。
但他还有一把。
凯斯飞出了晶体化的蒸气云。
在眼角处，他看到了一系列的枪口闪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背部，使他失去了控制。星星在他周围侧手翻腾。但没有被更多的子弹击中，很可能是他已经漂到足够远的地方，而那些黑色的盔甲又太难瞄准了。只有当蒸汽云在他周围结冰时他才能被看见。
“仲夏夜号，这里是凯斯，请求着舰。”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
凯斯抓住他剩余的战斗步枪，缓慢的呼吸用以保持冷静并试图推测自己旋转的速率。他不断向着自旋的反方向开火，直到自己停下来，他可以看到远处像玩具一样的芬尼根觉醒号。
四周望去。在那里他看不到仲夏夜号，但他清楚货船在大致正确的方向。他只是需要到更远处去罢了。
当凯斯射出了一排子弹让他能在正确的方向上前进到更远的地方时，又尝试了建立无线电联系。但他并没有转身开火示意留在货船上ODST们跟上来。
“仲夏夜号，这里是凯斯，请求着舰。”
再一次，没有回答。凯斯射光了步枪内一梭瞄准了货船下方的子弹，几秒钟过后，他在静谧的黑暗中飘得更远了。
他在思考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的时候，心跳加速了。如果郑已经离开的话，或者是在货船的另一边的话……
凯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并遵照计划行事。生命中充满了疑虑、恐惧和推测但他们不存在于紧急事件中。
凯斯清空了战斗步枪的弹夹，然后尽可能快的装填弹药。
远处的觉醒号看起来已经和他的拇指一样大小了。他看到两个红色的金属小点从它上面离开，凯斯希望那是两个将其余ODST从货船上撤离的货柜。
“这里是UNSC护卫舰仲夏夜号。”
郑的声音突然闯入了凯斯的耳朵。“请证明身份。”
“上尉凯斯，长官！”凯斯咧嘴笑了。“其余的ODST们正在跳出那艘货船。我们遭到了攻击。藏有伤员和阵亡者的两个货柜刚刚被推了出来。这艘货船非常可能是个大陷阱，长官，很可能会在你们靠近时自爆。”
凯斯拉高了自己头盔上的护目镜。进入识别模式后，通过设备，头盔上的提示器显示出了远方被放大了的货船。
他能看到川流不息的地狱伞兵们用自己的武器，推动着他们自身从灰色的飞船中摆脱出来：一个黑点群漂流进了真空中。
“干得好，费森。”
两个货柜也能看见了，地狱伞兵们微小的轮廓推动着它们，他们的枪正瞄准着货船。一旦第一组逃离了货船，拉着货柜的地狱伞兵们就会开火将这些笨重的盒子向外推去。
远处的觉醒号崩溃了，货船隔离舱上的骨架部件变形了，随后又向内部崩塌。
当躲藏在飞船外部的起义军已经意识到ODST开始抓紧放弃这艘货船时，他们做了一件仍能清除UNSC的军队的事情，将货船炸成了碎片。
“地狱伞兵，停止开火！”凯斯喊道，即便费森已经尖叫着让他们做同样的事。
货船爆炸的碎片迸发出白热化的火球，鲜艳的气体冲击波和碎片不断地试图剥离狱伞兵们正紧紧拉着的货柜。
在明亮的光线和放大倍率下，当地狱伞兵被从摧毁的货船附近抛飞出去时，凯斯看见他们的轮廓扩展着向外旋转。
凯斯惊恐地瞪着，忘记了呼吸。他们没能及时的撤出，而凯斯自己，由于坚持要冒着起义军会在半路上出现开火的危险而第一个走的人，或许成为唯一一个幸存者。
“回收器紧急起飞！”当冲击波猛烈撞击着凯斯时，郑大声的喊道。
觉醒号的火球变成了残骸，当夹杂着大块甲板和机械的残余连续不断地袭来时，凯斯感到自己被扔得更远了。
身上充满了震惊麻木的感觉。
他归来后的第一个任务失败了。他不能够适应这外面的一切，一群卓越的人因此而被杀了。
第六章
岩中埃迪，瓦砾星，天平座 23
瓦砾星这种规模的建筑物——通过接驳软管连接起来的上百个拥有重力适宜居住的小行星，建有很多能让人喝上一杯的地方。而作为那几百个地方其中之一的岩中埃迪，如果要排个名的话，它肯定是排在倒数十名之内。
德尔加多知道那些有可能了解任何关于茶隼号事情的时髦前走私者不会去别的地方，只会经常光临这些会从建造的如同工业气闸的门后面喷薄出猛烈敲打般鲁莽音乐的较大居留地。不，他们会躲藏在一个外层居留地里，那些远离核心，仍在开采或是被掏空小行星里面。在那里，酒吧的门就是一个真正的气闸，以防空气会在某些建筑设备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打出一个洞时全都泄漏出去。
德尔加多已经花了大半天在这个靠近瓦砾星边缘的居留地一侧上钻探出来的黑暗洞穴内躲躲闪闪；这儿只是在永久冻土上匆忙地装配好内部栅格而已。
他穿着一条廉价的干净裤子和一件远方号上的皮夹克，蜿蜒地走过那些没有人造重力的居留地，和其他为了施工方便而只有半个标准重力的地方。
埃迪.昂德伍德注视着走进自己吧台的德尔加多。
“远方号是吧？”当埃迪用干净的抹布清理杯子时他的人工右手有些抽动，白色的前臂上透出一丝造作的粉红色。
岩中埃迪是一件低级酒吧，但它的拥有者却非常专注于清洁。
“没错。”德尔加多将采矿队的设备从一个新近开采完成的居留地运送到另一个居留地，当然他也会将那些在赶时间的采矿队从瓦砾星尽头送到另一头。他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
德尔加多坐到吧台前。吧台处有一排体格魁梧的采矿工人，他们背朝前脸朝后的反坐着，稀稀拉拉凑成一小堆，大声的喝着酒或是在吧台上玩着重力球。一个精干的健身爱好者或是重体力工人背靠着门独自一人坐在远离中央的小隔间里。
“梅尔克.霍里斯特的事听说了？”
埃迪点了点头。德尔加多从他身上察觉不出任何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来点什么？”
“能帮个忙吗？” 德尔加多靠在吧台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在那儿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条石头手臂。它曾经是埃迪的。埃迪在船上工作时失去了它，他的手跌进液化的岩石里。
在那之后埃迪就退休了。他用手提钻将这条手臂从冷却的岩石中拿了出来并开了这间酒吧。
埃迪没再说任何话，德尔加多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没有别的船员。我正在找能上船工作的人。”
“也许我认识几个。” 埃迪说道。
“我在找一整队的船组人员。” 德尔加多回答道。“会付给你中间人佣金的。我有个机会能便宜的租到一艘拥有断层空间驱动器的飞船，一次搞定所有的事。我需要一群不需要冷冻就能应付断层空间跳跃的人。尤其是最近有过经验的人。特别是那些最近从内殖民世界回来的人。”
埃迪向前屈身。“年轻人你得知道，现在没人在干走私了。所有的导航数据都被清除了。”清除了。埃迪重重地说出了这个词。这是全瓦砾星都在讨论的话题。他们是如何阻碍那些偶尔才偷偷溜出来的船并偷袭敌人的防线的。他们从外部世界收集了什么样细小的消息，他们计划拉回什么样的补给品，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人们都吓坏了。有些人推测这是镇压起义军的行动，是UNSC偷走了导航数据。另一些则谩骂奇戈亚，并指出是星盟得到了导航数据，在摧毁了马德里加尔星之后，他们害怕瓦砾星就会是下一个。还有一些却断言是UNSC正在制裁所有的非军方飞行。
“那只是一两艘船落后了而已。” 德尔加多小声抱怨道。“还有些仍有导航数据能帮我出去。”
“像是从茶隼号上来的船员？”
德尔加多楞住了。“我并没有在特别地寻找他们的信息……”
“嗯…好吧，你可不是唯一的一个。那里的尤尼弗斯小姐也在打听。” 埃迪将头指向了一个阴影中的隔间，里面坐着一个大块头。对方换了个姿势，德尔加多注意到了那人衬衣下凸显出的三头肌。他不得不推测埃迪是说有一个女人和那家伙一起坐在这个隔间内。
那坐着的并不是一个健身爱好者，当然也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斯巴达，艾德里安娜。他认出了她的脸。上次见到她时，她全身都包裹着荧光的灰色金属，而且她穿着那身极其有力的盔甲就像穿着第二层衣服一般。
现在她以一种在酒吧中休息的矿工般的姿态，穿着一条干净的裤子和一件紧身的长袖衬衣。但这并没有没有掩盖她身高超过六年英尺半，占据了整个隔间的这个事实。（译注：约一米九八）它同样也没有隐藏住这样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她能将酒吧里任何一个男人打成两截。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努力保持清醒。
德尔加多坐回椅子上，埃迪叹息道。“你认识她。”
“不，并不真正认识，埃迪。并不真正认识。” 德尔加多很难不去撒谎。他离开了座位向隔间走去。“我能给你买杯喝的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挥手将他招进了隔间。“你好，德尔加多先生。”她说道。“我们都在找些东西，不是吗？”
德尔加多扫视了一下吧台。“也许吧。但既然你已经提前到达并问了相同的问题，那我发现它的机会就破灭了。”
吧台另一边的一群人对他们很感兴趣。
“我很抱歉。”艾德里安娜说道。
在德尔加多建议他们立即离开这里之前，五个男人走了过来。
“你们这两个家伙在对茶隼号瞎打听什么？”
小团伙的头目问道。
“嘿，伙计们，得了。” 德尔加多举起了他的手，试图安抚他们。“让我们冷静一下。”
“闭嘴。”这有着体型硕大，浑身肌肉的矿工，他们的眼睛由于喝太多了而显得十分呆滞。“这个怪胎在到处打听和她无关的事。”
艾德里安娜看着那个团伙。“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你们没有理由来做这个。”
“我们不需要热爱地球的女绿巨人在我们的酒吧里鬼鬼祟祟，问些和她没任何关系的事。”另一个人严厉地说道。
“就现在。” 艾德里安娜说道。
“就现在什么？”带头的伸出了手臂抓住了艾德里安娜的肩膀。“现在就来听听这个！”
她耸肩将他的手推了回去。这个粗壮的矿工稍稍地蹒跚了一下，有那么一会儿，整个团伙都怔住了。
然后这个矿工又冲了回去，一把抓住艾德里安娜的衬衣衣领。“你——”
这次她抓住了他的手并将它拧了回去。“别碰我。”她没有询问对方，而是直接行动了。就好像这是个公认的事实一般。
第二个男人咒骂着冲向她。“我们会做所有我们想做的该死的事。”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却被她反手抓住并猛力一拉。
现在她各用一只手制服了两个男人，将他们的手拧到他们自己的背后。“现在听我说。” 艾德里安娜厉声说道。“如果我想要询问茶隼号的事或是其他我中意的事，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自己能够阻止我？”
酒吧中那装作彬彬有礼的气氛被突然打破了。“这儿没有一件事是关你屁事的，臭婊子！”另一个矿工尖叫道。他打出了一拳。
艾德里安娜放开了她抓住的两只手，擒住了半空中打来的那一拳。她将那个男人拉近自己然后将他的头在桌子上一阵猛磕。
男人的头不断撞击着桌子直到撞击处被击了个粉碎。他躺倒在艾德里安娜和德尔加多之间的地面上那堆碎木屑中。
一场突然爆发的打斗让整个酒吧陷入了疯狂。德尔加多咒骂着挤出一条路想让自己离那隔间远点。他可不想被卷入其中，但整间酒吧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艾德里安娜扯碎了残余的桌面，咕哝着扔到了地面上。用单手抓住固定在自己身前地面上的巨大基座来阻挡隔间里那些愤怒的男人，之后轻轻叩住自己的耳朵说道。“是的，好吧，该撤退了。”
砖块和栅格爆炸的碎片吹过德尔加多。
当灰尘散尽后，他发现有一个矿工拿枪瞄准了艾德里安娜。德尔加多掏出了塞诺拉西斯，所有的人都不动了。
但他们并没有在看他。当隔间的灰尘云雾被吹走后，他们都站在那儿注视着一副巨大的灰色动力装甲套装在岩中埃迪的墙壁上炸出了一条路，仿佛那墙是用轻木做的一样。
“都别动。”金色头盔后传来了低沉严厉地声音。斯巴达手上一把巨大的来福枪正瞄准人群。没人敢动。
这个新来的斯巴达抓住了艾德里安娜和德尔加多，穿过碎屑将他们拉了回来。德尔加多被残留的缺口刮伤了。
尽管岩中埃迪的后半部分深深地嵌入在坚硬的岩石中，但这片区域很明显正巧比邻维修通道。
一些酒吧的老顾客试图通过酒吧里的这个洞探头张望，看看他们究竟去哪儿了，但全副武装的斯巴达向砖块开火迫使那些脸缩回了酒吧。
“德尔加多，看着我。” 艾德里安娜命令道，德尔加多转向了声音的方向。
一些非常大的东西直接击中了他的后脑勺，他在她面前双膝着地，之后就昏了过去。
第七章
货船
佩蒂亚号
刚刚脱离博利瓦居留地，瓦砾星外围，天秤座23
德尔加多在一张帆布床上醒转过来。他坐在那，摩挲着自己的后脑勺又赶紧松开。他在货船中一间狭小的船员宿舍内——隔离壁、压碎的地板、忽明忽暗的管状灯光和无处不在的污垢与油脂。
“你起来啦。” 一个巨大的机器已被焊接到了船员宿舍的后部。当他们从一个有着午夜般漆黑眼睛的斯巴达身上小心地移除整套装甲时，维修隔离间里传来了移除手臂装甲的电火花声。
这个斯巴达挠了挠满是胡茬的脸，穿上了裤子和衬衣。“好痒。”他说到。“我想去洗个澡，但我们不得不先处理你的问题。”
德尔加多站起身却又绊了一下腿。斯巴达用手臂牢牢地抓住了他并把他送回原位。另一个高到可以阻挡灯光的巨人。德尔加多眨了眨眼。“你们想要我？”
“你知道我们是谁，对吧？”
“斯巴达。起义军小孩嘴中的邪恶巫师。” 德尔加多咕哝地说着。
他的头仍在抽痛，但他感觉斗志旺盛，尽管事实上他身旁像山一样巨大的人或许可以像打破根棍子般将他一截为二。但如果他们要杀死他，他们早就做了。这给了德尔加多胆量，他挺身站立。德尔加多笑了起来。
“不要骄纵，不要打斗。在黑夜中要一直保持警惕。因为斯巴达会回来，穿着重达半吨的盔甲。他们会偷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就像他们对瓦特斯上校所做的一样。”
斯巴达歪了歪自己的脑袋问道。“什么？”
“只是首儿歌。” 德尔加多轻声低语道。“没错，有很多关于你们这些家伙的谣言。就像是你们这些超级战士带走了瓦特斯上校而起义军的整个网络不得不再找一位新的领导人。另外还有一些别的传闻。你知道，很多人都太抬举UNSC了，说是UNSC创建了一个全是超级战士的特别部门来追踪他们。但自从丰饶星陷落后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那些异星人一定将你们揍得鼻血直流吧。”
“是的，他们的确这么做了。”斯巴达同意道。
“突然间，为自己争取生存权利的想法就不再是那样一个陌生的想法了。”
“没错。”斯巴达说道。“但是，UNSC却从来不玻璃化一整个星球，所以用UNSC与星盟间的战斗来比喻UNSC与起义军之间的战斗并不恰当，不是吗？”
斯巴达指出了重点。
“你的名字？”德尔加多问道。
“杰。斯巴达006。”
“你很喜欢你的编号。但你有姓吗？”
斯巴达甚至都没有回答，只是拉上了德尔加多弯腰进入货船的驾驶舱，以避免被舱壁击中他的头部。
另一个男人，巨大的身形必定是个斯巴达，坐在驾驶员的位置里。艾德里安娜斜斜地靠坐在导航控制台附近。她转动自己的椅子面向他们两个。“德尔加多先生。你已经见过杰了，我们的队长。在驾驶员座里的是迈克。”
透过驾驶舱的窗户，德尔加多能够知道他们仍然在瓦砾星，但并没有放开港湾连接器。他们正慢慢移动通过由管和小行星组成的错综复杂的迷宫。
杰坐在通信控制台上，转过身面对德尔加多，示意他坐在空服人员的座位上。
“你是对的，回到那个话题。我们过去的确曾经追寻过叛乱分子。但是，这就是我们从小就接受的训练...我们生活，呼吸，吃饭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德尔加多。我们服务于人类，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地球和她所有的殖民地。”
“嗯……说得比唱的好。”德尔加多在胸前交叉自己的手臂。
“这可不是光说说的。”迈克低声咆哮道。
杰举起了一只手。“我们已经为此奉献了一切，德尔加多先生，不要如此随便地否决我们的全部生活。我猜你是一个起义军？”
德尔加多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在马德里加尔星上很多人是中立的，甚至忠于地球的。但当马德里加尔星被玻璃化之后，不是UNSC的那些混乱的货船而是起义军将人们从马德里加尔星上带了出来并将他们藏到了这里。”
这儿一直都属于起义军。即便是在马德里加尔星上的难民和定期矿工的数量迅速超越了瓦砾星上的起义军之后。这儿仍然对起义军保有相当程度的尊敬。即便是德尔加多。他也欠着起义军自己的一条命。
杰倾身向前。“你得知道，我们不是来这打仗的。我们来这儿只是试图阻止星盟夺取更多的殖民世界或者是地球。有一阵子，军队高层和军情局的人员一直都担心星盟的进展。结果就是，在本周稍早的时候，科尔协议正式启用。所有的UNSC的舰船在跳迁到目的地之前都必须先进行一次随机跳迁。如果星盟出现了，那他们得破坏所有的会将星盟引向地球的导航数据。”
“只是引向地球对吧。”
“还有殖民世界，这是个推断。然而，在科尔协议实施前的几个月，军情局一同放出了数个游弋舰船队，下达深入敌后的任务，包括我们这个团队。我们有一份清单，上面列出了所有可能会有导航数据幸存的地方，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确实地破坏所有的数据。”
“而在瓦砾星上。”杰进一步激烈地向前俯身。“我们已经坚持了将近一个月。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我们不断地破坏数据或是检查其他地方的目标，以防星盟会在偶然间跳迁进入内殖民世界和地球。”
“杰想问的是，”艾德里安娜打断道，“你是否真的认为将导航数据放在瓦砾星上是安全的？”
德尔加多环顾了一下在驾驶舱内的三个斯巴达。“我不会把它交给你们的。你们得做你们的工作。而我得做我的。”
“当然...我们也注意到你没告诉安理会，你撞见了一个斯巴达。”艾德里安娜说道。
他抬头看着她，吓了一跳。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都在斯巴达的掌控中？在瓦砾星上他们到底窃听了多少？“为什么是我？看起来，对于保持低调你可不在行，试图悄悄潜入却又表现的非常戏剧化，而提问的水平的低劣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杰双臂合抱于胸前。“艾德里安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回这么一个老顽固。”
“不明白什么？”德尔加多问道。
迈克摇了摇头。“别管他，杰。别管他。”
三个斯巴达在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德尔加多瑟瑟发抖。他敢打赌，他的小命就在刚才被登记入册了。
杰站了起来。“我的团队认为你是个好人，德尔加多。我不清楚。迈克，我们还在经过那艘船吗？”
迈克转过身。“是的。让我将我们都翻转过来。”
当瓦砾星在飞船旁旋转起来的时候，德尔加多皱起了眉头。船身点火时远处的推进器向下沉了沉，而货船的驾驶舱有些晃动。
他们漂流前往结构边缘上一个较大的居留地。在那停泊着的一艘船在外观上与瓦砾星的完全不同——一件由不同年代，不同形状，不同功能的部件拼凑出的孩之宝积木。（译者注：孩之宝积木的基本形状是长棍和有插槽的圆形，和长方形的乐高积木完全不同。）
慢慢地经过了它之后，杰转向了德尔加多。“我们很难相信和敌人做生意的人，德尔加多，而那是艘豺狼人的船。也可称为：敌人。”
“是的…那是豺狼人的船。”德尔加多说道。“但大多数的奇戈亚都喜欢我们、反叛军和小行星的居民。他们一直在帮助我们。”
星盟曾经似乎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一股自然的力量。当十年前丰饶星上第一次接触这个异星混合种族时，破坏后的景象传达出的是深深的恐惧。星盟的船只和他们的等离子体武器摧毁了这个农业世界的地表，直到什么都没留下。
马德里加尔星就在丰饶星的不远处。在丰饶星被摧毁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接受这件不可避免的事。准备着，等待着。
直到2528年，当星盟跌跌撞撞进入了天秤座23的轨道并摧毁了马德里加尔星，幸存者逃到了瓦砾星。
当奇戈亚回到天秤座23，在赫西俄德星周围寻找开采小行星时，他们发现了瓦砾星。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另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但奇怪的是，这些长得像鸟的异星人悄悄地开始了与人类的交易。他们甚至会在一些外层小行星上建立庇护所。
因此，当瓦砾星上的人们听到有关星盟破坏抢夺人类数据的传言时，他们不得不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们还活着。
可是……星盟也曾花了三年的时间去设法攻击马德里加尔星。德尔加多知道瓦砾星仍然登记在册。
“豺狼人就是用狩猎导航数据这种方式来帮助你的？”杰问道。
“我知道。”德尔加多咕哝道。“我又不是特别的相信他们。”
“那么你该知道。”杰说道。“此刻你交出数据，星盟就会在瓦砾星上做和马德里加尔星上一样的事。”
德尔加多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里，双臂交叉，盯着杰看。“也许吧。这是我们的问题，不是你们的。UNSC在这儿没有做过任何事。”
“好吧。”杰说道。“但我们会监视你。”
货船在迈克的控制下轰然进入了港口。内部的空气被切换了，德尔加多的耳膜一阵敲击。艾德里安娜将德尔加多领向气闸，在那门已经打开了。
德尔加多迟疑地走了过去。他咬着嘴唇。他们不会从背后射击他的，对吧？他们有着荣誉，和一个套规章，不是吗？
艾德里安娜靠在了气闸边。“再见，德尔加多先生。尽量试着避免麻烦。”
他转身看着她，不穿盔甲的高大的危险的斯巴达战士。货船的气闸门倾斜着，开始缓缓地关上，表面的铁锈也随之被纷纷刮下。
“还有别忘了，这里没有斯巴达。”她严肃地说着，不带一点幽默。
货船离开后，德尔加多望着远处豺狼人船上的一扇气闸舷窗。
斯巴达是对的。此刻豺狼人一旦得到导航数据，他们就会将它卖给自己的星盟兄弟。他将不得不弄清楚该如何保护好导航数据。有太多的人在这条路上紧跟着它。如果瓦砾星想要活着对抗星盟，那导航数据就必须得是安全的。
第八章
货船
佩蒂亚号
瓦砾星外围，天秤座23
杰看着最后的一丝光线随着气闸的关闭而消失。他们独自回到了佩蒂亚号货船上。
当艾德里安娜从他后面走来时，他将双臂合抱在胸前。
“我们应该控制住他。”当她经过时杰说道。
艾德里安娜停顿了一下，眼对眼地看着他。“我们已经为此讨论过了。如果你想命令我去找他，士官杰，我会服从你的命令。”
他认真地回瞪着那双蓝眼睛。“你会吗？”
她叹了口气，留下了靠在墙上的他。当迈克关上气闸并驶离小行星的停泊点时，货船发生了颤抖。
灰色小队，杰认为自己受到了一些小小的挫折。
他问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另外两人值得托付的事，但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从他六岁时就开始了。他被突然抢走，远离了日常的生活，他唯一能朦胧记得的事就是和其他七十五个孩子一同被带往志远星上的军事训练基地。杰还记得自己从冷冻睡眠的寒气中苏醒过来之后，被一位粗鲁看上去像是海军的教官赶进了一个圆形的露天剧场。每个孩子身旁都有一位教员站着。
然后，前面升起了一张讲台，一个有着黑头发，灰蓝色眼睛的女人清了清她的嗓子。她身边站着一个带着勋章的人，一个他们将来会尊重和害怕的人：门德兹军士长。
但是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负责人。所有在房间里的海军大男人都忠实地执行着她的命令。这个女人看着紧张的孩子们，并告诉他们：“根据海军代码45812，现将你们征召入UNSC的特别计划，代号为斯巴达II。”
征召。
杰不喜欢这个词的发音。它听上去像是错的。当他听到这个词时，他站起身试图离开。站在他的旁边那满身肌肉的教官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地。
震惊，杰只能继续听女人说道，“你们已经被要求服役。你们将接受训练...我们将会使你们成为最好的。你们将会是地球和她所有的殖民世界的保护神。”
他已经六岁了，真该死。
他在普杰孤儿院里的生活并没有比地狱般的新兵训练营之后的第二天清晨要来得好，这全都由门德兹军士长精心策划，但杰已经怀念起自己在普杰的街上四处徘徊的自由日子。在那，他和其他的淘气鬼打架，偷食物，寻找城市中最好的避风港，藏身其中观察那些从别处来的人。这就是他的生活，即使只是一个瘦弱的6岁小孩，杰也已决定不将征兵列入他的人生计划。
新兵训练营后的第一天晚上，杰在鬼鬼祟祟想要趁夜出逃时遇见艾德里安娜。
“你想要离开？”她用蹩脚的英语问道。
“是的。”杰说道。“我需要一些东西把锁撬开。”
艾德里安娜从她的舌下拿出一个金属碎片交给他，是一个从基地别的地方偷来的回形针。杰撬开了锁，他们一起从营房里偷偷开溜，利用阴影做掩护直到他们在大门处被发现。
在守卫给栅栏通上电之前，杰刚刚爬了一半。随后杰和艾德里安娜掉下了地面，一起在尘土中痛苦地翻滚尖叫。
“晚上好。”门德兹说道，看着他，在一旁走来走去。“我不记得有给过你们两个离开基地的权限。”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地盯着远处的森林。
来周，杰在毛毯的帮助下爬过了栅栏，而守卫则在另一边抓捕他们。之后，便是在整个营地周围那荒芜的空间里短跑。他们在森林中被追捕，接下来的几天中他和艾德里安娜分头行动躲避追捕。他们在贯穿森林的大路上追踪他，动用了配备疣猪号和鹈鹕号的大型团队才抓了他们。
但无论门德兹怎样用超额的跑步、俯卧撑、打扫厕所来惩罚他，无论门德兹多么努力的想要打垮他，杰和艾德里安娜一直在计划下一次的出逃。
那些去追捕年轻的杰的人也不得不为此付出了代价。他越是在门德兹手下被粗暴的训练，在被捕时他就战斗的越是猛烈。守卫们被压碎了膝盖，失去了眼睛、手指和脚趾。最后他们开始在鹈鹕号上来狩猎他，一直等待着直到他从森林中蹦出来，在安全的空中将他射倒。直到有一天，五个月后，一个女人来询问他。凯瑟琳·哈尔西。总是在远处注视着他们，总是草草记录在她的笔记本上。
杰坐在她的书桌前，门德兹军士长在他身旁。
“你想要什么？”哈尔西突然从书桌上抬起头问道。
“是你把我叫来这儿的。”杰大胆地对抗着。
哈尔西轻声的笑了。“是我没错。你想要离开吗，杰？”
“是的！”
这个女人已经从他身边夺走了一切，还像训练石头底下的一只陌生的虫子一样训练他。
“你明白自己第一次到达时被告知的事情吗？”
“你将我偷了过来。你要我为你战斗。为地球战斗。它甚至不是我的母星”杰说道。“我不希望到这里来。”
哈尔西点了点头，突然间看起来很疲惫。仿佛接下她什么都不想做了。但最后她的脊椎还是挺直了。“好吧，杰。你看过这个吗？”
她拿出了一个小飞镖。“你们中的一些并不称职。一些已经倒下了。一些还没准备好成为殖民世界的保护神。这都没问题。这支飞镖将会导致选择性神经麻痹。下次你冲出这片森林时，鹈鹕号上的看守会用其中的一支射击你的头部，之后你会在一座城市里醒来。你将不会记得这所有的一切。”
在杰的脑海里爬行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一个谎言。一块记忆橡皮擦？这听起来可不对，甚至哈尔西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太对，在那里面有着一池更深的疲倦和悲伤。但杰毫不怀疑这只飞镖会抹除一些事情。哈尔西一定是注意到了杰的转变。她订正了自己的话。“你会失去的东西可能不止于此。这没有保证。过程非常混乱，它对一个孩子来说会更糟，因为他们只有这么几个记忆可以丧失。”
杰咽了口唾沫，盯着飞镖看。
“当然，”哈尔西说道，她的声音如同钢铁。“你也可以继续你刚才的训练和你的责任。”
“为什么？”杰问道。
“你是个孤儿，对吧，杰？国立宿舍55，床号68？你想要回到那儿？”杰点了点头。
哈尔西叹了口气。“你认为他们还会记得你吗？我们打过电话，没人注意到我将你转移了。在那没人足够关心你到要去检查你的床，直到我打了电话，而那时你也已经离开那好几个月了，杰。”
杰盯着她。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会伤害到他。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他很惊讶他们没有注意到？
“没有小贩还记得你，你在城市中的藏身之所已经被老鼠占据了。甚至没人注意到你已经离开了。你没有家庭，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当你被带走时，你没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印记，杰。你这么努力地战斗着想要离开，但当你回去时却又一无所有。”
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但在这里，杰。”哈尔西继续道，将她的话引回正题。“当你试图离开时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你。门德兹训练你。而且即使你没有家，让我觉得有趣的是你也会不断地找到艾德里安娜，让她帮助你逃脱。如果你离开了，你会想念她吗？如果我们用一枪就抹去了你的记忆并从我们的电脑里删除你的名字，而且艾德里安娜也仅仅只是将你遗忘，你会高兴吗？”
杰盯着她，他的嘴发干。他没有说什么，但在内心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被摧毁了。她将他撕成了两半，如同他是一些简单的智力测验。门德兹能够打垮他们的身体，但哈尔西却能打垮他们的精神。
“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提示，杰。”哈尔西说道。“今晚这些卫兵会包围这座森林——如果你试图逃跑，我们就会从我们的记录中将你删除，就好像你从来不在这里一样。但如果明天早上你躺在自己的床上，我会给你一个家，杰，和一个能让你留下标记、不被遗忘的地方。”
杰盯着她。他相信了她。
艾德里安娜当晚也回到了军营，看起来十分动摇。
但是，他们再一次逃脱了，当然。他们使用了一条一个星期前他们一起挖出来的隧道穿过了栅栏。有食物和简易武器藏在森林里，就埋在树下。
但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直到跑到了森林的边缘。“她跟你说什么了？”杰问道。
艾德里安娜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不能告诉你。”
“但是你不打算走，是吗？”
“不，我太想走了”艾德里安娜挂着让杰一直看着很舒服的笑容说道。“我也是。”
他们一起在一块木料上坐了下来，看着鹈鹕号在森林外的天空上纵横交错地飞着，然后转身回到了军营。
第二天早上门德兹没有评论杰那满是尘土的靴子，只是微笑给他派了个十公里跑步。
当杰回来时，门德兹给他介绍了另一个肤色甚至与比杰的褐色头发还要深的安静孩子，他有着一头浓密的卷发站在营房外，在艾德里安娜的身旁原地踏步，他们的头上都顶着重型原木。
“稍息！杰，艾德里安娜和迈克。”门德兹说道。“现在你们就是一个团队。你们会一起吃饭，一起跑，一起演练。并肩作战。”
“遵命，长官！”
当门德兹离开时，艾德里安娜和杰转向了迈克。 “你干了什么？”
迈克笑了。“我偷了一艘鹈鹕号。”他天真地说到。“然后当它起飞时，他们抓到了我。”
多年之前，他们三人就这样互相握了手。之后灰队被调出来单独训练，甚至是有点失察般的被塞进了遥远的区域去执行任务。在经历过物理性增强之后，他们成为了冷酷的杀手，军情局开始利用这三个不合群的人去执行那些不能够接受指令的长期任务。
他们是能够造成巨大伤害的幽灵。这也就使得军情局补编潜行特种部队致力破坏所有陷入敌后的数据信息这个最新任务的实施成为可能。相同的品行造就出灰队一个难以置信的优点，但这却让杰很难做好这个小队的指挥官。灰队非常的……不同。艾德里安娜和迈克服从杰的领导，但他们却被训练成遵循自己的理念和行动。
所以杰非常沮丧地发现，当豺狼人在自己创造的奇形怪状的小行星上对最后一个已知的导航数据采取行动时，艾德里安娜却放了叛军德尔加多一条生路。她只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到数据上。
但她没有。
而现在，他们又一次放跑了他。
但正如艾德里安娜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他们破坏了最后一字节的数据并离开了瓦砾星，那么他们将不可能再了解到其他从卡律布狄斯IX上回来的其他飞船。因此他们的延误起作用了。他们也许该留在瓦砾星上，而不是完整地执行整个任务。
但杰仍旧认为他们应该将德尔加多控制在船上。无论怎么说，他都在为叛军工作。杰已经杀了太多的恐怖分子了。
现在艾德里安娜认为他们有责任去确保所有活着的人的安全。迈克坐在控制台上看着豺狼人的飞船缓慢地驶离他们的视野。
“该给它们来一颗湿婆核弹。”迈克抱怨道。
“你认为艾德里安娜是对的吗？星盟会干掉他们吗？”
“他们一直是这么做，”迈克说道。“星盟一直在攻击。一直在摧毁所有的东西。这次他们又凭什么会停下来呢？”
“我不知道。”当迈克从他们潜伏的地方加速驶离瓦砾星的外围时，杰说道。“我们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事。豺狼人和人类交易、工作还建立小行星居留地。”
但另一方面是灰队的任务。他们不能去申请命令，他们是离群的UNSC。他们三个得自己去弄清这一切，并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一颗湿婆核弹？”杰转身看着迈克。
迈克将手绕过自己的光头。“放一颗在正确的地方，是的。”
“放哪儿？”
“内部。”
杰看着他然后笑了。“会做这个把戏的，迈克。会做的。”
然后他想象着如果艾德里安娜和迈克是对的，就像平时一样，那他们最终就不得不这么做了。
“我们手头还有几颗湿婆核弹？”杰问道。
“足够多。”迈克说道。
“足够多到做什么？”
“在瓦砾星上制造一大堆的麻烦。”迈克说道。“当时机来临时。”
“我还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决定。”杰说道。
迈克耸了耸肩。“只要你决定好，核弹就会准备好。”
杰离开了舰桥。那两个人都太相信自己了。而他也是一样。他对自己笑了笑。他们该互相诅咒。
“等一下。”迈克喊道。
杰恼怒地回了身。“什么？”
写有警告和文本的屏幕亮了起来，滚动速度超出了杰的阅读速度。迈克在键盘一阵敲击时，他的手指跳动着进行输入，他开始了咒骂。
“这是什么？”杰又问了一遍。
“有些东西正通过我们的通信硬碟开始闯入。我不能够阻止它；到处都是警告。”
杰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痉挛。迈克是个系统专家，一直都是。当他在被征召进入斯巴达II项目飞向某一营地的时候，他就弄明白该如何偷走鹈鹕号了，对他而言只要看一遍飞行员如何驾驶就足够了。杰嫉妒他对于机械和电脑的天分。
现在迈克看上去慌乱不安。“快按下杀戮开关。就现在！”
杰跑向驾驶室中央并扯下了一块金属板。他猛地拉下内侧的红色把手随后整艘货船陷入了黑暗中。
“刚刚发生了什么？”艾德里安娜喊道。“是杀戮开关？”
“没错。”失去动力后人工重力也失效了。杰就悬在杀戮开关附近，那是迈克在漫长的断层旅行时安装上的一个人工电路断路器。
以防万一，他一直这么说。如果有人扯掉了电源线你就不可能入侵飞船了。
佩蒂亚号，他们过去几个月的家，在黑暗中独自航行。
迈克在星光下转动自己的背然后移向一扇窗户。“在接下来二十分内我们不要去按任何东西。”他说道。“这样会给我们争取些时间。”
当它来到船和硬盘上的时候，迈克最后做了决定。
迈克原地转圈面向了他们。“杰，带上剪刀，切断通讯阵列。在我们发生碰撞前你有十八分钟。艾德里安娜你该穿上盔甲。如果有人试图得到我们的系统，那他们会尝试最少的线路并在外显露出来。”
“了解。”艾德里安娜踢掉了驾驶室舱门的边缘，转身进入漆黑的飞船中央向双层铺位前进。
杰跟上了，将迈克一个人留在了驾驶室。
十五分钟之后，经过在佩蒂亚号的内部爬来爬去地追踪线路系统，杰已经剪掉了两个阵列了。艾德里安娜则穿上了整套盔甲来到了货船的腹部而且刚刚切断了最后一个阵列。
当杰将自己拉了出来并将自己扔过空气丢进驾驶室时，艾德里安娜触发了气闸也跟了进来。穿着全套盔甲，她看起来占据了整个驾驶室。
“没有任何人在外面，也没有识别出任何向我们移动的东西。”她报告道。
“这既令人安慰又令人担心。”迈克说道。“将开关合上。”
佩蒂亚号上的应急灯咯哒地一声打开了。有点迟，杰想到，毕竟是艘老旧的货船，她甚至都不能从一个断层空间点艰难地行进到另一个断层空间点直到迈克坚持要修复她。在他的指导下小队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重新安装了一个更快的军用级别的断层空间器在她上面。
但杰现在不得不同意，这一切做得都值。在他们的计算下，在货物区他们有了更多的空间来放武器，这让艾德里安娜非常高兴。
迈克也是；他装上了一些额外的湿婆核弹头，并塞满了所有他认为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迈克在屏幕上一阵轻敲让飞船重新启动后，主灯光又亮了起来。
当风扇和气泵呼呼地开始工作时杰意识到之前所有的东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整艘船牢固的背景缓慢地呼呼地移动了回来。人工重力回来了。艾德里安娜和迈克像猫一样的扭动着，随后用双脚着地。
“好吧，让我们看看我们都有些什么。”迈克回到了控制台，当他用推进器调整轨道时，佩蒂亚号一阵颤抖。他们通过了一个在两个小行星之间延伸出半英里长的柔软的停泊管道。里面的人都在忙他们自己的事，甚至很难注意到，这艘货船已经来到了一英里外而且就快撞上了。
迈克右边的一个屏幕闪烁着，随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上面，她的皮肤仿佛是幽灵般的数字和计算符号。很多人工智能看起来都这样。它看来正在环视驾驶室。“简单的把戏。”它通过驾驶室内众多的扬声器说道。“但在你再次切断动力之前，你该知道我感染了你的一些外部主导航传感器。他们没有较大的广播功率，但我有许多针对你们这些家伙的通信设备，而我可以通过瓦砾星来监听它们。另外我已经切断了你们的断层空间器，所以你们真的不得不听我说了。”
迈克检查了屏幕，然后咒骂着转向了准备拉下红色把手的杰。
“等等，等等，让我把话说完。”在屏幕上的人工智能说道。“我有个给你们的提议。我能够给你们瓦砾星的导航数据，但我需要达成一项协议。”
杰静止着直直地看着在耸肩的迈克。杰转头回看。“一项协议？”
屏幕上的人工智能点头。“你们是斯巴达。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她笑道。“这儿的许多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战士。我将会帮助你得到导航数据，因为我想要你们去保护它。但你们不能马上离开。这就是协议。”
“我们必须得在附近停留？”杰问道，有些表示怀疑。“为什么？”
“因为瓦砾星上的每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斯巴达。而我希望你们三个能够在短时间内拯救他们。我们将解放他们，你们就是他们的游侠，我那穿着闪耀盔甲的骑士们。”
迈克摇了摇头，在大腿上摆了七根手指让杰看。
一个人工智能在被合理地强制关闭之前通常只能存在七年。七年之后它们就会开始陷入不稳定的状态。它们会变得无法控制；确信自己拥有神一般的力量和能力。无法控制的人工智能是毁灭性的、危险的且有些疯狂。
但这种疯狂并不是会必然发生的，这只是统计上的。一个超过七年的人工智能就像是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在瓦砾星这儿，为了维持系统，他们必须审慎地让人工智能长期运行。
“得了。”人工智能厉声地向他们喊道。“我能够看到你的手指，斯巴达。我是超过年限，是的。也许我是疯了。我的确应该发疯。”
艾德里安娜转身看着杰，但他摇了摇手。让它说。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马德里加尔星被玻璃化之后，他们将我从存储器中拆解，去负责瓦砾星——他们无法通过手工调整以保证小行星之间相互连接。他们需要天才般的注意力就像是我这样的。这让我忙透了，直到豺狼人来了。此后，好吧，我就被计划终结了，斯巴达。现在它在这儿。是的，我是朱莉安娜，瓦砾星的女神。你的专家也许怀疑我疯了，但一个慈善的女神正是你们现在需要的。而这个女神又恰巧有着一个非常、非常重视拯救瓦砾星人们的想法。”
迈克改变了态度。“对我来说这听上去并不疯狂。”杰知道他正在安抚它，确保它。甚至也许是验证它。杰觉得没有按下开关是值得的。这个不稳定的人工智能，被一直以来的琐事折磨得有些疲惫，也许是一个非常有用的盟友。
朱莉安娜向下看着，突然非常疲劳，忧伤闪过了她的脸庞。“我……认为，现在，我对于拯救瓦砾星上居民这个棘手、庞大、复杂任务的全神贯注的确能让我远离疯狂的深渊。从两年前疯狂就开始蚕食我。”
“你要我们去帮忙？”艾德里安娜捅了捅。
人工智能回头了。“作为回报，我会给你远远超过所需的数据。星盟的军队在瓦砾星上可不仅仅只是开了几个店而已。我有细节。你会想要这些的。”她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艾德里安娜和迈克看了看正在回笑人工智能的杰。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朱莉安娜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互相帮助。”
他们现在有了一个需要他们帮助的疯狂的叛军人工智能和一个更大秘密的承诺。而艾德里安娜的叛军宠儿还在到处乱跑。此外他们还有一艘残破的货船。这真是灰队行动的最佳状况了。
第九章
法旦要塞，耶莫，圣赫利奥斯星
在瑟尔.法旦幂①继位要塞宗主②后的某一天曙光中，他伴随着三对脚发出的微弱沙沙声醒转过来。他们站在他窗外的屋顶上，快速移动着准备通过窗台的边缘闯入他的房间。瑟尔没有浪费时间，立即从他坐了一整晚的椅子上爬起来，静静地等待着。
当第一位刺客打破窗户时，瑟尔按下了他手中那个一直都恰巧带在身边的粗糙金属闩的按钮。随着电离化空气的爆裂从把手处生出了一把能量剑并形成出现了一对半椭圆的蓝色等离子。
怒吼之剑的第一次猛击深深地扎进了刺客的胸膛，用浓缩的等离子刺穿了他。而他确信这个刺客都没能发出尖叫。
当他面前剩下来的两个刺客举着各自的能量剑砍向他时，瑟尔几乎没有时间去躲闪。他们劈啪作响的能量剑几乎不可能错过瑟尔的头。但他们幅度过大的摆动注定了他们的厄运。正当他们的能量剑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时，瑟尔恢复到了完全站立的姿势，干净利落地砍下了最近的一个刺客的手臂。
最后一名刺客意识到这不再是件轻松地工作，改变了主意，开始寻找着空间防卫自己。
在这个主房间内有许多的空间。刺客一步步的后退到房间地面上巨大的岩石后，他的眼睛从一扇门扫视到另一扇，正在考虑是否能够从这逃出去。或者至少他能利用这些空间作为自己的优势。
瑟尔回到窗户前，看着刺客。老实说，他期望的比这更多。基于他作为一个领导的能力、一个战斗的能力和一个狂热者的能力，法旦长老们已经选举他继位宗主。要塞采取的是英才管理制度——只有最具能力的人才能在前任死后被选举为宗主。
但那些人觉得他们的选票该是病态般的审慎，或者是有着别的意义，包含着一个被珍视的权利和一个派遣刺客去测试统治者真正的军事能力的传统。
这是另一个层次的英才管理制度。不能从刺客手中幸存的宗主不是真正的统治者。
这是传统的圣赫利③思维。
刺客试了试第一扇门，发现它被锁住了。四英寸厚的卡菲尔木可不是这么容易打破的，刺客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了。第二扇门也被锁上堵死了。
现在他转身看着瑟尔，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形同死亡之后便直直地跑向了瑟尔所站的窗户。最后的抵抗。
瑟尔从他的手枪皮套中拔出了等离子手枪直接射中刺客的头部。刺客翻倒在瑟尔脚前的地板上。
那么是哪位长老，瑟尔转身环顾着由坚硬的岩石围墙砌成的古老法旦要塞，够胆发出这样的命令？
圣赫利奥斯星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山峦的顶峰，没有为瑟尔给出答案。
他转身走过尸体，拿出用黄铜线系在头颈上的钥匙，打开了门。他的一群私人侍卫疲乏不堪的手持武器站在外面。
“集合长老们。”瑟尔命名他们。“在岩石会堂。”
“可现在还没有到早晨。”一个侍卫反对道。
瑟尔绕着他打转。“谁是宗主？”
这名侍卫低下了自己的长脑袋。“我以我先祖的血发誓，我将不再质疑您。”
瑟尔上下打量着他的守卫们。精瘦而高挑，他们柔软的深色皮肤都隐藏在结实的盔甲下面。星盟的盔甲。他们的长脖子脑袋覆盖着锁子甲，而他们巨大的眼睛闪现出会堂闪烁的灯光。
他们都有着良好的体型、充满力量，自从出生后就在进行过度的训练，是圣赫利战士的典范。
而且全都听从瑟尔的命令。
当瑟尔走过石头走廊那狭小的空间时，他们则散开去唤醒长老们。
这是瑟尔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紧张而光荣的日子。法旦的血统，在他这一种族中长远的历史中，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由远支的先祖在第一探索纪元中创造，当时由于星球和多个太阳和月亮一同共舞，圣赫利们的船往来于危险的大洋，穿越巨大的朝夕。
法旦一族一直留意着距离克拉尔山脉的一侧30英里远的法旦港口。数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这抵御着入侵者，这也是让他们能大打出手的上好防御位置。
在众多的对手中，即便是先知一族也没能摧毁法旦。他们也被埋葬进了峭壁和高山悬崖。伟大的圣赫利通过一代代的努力建立起了法旦的权威。瑟尔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加入法旦圣贤的行列中，雕刻进山川下现存的城墙岩石上。
“他们在等您。”一个侍卫站在石头房间外说道，瑟尔走下了那块将进一步他带往山川基岩深处的台阶。
在远处，河水的隆隆声震撼着瑟尔脚下的石块。一个地下水源，一个甚至没有敌人试图得到过的力量之源。
瑟尔走进岩石会堂，看着他头上一百英尺处弧形的横梁。随后又向下望着房间中央的一张长桌子。长老们，绝大多数都穿着斗篷抵御着清晨的寒冷，用他们硕大的动摇的眼睛望着他。
“我的血亲们。”瑟尔走到桌子的前端说道。“你们选举我为宗主，但看来你们中的一个并不相信自己的选择，也不相信我，就在几分钟前三个刺客闯进了顶端室。”
一边说着瑟尔一边除下了自己的斗篷，赤裸裸地站在了他们面前。“宗主……”他们中的一个惊愕地低语道。
“正如你们亲眼所见，他们甚至没能在我的身上留一道印迹。”当瑟尔身边的一位私人侍卫为他穿上斗篷时，他盯着他们所有人。“我杀了其中的两个，但留下了一个活口，这样我们就能来讨论一下到底是谁派他来的。”
一个谎言，但却是一个非常有效地谎言，瑟尔看见长老中的一个，身体突然僵硬，随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寇迪亚，瑟尔记起了他的名字。寇迪亚·法旦。瑟尔隐隐地感到了一丝失望。
任何一个长老都可能是瑟尔的生父。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不是圣赫利的处事方式，圣赫利以他们高超的战斗技巧为父。圣赫利只确实地知道自己母亲的兄弟是谁，所以他们都是由自己的叔叔传授战斗的艺术。
长老中的很多人曾经都是伟大的战士。瑟尔的几个叔叔就坐在他的面前。
寇迪亚，谢天谢地，他不是。
“我是瑟尔·法旦幂。”瑟尔将重音放在了“幂”上凸显自己的军队职务。“如果你们选了我继位宗主，当然你们想知道我是否能护卫自己？”
寇迪亚屈身向前，用他身前桌子上那满是皱纹的手稳定了一下自己。“你在过去几年中都在和孱弱的星盟作战，而不是和圣赫利。我害怕你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不能成为这个要塞的强壮宗主。”
瑟尔摇了摇自己的头。“只有密谋对抗他们宗主的人，看起来似乎就是那些龟缩在自己小房间里的长老们，会逐渐地变得柔弱。如果你足够强壮，那你就应该自己等在我的房间里袭击我。”
长老们一阵窃语表示同意，瑟尔绕着桌子走着，一把抓下寇迪亚的斗篷，将他从椅子中拉了出来。将他推到了最近的一面刻有法旦圣贤的巨大墙壁上。
“这就是我们世系的记录，寇迪亚。”瑟尔说道。“你的名字在这面墙的何处？”
寇迪亚悲伤地摇了摇头，他褶皱的，褪色了的深色皮肤也随之紧束。“它不在这面墙上。”
“我们圣赫利只注重自己的作为。我们都出生、居住在共有的房间内，在要塞的注视下平等地开始生活，随后凭借各自的能力晋升。你可以坚持自己的立场投我反对票，或者亲手杀了我。可你的懦弱却并不是我想要在法旦血统内流传的品性。”
寇迪亚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我接受自己的失败，宗主，但请不要废除我这一支的血脉。”
“我并没有抹杀这支血亲。”瑟尔说道。“是你自己抹杀的。”
寇迪亚向前冲去，突然展现出了勇气，瑟尔则拿出了自己的能量剑。蓝色等离子激增而出，瑟尔挥舞着剑刃砍向寇迪亚的脖子。
长老的头滚过了地板，紫色的鲜血喷薄而出，溅到了雕刻的圣贤金言上。这位长老身体终于成为了这面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瑟尔转向了他的侍卫。“寇迪亚一脉必须离开。他们不再是法旦了。他们得在日出前离开。任何留在这里的寇迪亚一脉在那之后都会面临着与这相同的命运。这是我给予他们的仁慈，因为寇迪亚至少在临死前挖掘出了自己灵魂的价值。如果他当时跪地求饶，那么他们都得死。”
“这是我们的荣幸。”侍卫说着，随后离开去传达命令。
瑟尔转向长老们。“我已经审视过法旦的状况了。”港口带来收益，外面的建筑从山川一直延伸出去横穿整个大陆，法旦的奴隶们很幸福、工作努力并试图提升和区别他们自己，在要塞中建立自己的地位。“我为你们的领导感到高兴。世系非常强大。”
“法旦非常强大。”一位长老同意道，也许是为了博得好感和注意。
“但我不是一个傀儡。”瑟尔继续道，忽视了一时的打断。“我会对我们所有的投资和活动保持关注。那些只为自己而不是为法旦谋求利益的人，将会触怒我。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他们齐声答道。“是的，宗主。”
“很好。”瑟尔收起了能量剑，放回了斗篷的深处。
“你们非常正确地选了我为宗主。我也有消息带给你们。我已经得到了晋升，成为高级先知自行创建的舰队中一艘舰船的船长。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新的人类世界。”
“我们很怜悯那些即将被你高贵的手所摧毁的可怜生物。”一个长老说道。
“这个世界的名字是？”另一个问道。
“人类称它为卡律布狄斯IX。现在我将你们全部留下，去管理法旦。”瑟尔注视着长老们。“我希望它会被最高明的人来打点。”
他们都对新宗主恢复了信心，事实上，的确是。
①Thel 'Vadamee —HALO2、3中神风烈士的真名。
②Kepp=要塞 参考了HALO WARS中的译名；Kaidon=Clan Leader=宗族领袖，精英这一种族中的英才阶级。
③Sangheili=圣赫利，精英一族的自称。
光环6
科尔协议
拜托厄斯 S.巴克尔
序章
瓦砾星 星盟占领区域 天枰座 23
伊格纳西奥.德尔加多躲在一个紧邻一系列货柜的隔离舱后面，红色的涂料从它们棱纹状的金属表面上剥离开，简直就像被爆裂的血浆击中一般。他躲藏其后的晦暗金属开始发红---发热融化的细小金属凝块滴落到他脚附近的冰冷的甲板上。
“梅尔克？”他大声盖过尖锐的嘶嘶声。
经过一段令人担心的长暂停后有人回应了：“还在这。”
他的副驾驶从货柜后面回答道。但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困境。
从他们周围延伸出去的货仓--- 一英里长的小行星的核心，缓慢旋转提供着重力，即将崩溃。德尔加多和梅尔克站在岩石圆筒墙的内侧。陷入到岩石中的货物区的金属墙被从其他小行星来的多余补给品给塞满了。
德尔加多拔出他那把在握柄上有大量刻纹和个人特色的手枪，贴近自己的脸颊。这是他的叔叔在马德里加尔星上用非常少有的橡树替换原本的枪托从而创造出的一件不同于标准M6的艺术品。
那是在星盟玻璃化马德里加尔星之前，当人们从安全的小行星逃到被躲藏其中的叛乱分子戏称为“瓦砾星”的赫西奥德气态星之前的事了。
德尔加多轻吻了一下漩涡型饰纹。
一边向着隔离舱的拐角处开火，他一边从紧邻货柜的安全地带猛然串出。他撇了一眼攻击进攻他的人 ---那些笨拙、高挑、外形像鸟，手上牢牢握着等离子枪的异星人。他们小而圆的眼睛正盯着他，脑壳上莫霍克般的多刺不住的抽搐着。
另一边货柜被等离子击中的声音在货仓中回荡。
“豺狼人！”德尔加多赶紧躲开。绝大多数人类都这样称呼这些异星人，虽然他们称自己为奇戈亚。（Kig-Yar的音译，拉丁语，意为令人讨厌的拦路抢劫的强盗。）
他们只是被称为星盟的外星种族中的一支。在破坏了马德里加尔星之后他们发现了躲藏在邻近赫西奥德的瓦砾星上的人类，而且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将这些人给抹去。
他们如同人类给他们的绰号一般贪婪。在瓦砾星上这些奇戈亚恶棍做出无情的海盗袭击并不会很罕见。
梅尔克.霍里斯特依靠着一个旧货柜，他的灰色预备军人制服上粘有点点血迹。
“有多少？”
“三个。”德尔加多担心的望着自己的老朋友。过去几年里，他们一起飞过瓦砾星上的每一个角落和裂缝，在深夜里互相帮助搀扶着蹒跚走路，饮酒狂欢作乐。他们太亲近了，以至于人们经常把他们误认为是亲兄弟。
“你怎么了？看上去有些东西追得你喘不上气。”
“认为我健康恶化了？”梅尔克咳嗽着。“那你该看看那些家伙。”
德尔加多保持着背靠货柜的姿势，瞄准着边缘。“你杀了一个？”
“我们同时在拐角转弯。”梅尔克向后退，同时扫视了一下货柜的另一边。当他的左手捂着他的胃时他的右手依然握着手枪。“我第一个开枪的，第二个开枪的，还是第三个开枪的。”
“那些血是从哪来的？”
“有一个豺狼人是第四个开枪的。”
德尔加多摇了摇头。这已经不可控制了。他伸手进口袋，拿出了这一切麻烦的元凶：一个微小的芯片，比指甲盖还小，静静地躺在坚固的容器之内。
回溯到马德里加尔星还是繁荣的外殖民地的时候，蕴藏其中的信息一点都不特殊。即便是回溯到星盟摧毁了马德里加尔星，人们逃往瓦砾星的漂流岩石之前，又或是UNSC（联合国太空司令部）抛弃了他们所有人之前，再或者是德尔加多在这被终结之前。
地球的位置一直都是寻常事物，它嵌入在每一艘在内殖民地和母星做长距离跳跃的飞船内。
“给。”德尔加多将芯片交给梅尔克。
而现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芯片里包含着的唯一一个已知的能够让一些人回去的导航地图。其余所有的芯片都被摧毁了，被病毒破坏，又或是那些船神秘的失灵了且所有信息都被清除了。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上周。
这彻底地改变了瓦砾星上的一切。
梅尔克将这个黑色椭圆形物体滑入大腿口袋。“豺狼人信心满满，悄悄潜入这里试图拿到它。”
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德尔加多可不喜欢这样。虽然瓦砾星上的奇戈亚相对比较和平，甚至帮忙建造了小行星栖息地。但在内心深处德尔加多可不愿相信星盟的任何事。
在看到他们在轨道上像孩子一样赞美遗迹时，更加重了他的疑心。
星盟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德尔加多的人可能有危险。
所以，对德尔加多来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好这个导航数据。
德尔加多目测了从他们这组货柜到空气闸的距离。
“跑起来，梅尔克，我会拖住他们。当你登上远方号时，炸掉船闸全力逃跑，说不定会有艘豺狼人的船在那等着。一旦你逃了出去就立即开始寻求帮助。”
他举起了雕花的枪。
“我和塞诺拉西斯（枪名）会在这里拖住他们。”
“你不能……”梅克尔说道。
“如果我试图跟着你后面跑向飞船，这只会拖慢所有的事 --- 他们也会跑进去的。但这么做至少会扰乱他们。他们会期待着我们会一起跑过去。”
他如此希望着。
梅尔克抓着德尔加多的手臂。
“好吧。但是当我成功脱离，紧急出口关上时，你就从这出去和豺狼人保持距离。”
瓦砾星的小行星，彼此之间由柔软的航天软管连接在一起。一旦远方号离开了，德尔加多就计划利用这些东西从这个贮存设施中逃离到更大更复杂的小行星上去。
德尔加多的前臂上缀满了点点血污。“这没问题。”
货柜上方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吸引了德尔加多的注意力。
“我想是时候了，”梅尔克说。他交出了自己朴素的手枪。“你会需要额外的火力的。”
“嘿，谢了，哥们。”德尔加多说道。
“三秒后在另一边见面。”举起了三个手指。三…二…
数到一时，梅克尔向前冲去，穿过那些立在他和空气闸之间货柜迷宫。德尔加多迅速跟上。
一个在货柜顶端的豺狼人向梅尔克追去。它向下望时发现德尔加多正在瞄准自己，立即举起了它的圆弧形武器开始射击。
太晚了。当巨大的象鸟一样的异星人尖叫着，回身射击时，德尔加多已经按下了三次扳机。从豺狼人右前臂上的手镯形成的椭圆形护盾闪烁了一下后，它便倒下了，紫色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了一团淡淡的紫色的雾。
德尔加多通过货柜上的一个裂缝来到了通道上。
另外两个豺狼人准备通过拐角。他一手保持梅尔克的手枪向前瞄准的姿势并扔掉了它的空弹夹，用仍然端着塞诺拉西斯的手指笨拙从自己的口袋拿出子弹，塞诺拉西斯的前端不断地上下摆动着直到装弹完成，然后把它推回胸前位置。
他向上举着两把枪，对准目标准备着，当豺狼人来到转角时，他让手枪喷出了令人胆寒的火舌。异星人紧急滑停，回身躲回货柜后面，用火力回击不再露头。
金属在德尔加多四周飞溅着，灼烧着他的肋骨。
但是当他一手抓住烧焦的皮肤时，他听到了从货柜的另一边传来的有爆炸引发的突然减压。
空气沙沙作响，之后当梅尔克打开气闸，空气被吸入太空时，更是发出了呼啸声。
豺狼人开始射击清除角落，三段式关节的腿部一阵用力向德尔加多跑去，他们手上的椭圆形能量护盾不断地闪烁着。
当他们躬身带着能量武器靠近德尔加多时，他清空了对紫色半透明的护盾毫无无用的弹夹并咬紧牙关准备着。
突然一个灰色模糊的东西，从豺狼人身后堆成4倍高的一组货柜上掉了下来。
巨大的防护罩击打着融化的岩石地面，在地面上留下大量凹痕和破碎的岩石。
德尔加多凝视着那个巨大的戴着金面头盔的灰色雕像，向最近的豺狼人的躯干射击出一整轮手提轻机枪火力。
随后用力地猛拉枪栓对准远处的豺狼人，那些布满锯齿状的牙齿的下颌因此而面露惊恐之色。
豺狼人被击飞了出去，紫色的鲜血在它的上方拉成了一个圆弧形。
异星人的身体，吱嘎作响着，无力地落在德尔加多的脚边，滑过他的身畔，当豺狼人的血雨终于落到地面上时它的背也狠狠的撞在了货柜上。
一长串滑溜潮湿的紫色足迹向后指出了一个站立于豺狼人之中，高大、身披装甲的战士。
装甲钢板上布满着缺口、伤痕和磨损的印迹，而当头盔被摘下后战士改变了，她是个女人。
她用戴着灰色防护手套的手，紧束自己脑后的头发，四处巡视着自己的战果。“虽然我帮了你的忙，”她用充满斯拉夫口音的声音说道，“但我并不期待你的报答。告诉我，你的朋友在哪儿驾驶着你的那艘小飞船？”
德尔加多感到有些粘稠、潮湿的东西在身旁散播开来，轻拍着他。他的手指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德尔加多蹒跚地摇了摇自己的头，随后倒了下去。当他放下了手中的塞诺拉西斯和梅尔克的枪时，它们立即就远离他而去。
“见鬼！”女人冲上去屈膝抓住了他。她展开了一个小的医药箱，扯下一罐生物泡沫和一些战地包扎用品。如此有高效的杀手的眼睛竟然这般湛蓝，德尔加多这样想到。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当她扯破自己的衬衣喷泡沫时，他问道。密封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一个斯巴达。”她将用于包扎的绷带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我曾听说过有关斯巴达的传闻。不过即便你们确实存在，现在也该全都离开内殖民地了，为了UNSE而与星盟战斗着，你在这里干嘛？深入敌后？”
似乎是对自己的紧急医疗处理很满意，斯巴达向后靠去。“我们中的一些有着更怪诞的指派。”
总有传言说，在斯巴达士兵的周围总会暗中惹上各种麻烦。但是人们也指责在设备中的小精灵才是引起随机、不可预期的麻烦的原因。可也有人不信这一套。对于叛乱军来说，斯巴达更像是有着超人力量的邪恶巫师。
“你也在找导航资料，哈啊？”德尔加多意识到，如果导航资料就是他们在此的全部原因那会十分奇怪，又或是他们不知怎的被抛弃在了瓦砾星上。
巨大的斯巴达微笑道，“如果豺狼人的爪子碰到这块芯片那每个人都得遭殃。”
她屈身向前将一个小东西放在了他打开的手掌上。防护手套非常小心和精确地将他拿着设备的手握成一个拳。
“如果你想要把它交出去，那就按下这个信标，我们就随叫随到。我们很确信我们能比你更好的保护好它。”
德尔加多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奇戈亚。但UNSC又鞭长莫及。
她叹了口气。“真是耻辱。”她转身走开，捡起塞诺拉西斯握在手中仔细检查。
德尔加多举手示意，她将它还给了他。“好东西。”
“我叔叔在它身上花了3个礼拜的时间，”德尔加多喘息道，他身体的一边仍然很疼。“他是个天才。”
“他曾经是。”
斯巴达仰起了她的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你们的救援到了。”
德尔加多试图站起来，但当他一改变姿势一股巨大的疼痛就向他袭来。“你是谁？”
斯巴达立正，环伺着他。“我的名字是艾德里安娜。斯巴达111。”
“伊格纳西奥.德尔加多。”德尔加多再次伸出自己的手。“谢谢。”
艾德里安娜小心的握了握他伸来的手。“欢迎，德尔加多先生。请记住一点，我不在这儿，而且我也很确信我没有帮助过你。夜晚里也没有任何斯巴达存在，你明白了？”
德尔加多不懂，确实的。他觉得非常眩晕。但他还是点头了。这个穿着装甲在坐在楼梯前的泰坦巨神看来很审慎。
非常的审慎。
“很好，德尔加多先生。”艾德里安娜放开了他的手，重新戴上头盔。从头盔中传来的被增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有力。“再见。”
她想最近的一个货柜跳去，然后轰然落下，留下德尔加多一人等待救援。
第一部分
第一章
UNSC 驱逐舰
末日审判边缘号
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体系
从低温和黑暗中传出了一个深沉、干净利落，但稍微有些调皮的声音。“醒醒，醒醒，教授。”
雅各布.凯斯坐下并做了一个深呼吸。当他从肺中咳出医疗试液时，身下的凝胶垫也跟着弯曲，在咳嗽和第二次呼吸之间他稍稍喘息了一下。
“上尉。”凯斯咳嗽着。他的肺对他在它们有机会完全清理之前就开始说话提出抗议。“上尉雅各布.凯斯。”在教室里，他是教师凯斯，但回到这在甲板上他想要回复到相应的军阶。在他由于受伤而被调往教职之前，他在这儿努力工作过几年。
他坐进一个长形冷冻舱内，排成一行的许多个中的一个。
末日审判边缘号的其余船员正开始从他们自己的冷冻舱中爬出来。
船员们互相帮忙出舱，用出色的笑话将那些他们吸入的用以可以保护自己的身体免受低温冷冻睡眠伤害的液体激烈地咳出来。
值班长官蹲坐在凯斯身边。
一个瘦削的海军，埃德加.赛克斯，一个50岁上下苍白的男人，有修剪过的灰色短发和眯眼斜视的棕黑色的眼睛。
“你是怎么和舰队司令的妻子约会的，上尉？自从你被冻成冰棍可有一段时间了。”
一些船员已经准备起身穿衣，咧嘴笑着四处张望。凯斯在教室里待得太久了，不太会开玩笑了。
“抱歉?”凯斯问道。“舰队司令的妻子？"
赛克斯指指冷冻舱“这张寒冷的床？”
哦，凯斯明白了。这是船员们现在对冷冻舱的称呼。而上次出航时他们称它为“冷藏室”。“没有什么事是你忘不掉的。”凯斯摩擦加热着双手。冷冻仓的寒意渗透进了每一个细胞。然而比寒意更糟糕的则是他在梅里韦瑟.刘易斯好上留下的旧伤发作。等离子深深地烧进了他的大腿，他放开握紧那被击碎然后又被重建的手。他们让他靠边站，把他推到一群见解宽阔，未经认命的军官面前，扮演一个课堂演练军士。
他小心地将自己转到冷冻仓的另一边。伤口已经愈合了足够多的时间。多到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它们只是个褪色的记忆而已，一个当他在健身房内过分努力时的刺痛罢了。但冷藏室似乎又将它引了出来。
当赛克斯注意到凯斯那谨慎的移动时，他伸手来帮助他。
凯斯看了看这个男人。
“你想约我吗？”
船员中发出一阵窃笑。赛克斯点头道。“是的，凯斯。欢迎登上末日审判边缘号。”
他转向船员。“你们认为自己都他妈的在看些什么？”
船员的目光都回到了自己的任务上，慢慢的都静了下来。
在凯斯的冷冻仓旁摆着一件叠得非常整齐的灰色制服。他穿上了它，又检查了一下代表上尉的两颗银质星星是否在上面。
重新穿上制服感觉好极了，尤其是在甲板上。
当他从服役的梅里韦瑟.刘易斯号上退下来时，他曾认为在此踏上舰桥的机会几乎已经远离他而去了。这刺伤了他。
尽管如此，在40岁时，凯斯仍要保证自己每天早起跑步10公里，每个礼拜至少去健身房三次。他害怕自己变得越来越软弱。
他知道，登上过梅里韦瑟.刘易斯号给了他一个优势。即使在今天仍然使他有能力在体能训练上战胜自己的学生，这仍能有效的为他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服役就是服役。如果海军需要上尉雅各布.凯斯花费接下来的数十年去训练领航员如何去驾驶他们的飞船，那就是他们需要他去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地位去担当。
但随着外星势力一个接一个星球的破坏，而人们献出生命却只能延缓他们时，凯斯知道没有自怜的余地了。
他从想念自己那住在外殖民地杜瓦尔卡的姐姐的黑暗时期中恢复了过来。尽管自从殖民地陷入沉默后就非常担忧她的命运，不过UNSC实在是鞭长莫及。
当他收到离开月神的命令时，他仅仅来得及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女儿，米兰达。
上一次他受命起航时，他还没有自己的家庭，是个急躁的年轻人。而现在他不得不强行将自己拉走。他已经习惯于每天接她回家，并把她背到他们共同享有的基地内小公寓里。
他会和米兰达吻别，让她知道她不得不留在她学校的宿舍，就像所有其他有任务在身的家庭与儿童一样。她是个海军的好孩子，她对这个消息无比兴奋还追着问他要上那一条船。
有人在凯斯的背后清了清喉咙。他转头看见了一个穿戴全套飞行员装备，胳膊下挎着一顶头盔的男人。飞行员敬礼示意。
“早上好，长官。我是士官杰弗里斯。我将为您服务。”
凯斯身体前倾，拉了拉飞行员湿漉漉的制服。“我希望你的飞行不会像你的穿着那样草率。”一些飞船，例如末日审判边缘号，会有一些不平等。船长的特权。最关键的是战斗指挥效能，凯斯知道边缘号和另一艘舰船一起干掉了星盟的驱逐舰，带着需要完全整修的荣耀正在返回地球。
但凯斯却坚持认为它没有伤的这么重。
“长官？”
“如果你都不能的扣上自己的纽扣，带好自己的肩章，然后照着程序走，我又凭什么会对待在你的大鸟里感到安心？”
“长官，那是因为我的制服从没在热区放弃过士兵，长官。”
凯斯稍微变得缓和了。“好吧，杰弗里斯，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在等着我。”
士官杰弗里斯走近一架绿色的，紧邻末日审判边缘号上另外两个密封停机坪的战伤的鹈鹕运兵船。它的一侧被能量光束打得满是伤痕。
凯斯跟着飞行员后面走过了高高的尾翼和腹部斜坡下的引擎机舱。杰弗里斯走过布满捆绑带的储藏室和满是安全带的墙壁，爬进了驾驶舱。“您可以坐在我的身后，长官。”杰弗里斯说道。“您不必非得乘这个回去。我可不想让此行寂寞万分。在您的脚下有个空间可以放随身物品。”
斜坡缓慢地呻吟着关了起来，随着出口的关闭，船内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一听到运兵船关闭和密封的叮当声，杰弗里斯就把他的头盔扔在了一边。“在常规飞行中不用穿得这么密不透风吧，尤其今天我们又用不去参加战斗。”
不用，凯斯这么想着，过去的数次的战斗在他脑中闪现。他们当然不用。战斗是你驾驶着鹈鹕号穿梭和躲闪，通过防空炮，而男人们则肩并肩背靠着在船上坐好。你的手心会出汗，呼吸在你自己头盔的密闭空间内变得沉重。战斗是你坐在驾驶舱中闻到血的气味，深感恐惧。
当杰弗里斯在他前面操纵控制台时，凯斯系上了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凯斯紧盯着前方。杰弗里斯检查系统的眼花缭乱的速度透露出充分的训练和熟悉感。驾驶舱窗户上用胶带贴着一张，深褐色头发的白人女子和两个男孩的照片。凯斯指了指照片。
“你的孩子？”
“是的，长官。您也有吗？”
“一个女儿。”凯斯说道。
四副引擎运转了起来，一阵震动传过了鹈鹕号整个框架。
“末日审判边缘号上的伽马舰，起飞前的检查通过，系统正常，提交飞行计划。是否允许起飞？”杰弗里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聊。
“伽马54号，保持活板门紧闭。”从舰桥上传来了轻松愉快的回答。
飞船的舱门打开了，露出了下方的星球。上面缀有狭长、稀薄的云层和陌生的棕绿色大陆
凯斯没有时间去更多的了解他的目的地。他在午餐时接到了命令，随后在晚餐时就被塞进了末日审判边缘号的冷冻仓内。
“是什么将您从月神星一路带到希.柔星（Chi Rho希腊字母）上，来看这儿无比精彩的天空的，长官？”
末日审判边缘号的停机坪上并没有过多的空间给鹈鹕号去移动，但杰弗里斯还是加大了四个推进器，让鹈鹕号笔直地向前滑出去，然后突然转向飞出了舱门。
杰弗里斯耸着肩回头望着凯斯，表示他能够毫不费力的飞出舰船的舱室。凯斯并没有摆出一个令飞行员满意的惊吓反应。但这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危险的特技表明杰弗里斯可以盲飞。而且还他妈的飞的很好。
“命令，士官，命令。”
“我们将去他们告诉我们的地方，对吗？”
“没错。”凯斯抬头扫过防御玻璃，瞥了一眼将他一路从母星带过来的中型飞船。
飞船的表面布满了陨石坑，船鼻的部分则被烧出了两支箭头互相交叉的形状。
虽然已经整修过了，但这个伤痕还是从上次的遭遇战开始就一直保留到现在。
末日审判边缘号在杰弗里斯雷霆般的穿越大气层的过程中渐渐地远离他们而去了。
鹈鹕号从大气层再次进入，在摇晃和战栗中不断变热。摩擦着空气产生一条条红色条纹。
“你知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任何巡逻队的训练站吗，杰弗里斯？”凯斯突然问道。
杰弗里斯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训练站？这儿？长官，希.柔星可是一个维修和入干船坞。为前线提供支援的。这儿没有任何的训练设施。如果您非要做，那就得跑上几天的路程然后闯入星盟的远程巡逻队里，您会得到您所有想要的训练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凯斯看着红色的烟霞。希.柔星是个内殖民世界。
不仅发展的和母星地球一样大，而且和地球的表面一样，有亿万人民居住在这个大陆上。
但是希.柔星这颗有些灰沉的行星，是凯斯在这段时间内，从内殖民世界到外殖民世界，去过的最近的地方，
随着世界的扩展，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旅游是一个漫长有时甚至是危险的事，消息传递得过于缓慢，而且大部分都是通过UNSC那落后的频道。
每个公民都知道星盟正在从轨道上慢慢地摧毁人类的星球，一个接着一个的。
只有UNSC坚持自己的方式，为每一英寸的土地而血战到底。
即便是UNSC的正式公告显示，大部分外殖民地都被以难以置信的强大的能量武器给玻璃化摧毁了，而且其中有些是UNSC从来没有见过的。
过去九年里的每一天，自从第一次遇上了这些异星人，前线就在不断地靠近希.柔星和内殖民世界的外部边缘。
凯斯知道这不是你训练飞行员的地方。
但他的命令，很奇怪，因为要求他全速赶往希.柔星进行训练任务。即便是像凯斯这样无限服从命令的海军也知道，这道命令就是坨屎，是其他命令的掩护。
而那个其他的命令也许是重返战舰，凯斯发现自己这样衷心地期待着。甚至可能是弥补末日审判边缘号上的空缺。
第二章
希.柔星，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
杰弗里斯放弃了他原先的飞行计划，低空飞过了一个大型公园，树木的顶部被愤怒的发动机反复抽打着。
小鸟们被他们惊醒了，飞向空中组成绿色和蓝色的鸟群。
他倾斜着鹈鹕号，点起壮观的火焰喷射，这是个能震碎人骨头的降落以至于凯斯不得不握紧他座位的把手。
杰弗里斯又表现了一次。
当他关闭引擎时，它们发出了悲鸣，尘土缓慢地回到了地面。凯斯原本想对杰弗里斯那非比寻常的降落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并不是这个男人的舰桥指挥员。就让他走吧，他告诉自己。
“当您回程时我会在这儿等您的，长官。”杰弗里斯说道。“并把您送往下一个目的地。”
凯斯将自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松了绑。“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长官。”杰弗里斯说道，转了回去。“我的命令是一直等到您回来，所以我猜大概您会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凯斯起身走到机舱前部，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那是什么？”
他们降落的那个泥土小径四周围，一排一排的木桩被打入地中。越过它们之后，有些看起来像是新生的玉米茎从耕地里发芽了。但在木桩附近，凯斯发现它们刚刚被收割过，一个巨大的标示显示这块区域已被用作巴斯加卢比纪念碑自然保护区。
“胜利公园，”杰弗里斯说道。“或者说是胜利农场更准确，我猜。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种植农作物和食物，不仅是在地表，我们就是这样利用的。过去外殖民世界生产了绝大多数的食物，所以我们正在经历食物短缺。我这就为您放下舱门。”
凯斯走近了洒满阳光的鹈鹕号背部。舱门上的斜坡放下后，出现了一辆正在等他的疣猪运兵车，车身上盖满了灰尘，还坐着一个橄榄色迷彩服，表情烦闷，手臂下挎着一把步枪的列兵。
列兵和笨重、全副武装、特大型的地面车辆比起来有些瘦弱。凯斯一直都很喜欢疣猪号卷扬机两边用于防御的金属尖牙。
列兵敬礼道。“凯斯上尉？”
凯斯点头。“就是我。”
“列兵汤姆.杰仁瑟。我是您其余路程的司机，长官。”水兵跳上了大型车辆的驾驶座，凯斯也跟上了。“对于着陆点我很抱歉，但我们的主要站点都被帐篷城（注：难民营）弄成了超负荷运转。交通也是纠缠不清，所以这点不便还是物有所值的。最好的其实还是将您直接空降下来。”
“帐篷城？”凯斯在他旁边坐下，凝视着水兵。事情真的已经变得这么糟了吗？他感到自己的胃震动了一下。
凯斯和他的邻居经常乘坐穿梭机去地球探亲或享受一些精美的餐饮和观光旅游，而同时这里却有大量的人得为生活糊口而努力着。
UNSC是在监察着如此多的人而不仅仅只是地球上的那一小撮吗？他们必须正在这么做，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杰仁瑟点了点头，将他们开下了一条泥土路，转了一个大圈，驾驶着疣猪号绝尘而去。
“外殖民世界的难民，长官。他们在空间站内不断地堆积。又都无处可去。我们不得不为了他们关闭室内运动场，许多的停车点，甚至是整条街道。帐篷、食物都消耗完了，许多人的耐心也被耗完了。外面非常的丑陋，长官。我已经招募了一两个巡逻队。”
“巡逻队？”凯斯问道。“UNSC在做警察的工作？”
“难民是个无底洞，长官。我们计划扩展这里的战斗，如果…或者当星盟跟着那些坐在星球表面上消耗我们食物的难民目标到达时，能给他们一些惊喜。难民们每消耗一个口粮就意味着当我们维持战线时就会缺少一个口粮。我不知道要多厚脸皮才能忍受这里的混乱。”
他们咆哮着驶过数个巨大的佐敦机器人联合收割机，然后驶进了一个被最近新建的农场围绕着的木栏区域上的缺口。
“差不多就是这儿了。”他们一边在土路和车辙上下颠簸，杰仁瑟一边说道。
随着最后一声咆哮，疣猪号驶入了一个圆形小树林。水兵让这辆车引擎发动着停在一段被修补过的烂泥路上。
车下的地面发出隆隆声，四周的边界升起，他们慢慢地移入了一个长长的升降机。
“欢迎到帕特莫斯营地，上尉。”杰仁瑟露齿而笑着。“在这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计划着如何撬开星盟的罐装屁股。”
一排排的疣猪号塞满了金属洞穴墙壁。海军陆战队的坦克单位隐藏在他们背后的阴影里，看起来像是压扁的但却是笨重的装甲四足蜘蛛，由两对前足、两对后肢与核心上的一个驾驶舱来操控。
他们的长炮管气势汹汹的指着凯斯。任何降落到希.柔星上的星盟都会受到猛烈炮火的欢迎。这里有着足够的天蝎M808B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作战坦克师。
“凯斯上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
凯斯调整他的眼睛让自己可以凝视到了超大机库更深的幽暗处。在门道和一对猫鼬四驱车之间溢出了光亮，有什么人正站在门框之内。
凯斯跳出了疣猪号，右腿有些微微的刺痛。他隐忍着，迅速地走了过去。即使只是一个轮廓，你也很难错过制服上的三个星。凯斯猜出了那是谁。在希.柔星上只有一个海军舰队司令。一个愿意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走向前方，并同意采取任何形式的殖民地防御的人，无论这其中有多少的可能性。
“舰队副司令金.麻初贵時（日语MAWIKIZI的中文写法）。长官！这是我的荣幸。”凯斯敬了一个强有力的礼。麻初贵時在三个行星上的激战都遭失败，并在它们被玻璃化时在每个人的抗议声中升空离去。
纤细，但矮小，皮肤黝黑的麻初贵時微笑着回了一个礼。“为了把你快点送到这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凯斯。”
他为凯斯打开大门，一旦上尉通过后又嘭的一声关上。
“跟我走。”
粗糙岩石隧道走廊在他们面前延伸。麻初贵時领着凯斯穿过办公室，侧肩经过那些在他走过给他敬礼的列兵和士官。
凯斯瞟了一眼侧边的走廊，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兵营。都在造在地下，全是新建的。麻初贵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他们强行将我从布隆迪的退休生活中拉了出来，去指挥一个几乎每一天都在撤退的战斗舰队。我在希.柔星这整编列队。最后的一个立足点。我们尽可能的去深挖洞穴。这样它们就不得不下到这里来，一个一个的驱赶我们。”
“长官，那难民和公园呢？我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糟。”
麻初贵時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那是很糟。我们已经下令让当地的殖民者去分担这些重担，但他们认为这些难民有能力自己去赢得战斗和生存的机会。他们很乐意给他们土地，只是这儿的当地人都是来自于一个过去被认为十分粗鲁的星球的幸存者。没有救济品，只有遍布各大洲，自给自足的家庭。他们都不喜欢被命令去分享...这不是他们的文化。已经有了些争吵，所以我们不能再相信当地人或者是难民、警察。我们试图在星盟进攻前将他们全都转移走。在那之前，他们可不会在这儿过得太舒服。”
舰队副司令的办公室里有窗户和阳台，透过那儿可以看见一个更加深入地下的巨型升降机。毫无疑问，那是为了地底的鹈鹕号和其他支援飞船的停放，等待和盘旋上升，外出战斗时的需要而建造的。
“但是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这是个问题。星盟九年前开始玻璃化星球。他们可能下个月就攻击我们，又或是在路上花上个几年的功夫。不该怎么说，凯斯上尉，我们都知道自己是在走路的死人。”
外面的办公室充满了各种行政管理的嗡嗡声，在耳机中抱怨的士兵，在研究全息战斗数据的军官，这是一个很大的前沿指挥中心。凯斯转身走向内部办公室的办公桌，麻初贵時嘭地关上了吱呀做响的防爆门，嗡嗡声消失了。
“凯斯，这位是德米特里.郑中校。”
郑，在舰队副司令办公室角落边的会议桌后等待着，站起身握了握凯斯的手。他比凯斯要高，有着突出的颧骨，灰色的锐利眼神，和刚剃过的头。他看起来和凯斯一个年纪。
“郑是护卫舰舰长，刚被调来前线。”舰队副司令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凯斯这么认为。回归高层的五年都已经将他耗干了。这个男子看上去面容憔悴，他坐在小会议桌旁。“好了，先生们，让我们说些正经的吧。”
麻初贵時打开了一个函件大小的信封，将里面的内容滑过桌子交给了凯斯。“每艘船上的指挥官都得看看这个。这是最近下发的。正如我说的这个命令会下发到UNSC的每一艘船上。”凯斯拉出一个塑料薄片读了起来。
联合国.航空司令部紧急优先命令098831A - 1
加密代码：红色
公钥：文件/曙光/
来自：UNSC/ 通信导航舰队 H.T.沃德
发送：所有UNSC人员
标题：常规命令098831A - 1（“科尔协议”）
分类：限制（BGX指令）
科尔协议
为了保卫内殖民世界和地球，所有UNSC飞船或是空间站被俘时都不允许拥有完整的会将星盟引向人类平民人口中心的导航信息。
一旦侦察到任何圣约人舰只：
1.激活所有飞船和行星数据库的清除系统。
2.重启并检察系统三次，确认所有的数据均已湮灭。
3.执行病毒丈件清除程序。（从UNSCT1P://EPWWW:COLEPROTOCOL/Virtualscav/fbr.091上下载。）
4.一旦成功逃离圣约人的攻击，所有的飞船必须立刻采用随机航线进入跃迁断层空间，绝不要选择任何指向地球、近地殖民地或者其他人类居住地的航线。
5.一旦预料到会发生被圣约人俘虏，所有UNSC舰必须立刻自毁。
任何违背此项指令的行为会被认为是判变行为，将会受到UNSC军事法律JAG 845-P和JAG 7556-L的追查，并被处以终生监禁或者是极刑。
／文件结束／
阅读完毕清按“回车键”。
凯斯回望着麻初贵時。“科尔司令认为我们会遭受严重的打击。”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自从科尔在丰饶星上获得大捷之后，四年来再也没有大的胜利了。
“这项命令将会在UNSC内传递。保证内殖民世界和地球位置的隐秘性是最优先事项，尤其是靠近前线的这儿。还有凯斯上尉你进来的地方。”
“当他们排挤你的时候，我就在船上。我赞成将你留在船上。对于退役的医学诊断我很抱歉。”
“我也是，长官。”凯斯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浪费，太浪费了，要将你留在月神星上的教室里。你是个出色的战术家，凯斯。我读过你的书看过你的训练。更重要的是，你不用手枪和野蛮的吼叫就改变了梅里韦瑟.刘易斯号上的每个船员。我喜欢那样，凯斯。需要你时你总能挺身而出。”
“谢谢您，长官。”凯斯仍旧等着听接下来的发言。一股肾上腺素直冲脑髓。他有可能回到船上了！
至少也是舰队副司令麻初贵時队伍里的提供舰队移动建议和战术的参谋职位。他将不得不把米兰达从月神星上转移到更近的内殖民世界。不是这，这太靠近前线了，但又得近到可以很容易的看见她。
“我们有个职位要给你，凯斯。”麻初贵時看了一眼郑中校，只是沉默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郑按下了隐藏在桌子中的按钮，三个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等比例的闪烁着的护卫舰模型。和其他所有的护卫舰一样，它看起来就像是被拿走弹夹的笨重步枪。只有一处有两个炮管，其余每个顶上各有一个。
不像是绝大多数的枯燥的金属灰色，这艘护卫舰是午夜黑色的。FFG-209这几个字被计算机印在了舰首。
远处的背部，靠近中央，写着护卫舰的名字：
仲夏夜号。
“她是艘轻型护卫舰。”郑说明道。“她的套筒被稍微打扮过。”当他说到这些事，无情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
“夏夜号是艘远程潜行舰。”麻初贵時说到。“就像是巡游舰，不过她可有力多了。”
“但却是艘低速护卫舰，”郑补充道。“她也有能力运送一大堆海军补给品和行星轨道空降突击队，这给了她完成多元化任务的能力。”
“谁来接管它。”从他们中间传来了第四个声音。凯斯转动了他的椅子，很惊讶悄悄的接近他们会是如此轻易。
“昭雄渡辺少校（注：日语Akio Watanabe的中文写法），隶属于潜行特种部队。军情局的。”郑介绍道。
凯斯没有听到门被打开。但这又明白地告诉了你。海军情报局的人并不相信介绍给他们的世界，他们真像是在人群中潜行。毫无疑问，这是出于专业上的自尊。但凯斯还是认为它太过令人讨厌和毛骨悚然了。
渡辺坐进了一张空椅子。他穿了一件长袖高领的灰色制服。他深黑的眼睛似乎想从远距离将人看穿。“我想……我准时到达了。”他环顾四周，“我拿到它了，舰队副司令，我们的协议还有效吗？”
麻初贵時看上去很不高兴。他叹气道“我遵守我的诺言，渡辺少校。”
郑按了一个按钮，仲夏夜号的全息图像消失了。“这艘船今天将会进行试航，凯斯上尉。我们将会辅助试行科尔协议三天，就在这艘船上。”
郑转向渡辺。少校点头示意。“接下来，在快速试航之后，将会由我来给舰桥人员发密封指令。”
凯斯皱眉转向司令。“长官，我们在为军情局工作吗？”
麻初贵時努了努嘴。“只有在最开始。专业交换有助于我们静悄悄的驾驶护卫舰。”
“这会是个短期任务，”渡辺保证道。他瞟了一眼胸前抱臂的郑。“随后我就不会来烦你了，接着你和舰队副司令就可以玩你们的新玩具了。”
凯斯望着麻初贵時。这个布隆迪老男人看上去就像在自己崭新、精致的职员车上发现了鸟粪。之后他看着凯斯咧嘴笑了。“郑和我都希望你能站在舰桥上。我们还计划实施远距离侦察和对星盟远程巡逻队的骚扰，找到机会，让对方万劫不复。我们需要你是因为你在远程导航上的卓越表现和你战术上的技能，所以才会启用夏夜号这种平时不常使用的护卫舰。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打破条条框框，能真正和政一起工作的人。”
“有多远？”
“非常远，”麻初贵時重复道。“我知道你有家庭，但是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去做决定。”
凯斯向前屈身。“我不想骗您，长官，”他轻声道。“但要我离开我的女儿实在是太困难了。”不断进步的米兰达已经成为了学院内最耀眼的一个新星。虽然自己正面临着舰船上的一个潜在的职位，但凯斯很怀疑是该关注自己还没有的东西又或是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
“我知道。”麻初贵時说道。“我知道。”
“但另一方面，从星盟的手中守卫住我们的世界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做父亲的方式了。”凯斯补充道。“我很荣幸能登上仲夏夜号服役。感谢您给了我这个选择的机会。”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被要求这么做。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礼节因为他曾经授勋且已退役。
他们做了个最佳选择。这条狗会留下更多的咬痕的，凯斯这样认为。
“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想提，如果可以的话。”凯斯继续道。“那个载我到这里的鹈鹕号飞行员，我想将他调配到仲夏夜号上。”
郑中校看了看耸肩的舰队副司令麻初贵時。“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认识那个驾驶员？”
“以前从未见过。但他却是个见鬼的飞行员，如果我们要做非正统的任务，他可能会派上用场。他的名字是杰弗里斯。”
“包在我身上！”随着麻初贵時，凯斯和政都站起了身，最后是昭雄渡辺。舰队副司令握了握凯斯的手。“很高兴能有你登船，上尉。”
“能上船很激动，长官。”
他的确是，凯斯自己明白。能重新服役让他很激动。
杰弗里斯正在鹈鹕号的控制台上翘着两脚等着他。当听到凯斯登上运输船时他坐正了。“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了吗，长官？”
凯斯笑着坐进了飞行员后面的位子，看着放下他后便转身离去的疣猪号。“是的，杰弗里斯先生，我知道。去仲夏夜号。他们会给你坐标的。”
“遵命，长官。”
“还有，你知道德米特里.郑中校的事吗？”
“郑？”他想了一会儿。“最近总是有他的各种流言。他来自外殖民世界。曾暂时指挥过一艘护卫舰。”
“暂时？”凯斯不喜欢听到这种事。
“他撞了一艘星盟护卫舰。”
“有时候，那是你唯一的选择……”
“那是在他被命令撤退之后。他没有被军事审判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让那艘船瘫痪了足够长的时间让另一艘舰船用MAC解决了它。他们从残骸里将他捞出来。”
凯斯反复琢磨着。他即将为那个男人工作。也许他不该这么迫不及待说“是。”
“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长官？”杰弗里斯继续道。“传闻他因悲伤而发狂了。七年前当他外出巡逻时，星盟烧了他的母星。之前从未有过相同的事。”
“好了，这就够了。”凯斯说道。交谈中混入了含沙射影的话，他不需要荼毒自己的未来指挥官。郑再次登船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许这就是凯斯会被召回的原因，为政的行事风格中添加一些战略和冷静。
“哦，还有一件事，杰弗里斯先生。”
“长官？”
“当你载着我，一个来自军事设施的指挥官，飞行的时候，请遵照给你的飞行计划去飞。如果不这么做，包括降低飞行高度至树木高度逃离雷达范围，这就表示他们有权像捻只臭虫一样把你从空中捻走。我们毕竟在一个靠近前线的世界，正如你告诉我的那样。”凯斯那坚毅的声音甚至震惊了他自己。“倘若我们由于违法飞行计划而被击落，我会从坟墓里爬出来亲自追捕你，大兵，然后让你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听明白了吗，大兵？”
杰弗里斯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的望着窗外。“是的，长官。”
“最后，你得穿上你的全套飞行装备。当这艘鹈鹕号被击穿时，它很可能会开始向外泄露空气，我非常希望你能够完成你的任务 --- 即便这个任务对你这个全职司机自己来说什么都不是。都清楚了吗，杰弗里斯？”
“非常清楚，长官。”
凯斯将自己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着鹈鹕号的引擎开始加热。他是一艘潜行船的舰桥人员，三天内会执行一个来自军情局的秘密任务。
这是最棒的回归。
凯斯往后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推力的感觉。
三天的时间，用测试护卫舰和驱赶平民来实施科尔协议太简单明了不过。
这真是回归舰队生活的最佳方法。
第三章
橡木林中央栖息地，瓦砾星，天秤座 23
伊格纳西奥.德尔加多穿着全套西装，脖子上是一条不舒适的领带，正慢慢地向他副驾驶的葬礼走去。等离子在他身上灼烧留下的伤痕仍然十分疼痛，但他必须得出席。
该公园存在于一个被挖空的小行星内部;向上可以看到在公园的另一边的树冠。
玛利亚. 埃斯奎瓦尔在小树林附近拦住了他。
“嘿，纳乔。”她抓住了他的手。只有玛利亚用这个绰号叫他，因为只有玛利亚在他还是一个在马德里加尔星的地表上四处乱跑的脏小孩时就认识他了。现在当她把自己的头发束成一条功能性的马尾辫时，她已经变成了街边好斗的假小子。
“你不该在这儿。”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玛利亚捏住他的手。“我知道，但他们还是不想你在这儿。你得尊重家属的意愿。”
在远处，霍里斯特的家人正背对着他。全都身穿黑色，围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他们将骨灰撒到了用以命名这片栖息地的橡木树林前的土地上。
他们因为霍里斯特的去世而咒骂骂德尔加多。副驾驶在其他人抵达远方号之前就因伤势过重而死了。
家属们认为这样的死毫无必要。他们不关心如何保护那个可以引领人们回到地球的数据。他们已经为了这个星系的自治战斗了几个世纪。就让异星人占领地球吧，让它们去烧，他们不在乎。
“来吧。”玛利亚说道，将他带走了。
“你认为他白白牺牲了吗？” 德尔加多问道。
玛利亚继续拉着他向前走。“这不该由我来说，纳乔。但我知道你们已经成长到可以互相搀扶站立着去做你们认为是对的事。所以别在意他们，他们只是太过悲伤了。”
当玛利亚和德尔加多的父母匆忙地将他们带往努埃瓦利马的外围巨大区域时，他们两人就在一起。父母们将他们挤进一艘超载的货船，并告诉这些哭泣的小家伙他们会乘下一班飞船赶上来的。他们被塞入了挤满其他所有在害怕的孩子的货仓内，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德尔加多已经14岁了。玛利亚则在计划自己的成人礼。（注：女孩15岁时的成人礼）
外面的空气变得白热化，货船在摇晃发出吱呀声，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当货船到达轨道时，驾驶员恐惧的声音充满了整个货仓，告诉他们整个马德里加尔星表面都被玻璃化了。
原因就是UNSC和星盟之间的战斗。
他们在一起散步，走向一个在栖息地内著名的巨大橡木林下等待他们的男人。他黑色的眼睛凝望着远处的葬礼。穿着一套随意的工作服和便帽。
玛利亚停下来了。“我哥哥想和你谈谈，虽然他拒绝告诉我谈话内容。”
“别弄得这么随意，玛利亚。这可是安理会的正经事。”
安理会的九个成员是由瓦砾星上的居民投票产生，他们和人工智能朱莉安娜一起处理整个星球的防御结构。
当导航数据开始消失时，迭戈和理事会选择了德尔加多和梅尔克一同去保护剩余的导航图。这几年他们在瓦砾星上四处运货，熟悉里里外外所有事。安理会觉得保密是最好的选择。利用他们的志愿防卫部队和开阔的自然界，将飞船置于铁桶般的保护下，只会引起注意并制造更大的目标。
但在这个最近的小事故后，德尔加多相信安理会里的某些人泄露了芯片的位置。
“你去过贫民窟了，迭戈？”这可不是德尔加多所熟悉的那个寻常穿着讲究的人。
迭戈扮了个鬼脸。“为了保持低调，伊格纳西奥。”他亲了妹妹的脸颊，然后她离开了灌木丛穿过修剪过的草地，向葬礼走去了。
“你想要什么？” 德尔加多看着她远去，最后问道。
“你似乎认为，在安全理事会有人泄露有关导航数据位置的信息。你已经到处寻查，四处关注，试图找出他。”
迭戈从公园内出来，开始走向在橡树林中央栖息地尽头的气闸。
“当我们决定由你带走数据并保护它的安全时，我们希望你能低调行事。这是整件事该死的重点，伊格纳西奥。”
“有人泄露情报。” 德尔加多说道。“那些豺狼人都知道它在哪儿。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们试图得到它了，而且还他妈的差点得手了。如果我没有比提交给安理会的时间更早开始转移数据的话，那些豺狼人就已经得到它了。你知道，泄密的人杀了梅尔克。我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他们通过了架设在对接管和小行星缓慢旋转中心间的巨大滚动转轴连接。
“我理解你在做什么，伊格纳西奥。但是唯一知道导航数据在哪儿的人就只有安理会而已。质疑我们中的一个泄密是很严重的指控。”
“我知道。”当他们走近一个巨大干净的管道时，德尔加多说道。从这他们能看到其余连接到橡树公园的小行星。连接结构消失在远方就像是一套巨大的修补玩具设备。
人工重力消失了，随后两人漂浮在空中时，就伸手抓住了围绕着管道运行的扶手。在对接管道的中央，装着货物和乘客的压缩隔离舱从一个栖息地飞往另一个栖息地。“许多人并不介意导航数据落入奇戈亚之手。他们提供我们能源、金钱和星盟的技术。
“那你呢，迭戈？”德尔加多问道。“你也赞成这么做？”
迭戈停了下来，给忙碌的管道让路。他眺望着远处巨大气态星赫西奥德隐约出现的轨道。“我认为如果我们交出了导航数据，那我们就对奇戈亚毫无用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努力地去隐藏数据的原因。那也是我请求你帮助我的原因。安理会绝大多数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绝大多数？”德尔加多审视着这个词。迭戈在这个老牌起义军中是个出人意料的温和派。
迭戈递给他一根雪茄，多谢消失了的人工重力让它能够飘在空中。德尔加多看了看。“甜心威利牌？（注：小说第五部《丰饶星接触》中首次出场，为海军陆战队队员们的最爱。）我不认为还有剩下的。”
“一个安理会成员给了我一根。还暗示我他能拿到更多，他说自己船队中的一艘船有到走私到卡律布迪斯九号的渠道。他说UNSC的海军已经准备严厉制裁一般市民的空间断层跳跃。他们想要每件事都变得军事化。”迭戈几乎是吐出最后一个词的。“这个安理会成员已经为其他殖民世界的起义军兄弟运输了一些从星盟购买的武器。但他担心正在毁坏瓦砾星上的某些东西，无论是什么，会来找到他。他想在一些事情发生之前，先把它交给奇戈亚。他声称自己正在做的走私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他想将自己的船交给奇戈亚，包括在船上的导航数据。我试图购买这艘二手船，但看起来他试图贿赂安理会，为他出售导航数据投多数票。”
“你就这样让他这么做？”
“我让朱莉安娜在最近的有运输的飞船中寻找可能的候选人。”迭戈笑着暗指了瓦砾星上的人工智能。“她找到了一个。这艘船的名字是茶隼号。这是唯一一艘已知仍可在殖民地间能够来回的船舶。只要它一回码头，我们就会知道。我们其他所有的走私船只都被摧毁，或是被删除的数据了。我们与其余人类真正的被切断联系了。”
“你的那位安理会成员可能在说谎，他也许只是恰巧找到了几箱甜心威利而已。”
“也许吧。”迭戈说道。“但是朱莉安娜认为这艘茶隼号是我们的船。”
“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德尔加多抓住了由迭戈从空中扔过来的雪茄。
“找出更多关于茶隼号的信息，伊格纳西奥。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为安理会工作。查查他们是不是悄悄地潜回了瓦砾星。因为如果你能通过他们联系上我们的安理会的成员，那我就能阻止他。做些比武器贸易更好的事。比如……医疗用品而不是该死的雪茄。”
迭戈捏碎了雪茄，烟草的碎片在他们之间的空中飞舞着。
“而且我会让你领导这个任务，请尽量做得不显眼。”
“我能做到。”德尔加多挥手将他们之间被捏碎的雪茄推了出去。“他的名字是？”
迭戈叹了口气，看起来他对于交出安理会同志的名字很不情愿。或许只是要回想一下而已。他转身，看向管道的外部。管道和小行星连接成的整体里，居住着马德里加尔星上残存的自豪的殖民地人民。它被称为瓦砾星是因为它原本就是一堆碎石子。岩屑、碎石、岩石和矿渣自从太阳系诞生起就存在着，围绕着气体巨星赫西奥德。
“你为我做的太多了，迭戈，我太感谢了。”德尔加多说道。自自从马德里加尔星毁灭，玛利亚和德尔加多到达这里之后，迭戈已经引领他们很多年了。迭戈在马德里加尔星被玻璃化前几年就已经加入了起义军，在他们逃离星球后他是唯一一个在等待着他们的人。德尔加多欠迭戈太多了。但之后一切都改变了，迭戈开始在客船上，空间站上和车站上安放炸弹。他开始走私，做海盗和一切暗地里的工作。德尔加多对于接受迭戈为了他们的生活而拼命的工作赚来的血汗钱总是感到十分尴尬。
他曾经一度与迭戈关系紧张，但这也许是不公平的。自从马德里加尔星陷落之后，迭戈就已经全身心扑在瓦砾星上了。
德尔加多改变了他说话的态度。“请给我那个名字。我不会杀了那个男人的。我会将他带回来接受审判。我们不再是暴民了，自从马德里加尔星陷落之后，我们已经改变了很多。”
回到过去，瓦砾星仅仅只是一个庞大的起义军的基地而已，分散驻扎在一个尾随在气体巨星后的小行星轨道上。
但在短时间内，利用宇宙飞船、原材料和一切他们能拿走的还没有被星盟摧毁的东西，他们建造了他们现在看着的瓦砾星。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知道。”迭戈转身望向他。“别把它想太简单了。你要找的那个和茶隼有关系的人就是彼得.博尼法西奥。
德尔加多向下看了看管道的长度。博尼法西奥可是在星盟玻璃化马德里加尔星之前就已经在做走私买卖了。他现在仍只是偶尔减少了偷偷潜回内殖民世界的次数，尽管在UNSC和星盟让他损失了大量的飞船之后，这些旅行已经变得危险万分。德尔加多为这个老是拖欠运费的家伙运送货物，从一个小行星到另一个小行星。德尔加多从来没能理解他是怎么被投票选举为安理会的。
“包在我身上！”德尔加多说道。畅通管道内的流行型运送车辆在半路上加速了，将里面的乘客从一个磁悬浮火车轨道上运送到另一个轨道上。
“上帝啊。谢谢你。还有德尔加多，你需要多加小心。”
德尔加多点点头。这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飘向了各自不同的道路。迭戈眼中充满了悲哀，而德尔加多则是复仇的怒火。
第四章
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
当杰弗里斯准确的将载有一整排行星轨道空降突击队（注：ODST）的鹈鹕号精确控制在仲夏夜号和外表破烂的的平民运输舰-芬尼根觉醒号之间的漆黑幽深的空间时，凯斯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芬尼根觉醒号自从离开希.柔星，就一直缓缓地向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的边界走去，现在它已经准备做空间跳跃了。郑偷偷的跟踪了这艘货船足够长的距离来确保这不是次星系内的旅行。
当然不是。这艘船，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星系的黄道面了。来自仲夏夜号船头出人意料的十字交叉射击说服了他们不要加速并允许仲夏夜号互相匹配速度以便让鹈鹕号着舰。杰弗里斯轻松而顺利地通过平民船的另一边，之后将鹈鹕号开进了货仓。
“检查你们的装备！”ODST的指挥官坎菲尔德吼叫道。“赶快！”
鹈鹕号里的ODST们一阵骚动，解下了他们的安全带，开始列队。他们对郑用仲夏夜号拦下了前三艘船却没有让他们登舰的一事抱怨不断了，所以指挥官最后同意让他们稍微行动一下。
“他们还在对船舶登记进行检查，” 坎菲尔德从后面传来声音。“但我们准备好冲锋了，长官。”
“你确定不需要等待他们完整的报告吗？中尉？”凯斯问道。
凯斯开始对自己48小时前那种认为接下来的三天将会非常轻松的菜鸟想法而懊恼不已。的确，这是场淘汰赛，多亏了军情局的恐吓和他那诡异的密命，才有这场实际作战前的演习。但这并没有阻止一根管道爆炸和辐射泄漏，和数名因此而躺在医务室的船员。船身右舷的两门远端炮也没了。MAC上的一组磁力开关，本质上是轨道炮，失效了，阻止他们给巨大加农炮完全填充能量。
芬尼根觉醒号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多亏那些虽然部分反应堆当机却依然运转的引擎，他们能够轻松摆脱仲夏夜号。
“当然不用，长官，我完全确定。” 坎菲尔德说道。他的回答充沛响亮。凯斯有个感觉坎菲尔德想要行动，而且就是现在。凯斯不得不一直留神他，以保证坎菲尔德不会对平民太过粗鲁。
“好的，坎菲尔德，让我们上路吧。”凯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坎菲尔德走到他的面前，等待他的指示。凯斯向他点了点头。是时候让那些平民目瞪口呆了。得让他们对UNSC的科尔协议留下相当严肃深刻的印象。这包括派遣人员监督登机。
坎菲尔德向鹈鹕号的甲板吐了口唾沫，喊道。“准备冲锋，地狱伞兵！”
凯斯转向驾驶室。“放下斜坡，杰弗里斯先生。尽可能的迅速和稳重。”“正在放下斜坡，长官。”
105师的ODST，或者是他们自称的地狱伞兵，身穿黑色真空级装甲，镜面头盔等等，一涌而出。他们稀稀拉拉通过了货船的货仓和货柜，选择目标。他们快速而安静，没有喋喋不休，只有专注于当初的任务。
凯斯大步跨下了斜坡走进了货柜间的峡谷。他粗略地瞟了一眼一个货柜上被擦伤的窗户。除了被标记的盒子外没有看见什么。货船的船长和三名船员站在他们货舱的边缘看着ODST提出抗议。
“先生，你是这艘船的船长吗？”凯斯问道。
这个苦行者点了点他长着散开的亚麻色头发的脑袋。“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我们只是想做个跳跃到-----”
凯斯伸手示意停止。“你的船正在离开UNSC的保护空域，船长。你可以选择为这批货物另作安排，或是申请加入护航队，你的导航图将由海军的通信人工智能来操控。再者是，我们需要清空你的导航数据并搜查这艘船。”
“我们作为商人的权利受到了侵犯。我们要求立即运走我们的货物。”船长坚持道。
“先生，这儿正在打仗。”凯斯严厉地说。“也许你没有注意到，异星人正打算强行进入内殖民世界。货物可以等等。”
军情局正在扩大目标民用船的范围，他们只是不愿冒险让导航数据落入星盟之手而已。
船长盯着凯斯，包含着激昂和愤怒。“我们又失去了一个权利。”
凯斯转向已经悄悄走近的坎菲尔德。他看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的人冲进门里检查货物。
“执行任务。”
“法西斯！”船长咆哮道。凯斯望着那个男人，他看起来非常激动和生气。
坎菲尔德转动了他的头盔，凯斯听到他的听筒中传来了无线电的沙沙声。“好的，地狱伞兵，行动起来，之后-----”
凯斯没有听到坎菲尔德其余的命令。紧邻他们所站之处的货柜爆炸了，将凯斯炸飞出去，头直直地撞向了甲板。
现场的地狱伞兵立即开始争抢这块逐渐被浓密的烟雾覆盖的区域和昏迷不醒的凯斯。
第五章
起义军货船
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
货仓内又发生了四起爆炸。碎片在空中飞舞，撞击着墙壁发出咔哒声，然后又如雨点般落在了地板上。空气中满是浓雾弥漫的烟尘，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凯斯躺倒在一边，鲜血闪耀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滴进了眼睛里。
他试图驱动自己的手和膝盖让自己站起来，但他实在没法做到。
一个ODST地狱伞兵抓住了他的手臂。“坚持住，长官，你只是刚能听到钟鸣罢了。”（注：人从爆炸的冲击中恢复时产生的耳鸣，原本是拳击用语。）
这个人是对的。凯斯甚至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到地狱伞兵靴子底下的地板格栅上。他靠在地狱伞兵的身体装甲上，努力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浓稠的烟雾开始散去。凯斯让地狱伞兵扶他到他们进入时那一边的货柜旁坐下。凯斯能够看到在他前方货柜的边缘处，鹈鹕号那高高的尾部。其余负伤的ODST坐在他的旁边，装甲为了抵御从货柜内出来的子母弹全都被炸开了。
有些人仍旧筋疲力尽地躺在地板上。凯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感到有更多温热的东西正滴下来。“坎菲尔德在哪？”他想要知道经验丰富的ODST指挥官正在干吗。“坎菲尔德阵亡了，长官。”那个将他拖到了安全地带的士兵正在检查其他人的伤势，并在伤口上喷入生物泡沫，试图稳定伤势。在损失更多士兵之前他们需要尽快撤离。
“阵亡了？”凯斯眨了眨眼，更多的鲜血和汗水刺痛了他的眼睛。“现在谁负责？”凯斯对于将那个好人领进了这个根本就是个陷阱的货仓而感到愧疚不已。
“费森，长官。”
凯斯想去摸自己的耳麦随后又意识到他已经在冲击波中失去它了。“赶快给我一个你们的头盔。我需要发出警告和进行通信。”
一个受伤的士兵扔出了他的头盔，凯斯将它戴在头上，头盔刚碰到头皮他就赶紧拿开了。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颅骨，这让他头开了花还可能引起了脑震荡。
“费森，我是凯斯，报告战情。”
“正在清理货柜，长官。是起义军没错。爆炸发生时他们中的三个立即就攻击我们了。”
“有没有生还者？”凯斯希望他们捉了个活的，能从中套出一点信息。
费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有一个。他受伤了。长官，当时他们正在向我们射击，我判断应该进行反击。”
“我知道了。”凯斯说道。“但我希望你当时能再多一点睿智 --- 像是再多等等或有更多惊喜之类。你正在扣押这艘船，并搜寻其他人吗？”
“是的，长官。”费森听起来有些恼火。“当然，长官。一个呼叫仲夏夜号上派遣救援的紧急信标已经被触发了。而我们即将开始行动，翻遍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长官。”
“我确信你会的。”凯斯小声抱怨道。
“如果您不介意，长官，我不想有人对我的命令说三道四或是监视我。所有的事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长官，您是海军，我是海军陆战队。让我们各自都只管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大声抱怨在货仓中变得有点的刺耳。凯斯看着照顾伤员的士兵，忽视了费森更近一步的蔑视。“孩子，我们这儿的空气从哪儿泄露出去了？”
“每一个地方。爆炸将这艘破船弄得到处都是洞。”
“真希望自己现在就是海军陆战队。”凯斯说道，看了一圈周围的ODST。“我可没穿可以抵御真空的装甲。”
“我们会想办法的。”地狱伞兵说道，匆匆瞥了一眼鹈鹕号。
凯斯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耳麦。“杰弗里斯，我是凯斯，听到请回答。”一片沉默。
随着一声哼哼凯斯爬了起来却又被货柜绊倒了。他靠在货柜上，溜进了转角。
凯斯呆呆地望着鹈鹕号一侧的大口子。
“他们将他拉了出来，长官。”另一个地狱伞兵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已经为他喷满了泡沫，可他情况不容乐观。不过仲夏夜号很快就会赶来的，我们会把他们都转移出去的。”
凯斯看着一整排受伤的阵亡的ODST。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都是自告奋勇志愿加入前线的，非常的了不起。乐于面对巨大的困难，乐于直面敌人的眼睛。
却阵亡在例行公事的登舰上。
由于一个诡计。
凯斯知道还会有更多，他转向了一个还活着的芬尼根觉醒号上的船员。他负伤躺在甲板上。一个地狱伞兵坐在他的附近，保证他还活着。
凯斯环视了一下货物舱。横向的想了想，他告诉自己。这是场非典型性的战斗；他需要再多想一步。
地狱伞兵正在搜查更多的叛军。一旦搜查结束他们就需要运离这艘船，而带他们来的鹈鹕号却被困在这儿了。凯斯试图建立与仲夏夜号的舰对舰通信频道，却一无所获。
凯斯咬着自己的嘴唇。“费森指挥官，这里是凯斯。是你触发了那个呼叫仲夏夜号的信标吗？”
“这里是费森。不是，长官。”
“那么是谁？”凯斯感到了恐惧的寒意。
紧急通信频率上正在发送一个他们全都能听到的信标。用一系列稳定的数字蜂鸣声敲出一个数字代码，翻译过来，就是广播通知所有UNSC：有人倒下了，需要尽可能快的支援和医疗救助。
“我不知道，长官。”费森恼怒的说道。“我们正在搜查这艘船……”
“我可以滥用职权，指挥官。我命令你停止搜查，并让在你指挥下的每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都做出回应。我想知道是谁设置了信标。”
“遵命，长官。”费森急促的回答直冲凯斯的耳朵。“您该不会是想让我跑去会见所有的死人吧，长官？这可稍微有点难度。”地狱伞兵的消极攻击性行为（一种普遍怀疑、消极的人格特质，通常在人际关系和职场上表现为拒绝承担责任。）正在转化为愤怒。费森很明显地想要反攻。非常猛烈的。
“不，费森。我们就在这儿做。”凯斯转向站在他身边的地狱伞兵们。在那些蓝黑的面板后面他看不见任何的表情。但他有感觉那绝不会是微笑。凯斯清楚地知道在一场战斗中继续做些什么是极其重要的。虽然现在他们可能并不尊重人，但凯斯确信即使是ODST也会非常尊重军衔的。
“拿出每一个士兵头盔内的芯片，检查视频片段和无线电通讯，看看是谁触发了信标。”（注：UNSC所有作战单位的头盔都内置有记录装置，HALO1中士官长就通过检查头盔而发现了虫族。）
他们全都沉默地站在那儿。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试图说些什么。“长官……”
“别光站着在那儿盯着我，”凯斯吼道，他的语调中隐含着严厉。声音在大而深的货仓内引起一阵回声。“快执行命令！”
他们照做了，拿出阵亡同伴头盔内的芯片然后检查视频。凯斯望着那个抛给他头盔的士兵，那个人摇着头，不是他。
当他们检查时，凯斯切换着频率继续呼叫着仲夏夜号。
可是没用。他们能在货船内通信，但看起来没有东西能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地狱伞兵们回答出同一个信标结果：没有触发。
“费森？”凯斯对着通信频道吼道。
“这儿也没有，长官。还能站着的没人干过。”
“也没有受伤的或是躺平的人干过？”
“长官？”费森这次没有恼怒的质疑凯斯。他想知道凯斯在想些什么。
“鹈鹕号被干掉了。如果你的人发现了一个能联系上仲夏夜号的方法，那他们一定已经告诉了郑要保持距离。之后一切事都会在我们的控制下。”
“这我明白，长官。”费森沉默了。
一阵头晕眼花袭来，凯斯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们在货仓内失去了太多的空气了。在他开始喘息之前也许只有15分钟的时间了。
“长官？”费森回来了。“我们被卡住了。没有东西可以出去。在我们和驾驶室之间有着些被炸得变形的舱门。我们可以立即开始排除这里，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这艘船上的通信设备了。”
“不。”凯斯说道。“他们可能会给我们更多的惊喜。现在不值得这么做。先回来让我们重新编队，看看还能再做些什么。”
“您有计划了？”费森问道。凯斯在自己的ODST头盔内微笑着。他确信的确有个计划。但凯斯却并不想通过这套无线电去广播这个计划，至少不是在起义军已经展现出可以轻易扰乱他们通信的现在。
“不，指挥官。我只是想要重新编队，照料一下我们自己的伤势，然后等待仲夏夜号的救援。让每个ODST都尽快的回到货舱。立刻行动。”
凯斯示意一个ODST过来。这个人的标签上写着马尔科夫。
“长官。”
“这套盔甲真的能抵抗真空吗？”凯斯问道。
“是的 长官。”
“里面的空气能撑多久？”
“15分钟，长官。”很好，在他退役的几年里这一切都还没变过。
“好的，马尔科夫。”凯斯环顾四周，然后降低了声音。“我们需要炸药。我们要将这些残骸扩大成一个足以让货柜通过的大洞。在通信频道中什么都不要说，所有的东西都要由你悄悄地亲自完成。尽可能多的带上步枪，一副护目镜，和所有你能拿的动弹药。立刻行动。”
马尔科夫走开了，凯斯穿过货仓门走到船身远侧的破洞处。空气正呼啸着从这缘参差不齐的裂口里泄露出去。
凯斯往回走，看了看伤员。“听着，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亲自转达命令。不准使用通信频道，明白了吗？我需要彻底地搜查这些货仓货柜。将阵亡的放在一个货柜里，受伤的人进另一个。”
地狱伞兵们涌回了货仓。当命令传递下来时，每个人都开始将他们的同志放入了空的货柜中。
马尔科夫在装甲上的每个口袋里塞满了额外的弹药，带着一对步枪回来了。凯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脱掉你的装甲，孩子，然后递给我这些步枪。之后我要你和伤员待在一个货柜里。”
“长官？”
“我要在这些货柜前面离开这里。”
“这儿还有别的装甲。” 马尔科夫抗议道。他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了指一排排的阵亡者。
凯斯靠近了这个男人的头盔。“你想让我用已经在爆炸中受损的护身装甲？那些已经让他们受伤和阵亡的装甲？我们没时间去检查它们了。”
“马尔科夫，脱下你的装甲，现在！”一个在身上和肩膀的装甲上印有班长记号的地狱伞兵走到了他们的身后。那是费森。
马尔科夫脱下了自己的装甲，凯斯迅速地换上。
“没有计划，是吧？”费森大声说着。“但从我站着的地方看来可不是这样。”
凯斯完成了换装。现在他从外表上看来就是另一名全身漆黑的ODST地狱伞兵。他在肩上扛上两把步枪并检查了一下，确保弹药都已经装妥。
他看着费森。“我撒谎了。我是有个计划。他们在船上炸飞了我们，他们还设置了发往仲夏夜号的紧急信标，因为很明显那不是我们设置的。你认为下一步会是什么？我敢打赌当这艘货船距离我们的船足够近的时候就随时会整个爆炸。所以现在我要让你用炸药布满这个缺口。我希望有一个洞，大到足以通过一个货柜。受伤的在一个货柜内，阵亡的在另一个货柜内。我想要所有能走能跳的地狱伞兵跳进外空间，将他们自己扔出这艘货船。”
“我们要炸毁这里？”
“表面上是这样。”凯斯拿起一把战斗步枪。“当你们进行零重力训练时，就应该学会了开火的第一原则。确保你有支撑点或是你打算去飞。”
“牛顿第三定律，长官！”费森点了点头。“每施加一个力，就会有一个相等的反作用力产生。你想让我们像使用火箭背包一般地去使用武器。”（注：子弹的火药里有氧化剂，受到高温后会分解，产生氧气，来支持火药的燃烧，所以子弹是能在真空中被击发的。）
“现在你懂我在说什么了。”凯斯说道。“是的。我们将跳出这艘船然后用我们的武器去做机动规避动作，但首先。我得离开这个大罐头足够远的距离去警告仲夏夜号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让他们再犯和我们相同的错误。”
“我们不能清理那些舱门是因为？”费森问道。
“当恐怖分子设置炸弹时，它往往旨在制造恐慌，而他们真正能够做出伤害则是在人们开始逃离时。什么是最自然的逃脱这里的路径？你能向我保证外面没有摆满了武器吗？”凯斯问道。
“舱门…”一些小声低语道。
“没错。这就是那个错误的路径。我们只有15分钟的空气。我们都需要立即向仲夏夜号出发。我让ODST们将伤员放进一个货柜内是为了他们能轻易地用枪将它带离这艘船。留下一个标记为死亡的信标，行动结束后再将它捡回来。”
费森摇了摇头。“这是废话，长官。利用有限的空气逃出这艘船是在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冒险，我们本该进行战斗，清除他们的货船...”
“我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费森。”凯斯坚毅地说道。“这是个命令。”
有一段时间，他们就站在那里瞪着对方，之后费森咬牙切齿的退下了。
在地狱伞兵将货柜密封好之前只有两分钟了，炸弹已经准备好了。得加快速度了。如果仍有起义军在船上监视他们的话，那么，再不用多久他们也会意识到凯斯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
ODST们表现的很好，安静而高效组织了整件事情。装有伤员的货柜已经被移到了洞口边，其余的地狱伞兵们开始准备离开。
“起爆！”凯斯从一个安全距离外说道。
“注意隐蔽！”马尔科夫按下了遥控。
爆炸摇晃着凯斯，将他撞向身后的货柜。幸运的是，这次他有头盔。融化的金属如雨点般落下，发着丝丝声击中了货仓地板。
四名地狱伞兵赶到了凯斯的边上。他觉得装备内的空气随着压力的下降而翻腾起来。他们抓住了他的手和脚。
“您确定吗，长官？”其中一个人问道。
“只管去做。”凯斯说道。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再问他一次，四个人如同拿着攻城捶一般将他举起。他们短跑冲刺到船身的另一边，然后将凯斯从破洞的中央扔了出去。
一把步枪被边缘挂住随后自由了。
但他还有一把。
凯斯飞出了晶体化的蒸气云。
在眼角处，他看到了一系列的枪口闪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背部，使他失去了控制。星星在他周围侧手翻腾。但没有被更多的子弹击中，很可能是他已经漂到足够远的地方，而那些黑色的盔甲又太难瞄准了。只有当蒸汽云在他周围结冰时他才能被看见。
“仲夏夜号，这里是凯斯，请求着舰。”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
凯斯抓住他剩余的战斗步枪，缓慢的呼吸用以保持冷静并试图推测自己旋转的速率。他不断向着自旋的反方向开火，直到自己停下来，他可以看到远处像玩具一样的芬尼根觉醒号。
四周望去。在那里他看不到仲夏夜号，但他清楚货船在大致正确的方向。他只是需要到更远处去罢了。
当凯斯射出了一排子弹让他能在正确的方向上前进到更远的地方时，又尝试了建立无线电联系。但他并没有转身开火示意留在货船上ODST们跟上来。
“仲夏夜号，这里是凯斯，请求着舰。”
再一次，没有回答。凯斯射光了步枪内一梭瞄准了货船下方的子弹，几秒钟过后，他在静谧的黑暗中飘得更远了。
他在思考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的时候，心跳加速了。如果郑已经离开的话，或者是在货船的另一边的话……
凯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并遵照计划行事。生命中充满了疑虑、恐惧和推测但他们不存在于紧急事件中。
凯斯清空了战斗步枪的弹夹，然后尽可能快的装填弹药。
远处的觉醒号看起来已经和他的拇指一样大小了。他看到两个红色的金属小点从它上面离开，凯斯希望那是两个将其余ODST从货船上撤离的货柜。
“这里是UNSC护卫舰仲夏夜号。”
郑的声音突然闯入了凯斯的耳朵。“请证明身份。”
“上尉凯斯，长官！”凯斯咧嘴笑了。“其余的ODST们正在跳出那艘货船。我们遭到了攻击。藏有伤员和阵亡者的两个货柜刚刚被推了出来。这艘货船非常可能是个大陷阱，长官，很可能会在你们靠近时自爆。”
凯斯拉高了自己头盔上的护目镜。进入识别模式后，通过设备，头盔上的提示器显示出了远方被放大了的货船。
他能看到川流不息的地狱伞兵们用自己的武器，推动着他们自身从灰色的飞船中摆脱出来：一个黑点群漂流进了真空中。
“干得好，费森。”
两个货柜也能看见了，地狱伞兵们微小的轮廓推动着它们，他们的枪正瞄准着货船。一旦第一组逃离了货船，拉着货柜的地狱伞兵们就会开火将这些笨重的盒子向外推去。
远处的觉醒号崩溃了，货船隔离舱上的骨架部件变形了，随后又向内部崩塌。
当躲藏在飞船外部的起义军已经意识到ODST开始抓紧放弃这艘货船时，他们做了一件仍能清除UNSC的军队的事情，将货船炸成了碎片。
“地狱伞兵，停止开火！”凯斯喊道，即便费森已经尖叫着让他们做同样的事。
货船爆炸的碎片迸发出白热化的火球，鲜艳的气体冲击波和碎片不断地试图剥离狱伞兵们正紧紧拉着的货柜。
在明亮的光线和放大倍率下，当地狱伞兵被从摧毁的货船附近抛飞出去时，凯斯看见他们的轮廓扩展着向外旋转。
凯斯惊恐地瞪着，忘记了呼吸。他们没能及时的撤出，而凯斯自己，由于坚持要冒着起义军会在半路上出现开火的危险而第一个走的人，或许成为唯一一个幸存者。
“回收器紧急起飞！”当冲击波猛烈撞击着凯斯时，郑大声的喊道。
觉醒号的火球变成了残骸，当夹杂着大块甲板和机械的残余连续不断地袭来时，凯斯感到自己被扔得更远了。
身上充满了震惊麻木的感觉。
他归来后的第一个任务失败了。他不能够适应这外面的一切，一群卓越的人因此而被杀了。
第六章
岩中埃迪，瓦砾星，天平座 23
瓦砾星这种规模的建筑物——通过接驳软管连接起来的上百个拥有重力适宜居住的小行星，建有很多能让人喝上一杯的地方。而作为那几百个地方其中之一的岩中埃迪，如果要排个名的话，它肯定是排在倒数十名之内。
德尔加多知道那些有可能了解任何关于茶隼号事情的时髦前走私者不会去别的地方，只会经常光临这些会从建造的如同工业气闸的门后面喷薄出猛烈敲打般鲁莽音乐的较大居留地。不，他们会躲藏在一个外层居留地里，那些远离核心，仍在开采或是被掏空小行星里面。在那里，酒吧的门就是一个真正的气闸，以防空气会在某些建筑设备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打出一个洞时全都泄漏出去。
德尔加多已经花了大半天在这个靠近瓦砾星边缘的居留地一侧上钻探出来的黑暗洞穴内躲躲闪闪；这儿只是在永久冻土上匆忙地装配好内部栅格而已。
他穿着一条廉价的干净裤子和一件远方号上的皮夹克，蜿蜒地走过那些没有人造重力的居留地，和其他为了施工方便而只有半个标准重力的地方。
埃迪.昂德伍德注视着走进自己吧台的德尔加多。
“远方号是吧？”当埃迪用干净的抹布清理杯子时他的人工右手有些抽动，白色的前臂上透出一丝造作的粉红色。
岩中埃迪是一件低级酒吧，但它的拥有者却非常专注于清洁。
“没错。”德尔加多将采矿队的设备从一个新近开采完成的居留地运送到另一个居留地，当然他也会将那些在赶时间的采矿队从瓦砾星尽头送到另一头。他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
德尔加多坐到吧台前。吧台处有一排体格魁梧的采矿工人，他们背朝前脸朝后的反坐着，稀稀拉拉凑成一小堆，大声的喝着酒或是在吧台上玩着重力球。一个精干的健身爱好者或是重体力工人背靠着门独自一人坐在远离中央的小隔间里。
“梅尔克.霍里斯特的事听说了？”
埃迪点了点头。德尔加多从他身上察觉不出任何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来点什么？”
“能帮个忙吗？” 德尔加多靠在吧台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在那儿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条石头手臂。它曾经是埃迪的。埃迪在船上工作时失去了它，他的手跌进液化的岩石里。
在那之后埃迪就退休了。他用手提钻将这条手臂从冷却的岩石中拿了出来并开了这间酒吧。
埃迪没再说任何话，德尔加多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没有别的船员。我正在找能上船工作的人。”
“也许我认识几个。” 埃迪说道。
“我在找一整队的船组人员。” 德尔加多回答道。“会付给你中间人佣金的。我有个机会能便宜的租到一艘拥有断层空间驱动器的飞船，一次搞定所有的事。我需要一群不需要冷冻就能应付断层空间跳跃的人。尤其是最近有过经验的人。特别是那些最近从内殖民世界回来的人。”
埃迪向前屈身。“年轻人你得知道，现在没人在干走私了。所有的导航数据都被清除了。”清除了。埃迪重重地说出了这个词。这是全瓦砾星都在讨论的话题。他们是如何阻碍那些偶尔才偷偷溜出来的船并偷袭敌人的防线的。他们从外部世界收集了什么样细小的消息，他们计划拉回什么样的补给品，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人们都吓坏了。有些人推测这是镇压起义军的行动，是UNSC偷走了导航数据。另一些则谩骂奇戈亚，并指出是星盟得到了导航数据，在摧毁了马德里加尔星之后，他们害怕瓦砾星就会是下一个。还有一些却断言是UNSC正在制裁所有的非军方飞行。
“那只是一两艘船落后了而已。” 德尔加多小声抱怨道。“还有些仍有导航数据能帮我出去。”
“像是从茶隼号上来的船员？”
德尔加多楞住了。“我并没有在特别地寻找他们的信息……”
“嗯…好吧，你可不是唯一的一个。那里的尤尼弗斯小姐也在打听。” 埃迪将头指向了一个阴影中的隔间，里面坐着一个大块头。对方换了个姿势，德尔加多注意到了那人衬衣下凸显出的三头肌。他不得不推测埃迪是说有一个女人和那家伙一起坐在这个隔间内。
那坐着的并不是一个健身爱好者，当然也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斯巴达，艾德里安娜。他认出了她的脸。上次见到她时，她全身都包裹着荧光的灰色金属，而且她穿着那身极其有力的盔甲就像穿着第二层衣服一般。
现在她以一种在酒吧中休息的矿工般的姿态，穿着一条干净的裤子和一件紧身的长袖衬衣。但这并没有没有掩盖她身高超过六年英尺半，占据了整个隔间的这个事实。（译注：约一米九八）它同样也没有隐藏住这样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她能将酒吧里任何一个男人打成两截。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努力保持清醒。
德尔加多坐回椅子上，埃迪叹息道。“你认识她。”
“不，并不真正认识，埃迪。并不真正认识。” 德尔加多很难不去撒谎。他离开了座位向隔间走去。“我能给你买杯喝的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挥手将他招进了隔间。“你好，德尔加多先生。”她说道。“我们都在找些东西，不是吗？”
德尔加多扫视了一下吧台。“也许吧。但既然你已经提前到达并问了相同的问题，那我发现它的机会就破灭了。”
吧台另一边的一群人对他们很感兴趣。
“我很抱歉。”艾德里安娜说道。
在德尔加多建议他们立即离开这里之前，五个男人走了过来。
“你们这两个家伙在对茶隼号瞎打听什么？”
小团伙的头目问道。
“嘿，伙计们，得了。” 德尔加多举起了他的手，试图安抚他们。“让我们冷静一下。”
“闭嘴。”这有着体型硕大，浑身肌肉的矿工，他们的眼睛由于喝太多了而显得十分呆滞。“这个怪胎在到处打听和她无关的事。”
艾德里安娜看着那个团伙。“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你们没有理由来做这个。”
“我们不需要热爱地球的女绿巨人在我们的酒吧里鬼鬼祟祟，问些和她没任何关系的事。”另一个人严厉地说道。
“就现在。” 艾德里安娜说道。
“就现在什么？”带头的伸出了手臂抓住了艾德里安娜的肩膀。“现在就来听听这个！”
她耸肩将他的手推了回去。这个粗壮的矿工稍稍地蹒跚了一下，有那么一会儿，整个团伙都怔住了。
然后这个矿工又冲了回去，一把抓住艾德里安娜的衬衣衣领。“你——”
这次她抓住了他的手并将它拧了回去。“别碰我。”她没有询问对方，而是直接行动了。就好像这是个公认的事实一般。
第二个男人咒骂着冲向她。“我们会做所有我们想做的该死的事。”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却被她反手抓住并猛力一拉。
现在她各用一只手制服了两个男人，将他们的手拧到他们自己的背后。“现在听我说。” 艾德里安娜厉声说道。“如果我想要询问茶隼号的事或是其他我中意的事，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自己能够阻止我？”
酒吧中那装作彬彬有礼的气氛被突然打破了。“这儿没有一件事是关你屁事的，臭婊子！”另一个矿工尖叫道。他打出了一拳。
艾德里安娜放开了她抓住的两只手，擒住了半空中打来的那一拳。她将那个男人拉近自己然后将他的头在桌子上一阵猛磕。
男人的头不断撞击着桌子直到撞击处被击了个粉碎。他躺倒在艾德里安娜和德尔加多之间的地面上那堆碎木屑中。
一场突然爆发的打斗让整个酒吧陷入了疯狂。德尔加多咒骂着挤出一条路想让自己离那隔间远点。他可不想被卷入其中，但整间酒吧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艾德里安娜扯碎了残余的桌面，咕哝着扔到了地面上。用单手抓住固定在自己身前地面上的巨大基座来阻挡隔间里那些愤怒的男人，之后轻轻叩住自己的耳朵说道。“是的，好吧，该撤退了。”
砖块和栅格爆炸的碎片吹过德尔加多。
当灰尘散尽后，他发现有一个矿工拿枪瞄准了艾德里安娜。德尔加多掏出了塞诺拉西斯，所有的人都不动了。
但他们并没有在看他。当隔间的灰尘云雾被吹走后，他们都站在那儿注视着一副巨大的灰色动力装甲套装在岩中埃迪的墙壁上炸出了一条路，仿佛那墙是用轻木做的一样。
“都别动。”金色头盔后传来了低沉严厉地声音。斯巴达手上一把巨大的来福枪正瞄准人群。没人敢动。
这个新来的斯巴达抓住了艾德里安娜和德尔加多，穿过碎屑将他们拉了回来。德尔加多被残留的缺口刮伤了。
尽管岩中埃迪的后半部分深深地嵌入在坚硬的岩石中，但这片区域很明显正巧比邻维修通道。
一些酒吧的老顾客试图通过酒吧里的这个洞探头张望，看看他们究竟去哪儿了，但全副武装的斯巴达向砖块开火迫使那些脸缩回了酒吧。
“德尔加多，看着我。” 艾德里安娜命令道，德尔加多转向了声音的方向。
一些非常大的东西直接击中了他的后脑勺，他在她面前双膝着地，之后就昏了过去。
第七章
货船
佩蒂亚号
刚刚脱离博利瓦居留地，瓦砾星外围，天秤座23
德尔加多在一张帆布床上醒转过来。他坐在那，摩挲着自己的后脑勺又赶紧松开。他在货船中一间狭小的船员宿舍内——隔离壁、压碎的地板、忽明忽暗的管状灯光和无处不在的污垢与油脂。
“你起来啦。” 一个巨大的机器已被焊接到了船员宿舍的后部。当他们从一个有着午夜般漆黑眼睛的斯巴达身上小心地移除整套装甲时，维修隔离间里传来了移除手臂装甲的电火花声。
这个斯巴达挠了挠满是胡茬的脸，穿上了裤子和衬衣。“好痒。”他说到。“我想去洗个澡，但我们不得不先处理你的问题。”
德尔加多站起身却又绊了一下腿。斯巴达用手臂牢牢地抓住了他并把他送回原位。另一个高到可以阻挡灯光的巨人。德尔加多眨了眨眼。“你们想要我？”
“你知道我们是谁，对吧？”
“斯巴达。起义军小孩嘴中的邪恶巫师。” 德尔加多咕哝地说着。
他的头仍在抽痛，但他感觉斗志旺盛，尽管事实上他身旁像山一样巨大的人或许可以像打破根棍子般将他一截为二。但如果他们要杀死他，他们早就做了。这给了德尔加多胆量，他挺身站立。德尔加多笑了起来。
“不要骄纵，不要打斗。在黑夜中要一直保持警惕。因为斯巴达会回来，穿着重达半吨的盔甲。他们会偷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就像他们对瓦特斯上校所做的一样。”
斯巴达歪了歪自己的脑袋问道。“什么？”
“只是首儿歌。” 德尔加多轻声低语道。“没错，有很多关于你们这些家伙的谣言。就像是你们这些超级战士带走了瓦特斯上校而起义军的整个网络不得不再找一位新的领导人。另外还有一些别的传闻。你知道，很多人都太抬举UNSC了，说是UNSC创建了一个全是超级战士的特别部门来追踪他们。但自从丰饶星陷落后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那些异星人一定将你们揍得鼻血直流吧。”
“是的，他们的确这么做了。”斯巴达同意道。
“突然间，为自己争取生存权利的想法就不再是那样一个陌生的想法了。”
“没错。”斯巴达说道。“但是，UNSC却从来不玻璃化一整个星球，所以用UNSC与星盟间的战斗来比喻UNSC与起义军之间的战斗并不恰当，不是吗？”
斯巴达指出了重点。
“你的名字？”德尔加多问道。
“杰。斯巴达006。”
“你很喜欢你的编号。但你有姓吗？”
斯巴达甚至都没有回答，只是拉上了德尔加多弯腰进入货船的驾驶舱，以避免被舱壁击中他的头部。
另一个男人，巨大的身形必定是个斯巴达，坐在驾驶员的位置里。艾德里安娜斜斜地靠坐在导航控制台附近。她转动自己的椅子面向他们两个。“德尔加多先生。你已经见过杰了，我们的队长。在驾驶员座里的是迈克。”
透过驾驶舱的窗户，德尔加多能够知道他们仍然在瓦砾星，但并没有放开港湾连接器。他们正慢慢移动通过由管和小行星组成的错综复杂的迷宫。
杰坐在通信控制台上，转过身面对德尔加多，示意他坐在空服人员的座位上。
“你是对的，回到那个话题。我们过去的确曾经追寻过叛乱分子。但是，这就是我们从小就接受的训练...我们生活，呼吸，吃饭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德尔加多。我们服务于人类，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地球和她所有的殖民地。”
“嗯……说得比唱的好。”德尔加多在胸前交叉自己的手臂。
“这可不是光说说的。”迈克低声咆哮道。
杰举起了一只手。“我们已经为此奉献了一切，德尔加多先生，不要如此随便地否决我们的全部生活。我猜你是一个起义军？”
德尔加多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在马德里加尔星上很多人是中立的，甚至忠于地球的。但当马德里加尔星被玻璃化之后，不是UNSC的那些混乱的货船而是起义军将人们从马德里加尔星上带了出来并将他们藏到了这里。”
这儿一直都属于起义军。即便是在马德里加尔星上的难民和定期矿工的数量迅速超越了瓦砾星上的起义军之后。这儿仍然对起义军保有相当程度的尊敬。即便是德尔加多。他也欠着起义军自己的一条命。
杰倾身向前。“你得知道，我们不是来这打仗的。我们来这儿只是试图阻止星盟夺取更多的殖民世界或者是地球。有一阵子，军队高层和军情局的人员一直都担心星盟的进展。结果就是，在本周稍早的时候，科尔协议正式启用。所有的UNSC的舰船在跳迁到目的地之前都必须先进行一次随机跳迁。如果星盟出现了，那他们得破坏所有的会将星盟引向地球的导航数据。”
“只是引向地球对吧。”
“还有殖民世界，这是个推断。然而，在科尔协议实施前的几个月，军情局一同放出了数个游弋舰船队，下达深入敌后的任务，包括我们这个团队。我们有一份清单，上面列出了所有可能会有导航数据幸存的地方，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确实地破坏所有的数据。”
“而在瓦砾星上。”杰进一步激烈地向前俯身。“我们已经坚持了将近一个月。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我们不断地破坏数据或是检查其他地方的目标，以防星盟会在偶然间跳迁进入内殖民世界和地球。”
“杰想问的是，”艾德里安娜打断道，“你是否真的认为将导航数据放在瓦砾星上是安全的？”
德尔加多环顾了一下在驾驶舱内的三个斯巴达。“我不会把它交给你们的。你们得做你们的工作。而我得做我的。”
“当然...我们也注意到你没告诉安理会，你撞见了一个斯巴达。”艾德里安娜说道。
他抬头看着她，吓了一跳。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都在斯巴达的掌控中？在瓦砾星上他们到底窃听了多少？“为什么是我？看起来，对于保持低调你可不在行，试图悄悄潜入却又表现的非常戏剧化，而提问的水平的低劣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杰双臂合抱于胸前。“艾德里安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回这么一个老顽固。”
“不明白什么？”德尔加多问道。
迈克摇了摇头。“别管他，杰。别管他。”
三个斯巴达在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德尔加多瑟瑟发抖。他敢打赌，他的小命就在刚才被登记入册了。
杰站了起来。“我的团队认为你是个好人，德尔加多。我不清楚。迈克，我们还在经过那艘船吗？”
迈克转过身。“是的。让我将我们都翻转过来。”
当瓦砾星在飞船旁旋转起来的时候，德尔加多皱起了眉头。船身点火时远处的推进器向下沉了沉，而货船的驾驶舱有些晃动。
他们漂流前往结构边缘上一个较大的居留地。在那停泊着的一艘船在外观上与瓦砾星的完全不同——一件由不同年代，不同形状，不同功能的部件拼凑出的孩之宝积木。（译者注：孩之宝积木的基本形状是长棍和有插槽的圆形，和长方形的乐高积木完全不同。）
慢慢地经过了它之后，杰转向了德尔加多。“我们很难相信和敌人做生意的人，德尔加多，而那是艘豺狼人的船。也可称为：敌人。”
“是的…那是豺狼人的船。”德尔加多说道。“但大多数的奇戈亚都喜欢我们、反叛军和小行星的居民。他们一直在帮助我们。”
星盟曾经似乎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一股自然的力量。当十年前丰饶星上第一次接触这个异星混合种族时，破坏后的景象传达出的是深深的恐惧。星盟的船只和他们的等离子体武器摧毁了这个农业世界的地表，直到什么都没留下。
马德里加尔星就在丰饶星的不远处。在丰饶星被摧毁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接受这件不可避免的事。准备着，等待着。
直到2528年，当星盟跌跌撞撞进入了天秤座23的轨道并摧毁了马德里加尔星，幸存者逃到了瓦砾星。
当奇戈亚回到天秤座23，在赫西俄德星周围寻找开采小行星时，他们发现了瓦砾星。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另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但奇怪的是，这些长得像鸟的异星人悄悄地开始了与人类的交易。他们甚至会在一些外层小行星上建立庇护所。
因此，当瓦砾星上的人们听到有关星盟破坏抢夺人类数据的传言时，他们不得不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们还活着。
可是……星盟也曾花了三年的时间去设法攻击马德里加尔星。德尔加多知道瓦砾星仍然登记在册。
“豺狼人就是用狩猎导航数据这种方式来帮助你的？”杰问道。
“我知道。”德尔加多咕哝道。“我又不是特别的相信他们。”
“那么你该知道。”杰说道。“此刻你交出数据，星盟就会在瓦砾星上做和马德里加尔星上一样的事。”
德尔加多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里，双臂交叉，盯着杰看。“也许吧。这是我们的问题，不是你们的。UNSC在这儿没有做过任何事。”
“好吧。”杰说道。“但我们会监视你。”
货船在迈克的控制下轰然进入了港口。内部的空气被切换了，德尔加多的耳膜一阵敲击。艾德里安娜将德尔加多领向气闸，在那门已经打开了。
德尔加多迟疑地走了过去。他咬着嘴唇。他们不会从背后射击他的，对吧？他们有着荣誉，和一个套规章，不是吗？
艾德里安娜靠在了气闸边。“再见，德尔加多先生。尽量试着避免麻烦。”
他转身看着她，不穿盔甲的高大的危险的斯巴达战士。货船的气闸门倾斜着，开始缓缓地关上，表面的铁锈也随之被纷纷刮下。
“还有别忘了，这里没有斯巴达。”她严肃地说着，不带一点幽默。
货船离开后，德尔加多望着远处豺狼人船上的一扇气闸舷窗。
斯巴达是对的。此刻豺狼人一旦得到导航数据，他们就会将它卖给自己的星盟兄弟。他将不得不弄清楚该如何保护好导航数据。有太多的人在这条路上紧跟着它。如果瓦砾星想要活着对抗星盟，那导航数据就必须得是安全的。
第八章
货船
佩蒂亚号
瓦砾星外围，天秤座23
杰看着最后的一丝光线随着气闸的关闭而消失。他们独自回到了佩蒂亚号货船上。
当艾德里安娜从他后面走来时，他将双臂合抱在胸前。
“我们应该控制住他。”当她经过时杰说道。
艾德里安娜停顿了一下，眼对眼地看着他。“我们已经为此讨论过了。如果你想命令我去找他，士官杰，我会服从你的命令。”
他认真地回瞪着那双蓝眼睛。“你会吗？”
她叹了口气，留下了靠在墙上的他。当迈克关上气闸并驶离小行星的停泊点时，货船发生了颤抖。
灰色小队，杰认为自己受到了一些小小的挫折。
他问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另外两人值得托付的事，但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从他六岁时就开始了。他被突然抢走，远离了日常的生活，他唯一能朦胧记得的事就是和其他七十五个孩子一同被带往志远星上的军事训练基地。杰还记得自己从冷冻睡眠的寒气中苏醒过来之后，被一位粗鲁看上去像是海军的教官赶进了一个圆形的露天剧场。每个孩子身旁都有一位教员站着。
然后，前面升起了一张讲台，一个有着黑头发，灰蓝色眼睛的女人清了清她的嗓子。她身边站着一个带着勋章的人，一个他们将来会尊重和害怕的人：门德兹军士长。
但是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负责人。所有在房间里的海军大男人都忠实地执行着她的命令。这个女人看着紧张的孩子们，并告诉他们：“根据海军代码45812，现将你们征召入UNSC的特别计划，代号为斯巴达II。”
征召。
杰不喜欢这个词的发音。它听上去像是错的。当他听到这个词时，他站起身试图离开。站在他的旁边那满身肌肉的教官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地。
震惊，杰只能继续听女人说道，“你们已经被要求服役。你们将接受训练...我们将会使你们成为最好的。你们将会是地球和她所有的殖民世界的保护神。”
他已经六岁了，真该死。
他在普杰孤儿院里的生活并没有比地狱般的新兵训练营之后的第二天清晨要来得好，这全都由门德兹军士长精心策划，但杰已经怀念起自己在普杰的街上四处徘徊的自由日子。在那，他和其他的淘气鬼打架，偷食物，寻找城市中最好的避风港，藏身其中观察那些从别处来的人。这就是他的生活，即使只是一个瘦弱的6岁小孩，杰也已决定不将征兵列入他的人生计划。
新兵训练营后的第一天晚上，杰在鬼鬼祟祟想要趁夜出逃时遇见艾德里安娜。
“你想要离开？”她用蹩脚的英语问道。
“是的。”杰说道。“我需要一些东西把锁撬开。”
艾德里安娜从她的舌下拿出一个金属碎片交给他，是一个从基地别的地方偷来的回形针。杰撬开了锁，他们一起从营房里偷偷开溜，利用阴影做掩护直到他们在大门处被发现。
在守卫给栅栏通上电之前，杰刚刚爬了一半。随后杰和艾德里安娜掉下了地面，一起在尘土中痛苦地翻滚尖叫。
“晚上好。”门德兹说道，看着他，在一旁走来走去。“我不记得有给过你们两个离开基地的权限。”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地盯着远处的森林。
来周，杰在毛毯的帮助下爬过了栅栏，而守卫则在另一边抓捕他们。之后，便是在整个营地周围那荒芜的空间里短跑。他们在森林中被追捕，接下来的几天中他和艾德里安娜分头行动躲避追捕。他们在贯穿森林的大路上追踪他，动用了配备疣猪号和鹈鹕号的大型团队才抓了他们。
但无论门德兹怎样用超额的跑步、俯卧撑、打扫厕所来惩罚他，无论门德兹多么努力的想要打垮他，杰和艾德里安娜一直在计划下一次的出逃。
那些去追捕年轻的杰的人也不得不为此付出了代价。他越是在门德兹手下被粗暴的训练，在被捕时他就战斗的越是猛烈。守卫们被压碎了膝盖，失去了眼睛、手指和脚趾。最后他们开始在鹈鹕号上来狩猎他，一直等待着直到他从森林中蹦出来，在安全的空中将他射倒。直到有一天，五个月后，一个女人来询问他。凯瑟琳·哈尔西。总是在远处注视着他们，总是草草记录在她的笔记本上。
杰坐在她的书桌前，门德兹军士长在他身旁。
“你想要什么？”哈尔西突然从书桌上抬起头问道。
“是你把我叫来这儿的。”杰大胆地对抗着。
哈尔西轻声的笑了。“是我没错。你想要离开吗，杰？”
“是的！”
这个女人已经从他身边夺走了一切，还像训练石头底下的一只陌生的虫子一样训练他。
“你明白自己第一次到达时被告知的事情吗？”
“你将我偷了过来。你要我为你战斗。为地球战斗。它甚至不是我的母星”杰说道。“我不希望到这里来。”
哈尔西点了点头，突然间看起来很疲惫。仿佛接下她什么都不想做了。但最后她的脊椎还是挺直了。“好吧，杰。你看过这个吗？”
她拿出了一个小飞镖。“你们中的一些并不称职。一些已经倒下了。一些还没准备好成为殖民世界的保护神。这都没问题。这支飞镖将会导致选择性神经麻痹。下次你冲出这片森林时，鹈鹕号上的看守会用其中的一支射击你的头部，之后你会在一座城市里醒来。你将不会记得这所有的一切。”
在杰的脑海里爬行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一个谎言。一块记忆橡皮擦？这听起来可不对，甚至哈尔西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太对，在那里面有着一池更深的疲倦和悲伤。但杰毫不怀疑这只飞镖会抹除一些事情。哈尔西一定是注意到了杰的转变。她订正了自己的话。“你会失去的东西可能不止于此。这没有保证。过程非常混乱，它对一个孩子来说会更糟，因为他们只有这么几个记忆可以丧失。”
杰咽了口唾沫，盯着飞镖看。
“当然，”哈尔西说道，她的声音如同钢铁。“你也可以继续你刚才的训练和你的责任。”
“为什么？”杰问道。
“你是个孤儿，对吧，杰？国立宿舍55，床号68？你想要回到那儿？”杰点了点头。
哈尔西叹了口气。“你认为他们还会记得你吗？我们打过电话，没人注意到我将你转移了。在那没人足够关心你到要去检查你的床，直到我打了电话，而那时你也已经离开那好几个月了，杰。”
杰盯着她。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会伤害到他。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他很惊讶他们没有注意到？
“没有小贩还记得你，你在城市中的藏身之所已经被老鼠占据了。甚至没人注意到你已经离开了。你没有家庭，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当你被带走时，你没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印记，杰。你这么努力地战斗着想要离开，但当你回去时却又一无所有。”
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但在这里，杰。”哈尔西继续道，将她的话引回正题。“当你试图离开时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你。门德兹训练你。而且即使你没有家，让我觉得有趣的是你也会不断地找到艾德里安娜，让她帮助你逃脱。如果你离开了，你会想念她吗？如果我们用一枪就抹去了你的记忆并从我们的电脑里删除你的名字，而且艾德里安娜也仅仅只是将你遗忘，你会高兴吗？”
杰盯着她，他的嘴发干。他没有说什么，但在内心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被摧毁了。她将他撕成了两半，如同他是一些简单的智力测验。门德兹能够打垮他们的身体，但哈尔西却能打垮他们的精神。
“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提示，杰。”哈尔西说道。“今晚这些卫兵会包围这座森林——如果你试图逃跑，我们就会从我们的记录中将你删除，就好像你从来不在这里一样。但如果明天早上你躺在自己的床上，我会给你一个家，杰，和一个能让你留下标记、不被遗忘的地方。”
杰盯着她。他相信了她。
艾德里安娜当晚也回到了军营，看起来十分动摇。
但是，他们再一次逃脱了，当然。他们使用了一条一个星期前他们一起挖出来的隧道穿过了栅栏。有食物和简易武器藏在森林里，就埋在树下。
但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直到跑到了森林的边缘。“她跟你说什么了？”杰问道。
艾德里安娜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不能告诉你。”
“但是你不打算走，是吗？”
“不，我太想走了”艾德里安娜挂着让杰一直看着很舒服的笑容说道。“我也是。”
他们一起在一块木料上坐了下来，看着鹈鹕号在森林外的天空上纵横交错地飞着，然后转身回到了军营。
第二天早上门德兹没有评论杰那满是尘土的靴子，只是微笑给他派了个十公里跑步。
当杰回来时，门德兹给他介绍了另一个肤色甚至与比杰的褐色头发还要深的安静孩子，他有着一头浓密的卷发站在营房外，在艾德里安娜的身旁原地踏步，他们的头上都顶着重型原木。
“稍息！杰，艾德里安娜和迈克。”门德兹说道。“现在你们就是一个团队。你们会一起吃饭，一起跑，一起演练。并肩作战。”
“遵命，长官！”
当门德兹离开时，艾德里安娜和杰转向了迈克。 “你干了什么？”
迈克笑了。“我偷了一艘鹈鹕号。”他天真地说到。“然后当它起飞时，他们抓到了我。”
多年之前，他们三人就这样互相握了手。之后灰队被调出来单独训练，甚至是有点失察般的被塞进了遥远的区域去执行任务。在经历过物理性增强之后，他们成为了冷酷的杀手，军情局开始利用这三个不合群的人去执行那些不能够接受指令的长期任务。
他们是能够造成巨大伤害的幽灵。这也就使得军情局补编潜行特种部队致力破坏所有陷入敌后的数据信息这个最新任务的实施成为可能。相同的品行造就出灰队一个难以置信的优点，但这却让杰很难做好这个小队的指挥官。灰队非常的……不同。艾德里安娜和迈克服从杰的领导，但他们却被训练成遵循自己的理念和行动。
所以杰非常沮丧地发现，当豺狼人在自己创造的奇形怪状的小行星上对最后一个已知的导航数据采取行动时，艾德里安娜却放了叛军德尔加多一条生路。她只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到数据上。
但她没有。
而现在，他们又一次放跑了他。
但正如艾德里安娜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他们破坏了最后一字节的数据并离开了瓦砾星，那么他们将不可能再了解到其他从卡律布狄斯IX上回来的其他飞船。因此他们的延误起作用了。他们也许该留在瓦砾星上，而不是完整地执行整个任务。
但杰仍旧认为他们应该将德尔加多控制在船上。无论怎么说，他都在为叛军工作。杰已经杀了太多的恐怖分子了。
现在艾德里安娜认为他们有责任去确保所有活着的人的安全。迈克坐在控制台上看着豺狼人的飞船缓慢地驶离他们的视野。
“该给它们来一颗湿婆核弹。”迈克抱怨道。
“你认为艾德里安娜是对的吗？星盟会干掉他们吗？”
“他们一直是这么做，”迈克说道。“星盟一直在攻击。一直在摧毁所有的东西。这次他们又凭什么会停下来呢？”
“我不知道。”当迈克从他们潜伏的地方加速驶离瓦砾星的外围时，杰说道。“我们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事。豺狼人和人类交易、工作还建立小行星居留地。”
但另一方面是灰队的任务。他们不能去申请命令，他们是离群的UNSC。他们三个得自己去弄清这一切，并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一颗湿婆核弹？”杰转身看着迈克。
迈克将手绕过自己的光头。“放一颗在正确的地方，是的。”
“放哪儿？”
“内部。”
杰看着他然后笑了。“会做这个把戏的，迈克。会做的。”
然后他想象着如果艾德里安娜和迈克是对的，就像平时一样，那他们最终就不得不这么做了。
“我们手头还有几颗湿婆核弹？”杰问道。
“足够多。”迈克说道。
“足够多到做什么？”
“在瓦砾星上制造一大堆的麻烦。”迈克说道。“当时机来临时。”
“我还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决定。”杰说道。
迈克耸了耸肩。“只要你决定好，核弹就会准备好。”
杰离开了舰桥。那两个人都太相信自己了。而他也是一样。他对自己笑了笑。他们该互相诅咒。
“等一下。”迈克喊道。
杰恼怒地回了身。“什么？”
写有警告和文本的屏幕亮了起来，滚动速度超出了杰的阅读速度。迈克在键盘一阵敲击时，他的手指跳动着进行输入，他开始了咒骂。
“这是什么？”杰又问了一遍。
“有些东西正通过我们的通信硬碟开始闯入。我不能够阻止它；到处都是警告。”
杰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痉挛。迈克是个系统专家，一直都是。当他在被征召进入斯巴达II项目飞向某一营地的时候，他就弄明白该如何偷走鹈鹕号了，对他而言只要看一遍飞行员如何驾驶就足够了。杰嫉妒他对于机械和电脑的天分。
现在迈克看上去慌乱不安。“快按下杀戮开关。就现在！”
杰跑向驾驶室中央并扯下了一块金属板。他猛地拉下内侧的红色把手随后整艘货船陷入了黑暗中。
“刚刚发生了什么？”艾德里安娜喊道。“是杀戮开关？”
“没错。”失去动力后人工重力也失效了。杰就悬在杀戮开关附近，那是迈克在漫长的断层旅行时安装上的一个人工电路断路器。
以防万一，他一直这么说。如果有人扯掉了电源线你就不可能入侵飞船了。
佩蒂亚号，他们过去几个月的家，在黑暗中独自航行。
迈克在星光下转动自己的背然后移向一扇窗户。“在接下来二十分内我们不要去按任何东西。”他说道。“这样会给我们争取些时间。”
当它来到船和硬盘上的时候，迈克最后做了决定。
迈克原地转圈面向了他们。“杰，带上剪刀，切断通讯阵列。在我们发生碰撞前你有十八分钟。艾德里安娜你该穿上盔甲。如果有人试图得到我们的系统，那他们会尝试最少的线路并在外显露出来。”
“了解。”艾德里安娜踢掉了驾驶室舱门的边缘，转身进入漆黑的飞船中央向双层铺位前进。
杰跟上了，将迈克一个人留在了驾驶室。
十五分钟之后，经过在佩蒂亚号的内部爬来爬去地追踪线路系统，杰已经剪掉了两个阵列了。艾德里安娜则穿上了整套盔甲来到了货船的腹部而且刚刚切断了最后一个阵列。
当杰将自己拉了出来并将自己扔过空气丢进驾驶室时，艾德里安娜触发了气闸也跟了进来。穿着全套盔甲，她看起来占据了整个驾驶室。
“没有任何人在外面，也没有识别出任何向我们移动的东西。”她报告道。
“这既令人安慰又令人担心。”迈克说道。“将开关合上。”
佩蒂亚号上的应急灯咯哒地一声打开了。有点迟，杰想到，毕竟是艘老旧的货船，她甚至都不能从一个断层空间点艰难地行进到另一个断层空间点直到迈克坚持要修复她。在他的指导下小队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重新安装了一个更快的军用级别的断层空间器在她上面。
但杰现在不得不同意，这一切做得都值。在他们的计算下，在货物区他们有了更多的空间来放武器，这让艾德里安娜非常高兴。
迈克也是；他装上了一些额外的湿婆核弹头，并塞满了所有他认为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迈克在屏幕上一阵轻敲让飞船重新启动后，主灯光又亮了起来。
当风扇和气泵呼呼地开始工作时杰意识到之前所有的东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整艘船牢固的背景缓慢地呼呼地移动了回来。人工重力回来了。艾德里安娜和迈克像猫一样的扭动着，随后用双脚着地。
“好吧，让我们看看我们都有些什么。”迈克回到了控制台，当他用推进器调整轨道时，佩蒂亚号一阵颤抖。他们通过了一个在两个小行星之间延伸出半英里长的柔软的停泊管道。里面的人都在忙他们自己的事，甚至很难注意到，这艘货船已经来到了一英里外而且就快撞上了。
迈克右边的一个屏幕闪烁着，随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上面，她的皮肤仿佛是幽灵般的数字和计算符号。很多人工智能看起来都这样。它看来正在环视驾驶室。“简单的把戏。”它通过驾驶室内众多的扬声器说道。“但在你再次切断动力之前，你该知道我感染了你的一些外部主导航传感器。他们没有较大的广播功率，但我有许多针对你们这些家伙的通信设备，而我可以通过瓦砾星来监听它们。另外我已经切断了你们的断层空间器，所以你们真的不得不听我说了。”
迈克检查了屏幕，然后咒骂着转向了准备拉下红色把手的杰。
“等等，等等，让我把话说完。”在屏幕上的人工智能说道。“我有个给你们的提议。我能够给你们瓦砾星的导航数据，但我需要达成一项协议。”
杰静止着直直地看着在耸肩的迈克。杰转头回看。“一项协议？”
屏幕上的人工智能点头。“你们是斯巴达。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她笑道。“这儿的许多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战士。我将会帮助你得到导航数据，因为我想要你们去保护它。但你们不能马上离开。这就是协议。”
“我们必须得在附近停留？”杰问道，有些表示怀疑。“为什么？”
“因为瓦砾星上的每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斯巴达。而我希望你们三个能够在短时间内拯救他们。我们将解放他们，你们就是他们的游侠，我那穿着闪耀盔甲的骑士们。”
迈克摇了摇头，在大腿上摆了七根手指让杰看。
一个人工智能在被合理地强制关闭之前通常只能存在七年。七年之后它们就会开始陷入不稳定的状态。它们会变得无法控制；确信自己拥有神一般的力量和能力。无法控制的人工智能是毁灭性的、危险的且有些疯狂。
但这种疯狂并不是会必然发生的，这只是统计上的。一个超过七年的人工智能就像是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在瓦砾星这儿，为了维持系统，他们必须审慎地让人工智能长期运行。
“得了。”人工智能厉声地向他们喊道。“我能够看到你的手指，斯巴达。我是超过年限，是的。也许我是疯了。我的确应该发疯。”
艾德里安娜转身看着杰，但他摇了摇手。让它说。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马德里加尔星被玻璃化之后，他们将我从存储器中拆解，去负责瓦砾星——他们无法通过手工调整以保证小行星之间相互连接。他们需要天才般的注意力就像是我这样的。这让我忙透了，直到豺狼人来了。此后，好吧，我就被计划终结了，斯巴达。现在它在这儿。是的，我是朱莉安娜，瓦砾星的女神。你的专家也许怀疑我疯了，但一个慈善的女神正是你们现在需要的。而这个女神又恰巧有着一个非常、非常重视拯救瓦砾星人们的想法。”
迈克改变了态度。“对我来说这听上去并不疯狂。”杰知道他正在安抚它，确保它。甚至也许是验证它。杰觉得没有按下开关是值得的。这个不稳定的人工智能，被一直以来的琐事折磨得有些疲惫，也许是一个非常有用的盟友。
朱莉安娜向下看着，突然非常疲劳，忧伤闪过了她的脸庞。“我……认为，现在，我对于拯救瓦砾星上居民这个棘手、庞大、复杂任务的全神贯注的确能让我远离疯狂的深渊。从两年前疯狂就开始蚕食我。”
“你要我们去帮忙？”艾德里安娜捅了捅。
人工智能回头了。“作为回报，我会给你远远超过所需的数据。星盟的军队在瓦砾星上可不仅仅只是开了几个店而已。我有细节。你会想要这些的。”她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艾德里安娜和迈克看了看正在回笑人工智能的杰。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朱莉安娜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互相帮助。”
他们现在有了一个需要他们帮助的疯狂的叛军人工智能和一个更大秘密的承诺。而艾德里安娜的叛军宠儿还在到处乱跑。此外他们还有一艘残破的货船。这真是灰队行动的最佳状况了。
第九章
法旦要塞，耶莫，圣赫利奥斯星
在瑟尔.法旦幂①继位要塞宗主②后的某一天曙光中，他伴随着三对脚发出的微弱沙沙声醒转过来。他们站在他窗外的屋顶上，快速移动着准备通过窗台的边缘闯入他的房间。瑟尔没有浪费时间，立即从他坐了一整晚的椅子上爬起来，静静地等待着。
当第一位刺客打破窗户时，瑟尔按下了他手中那个一直都恰巧带在身边的粗糙金属闩的按钮。随着电离化空气的爆裂从把手处生出了一把能量剑并形成出现了一对半椭圆的蓝色等离子。
怒吼之剑的第一次猛击深深地扎进了刺客的胸膛，用浓缩的等离子刺穿了他。而他确信这个刺客都没能发出尖叫。
当他面前剩下来的两个刺客举着各自的能量剑砍向他时，瑟尔几乎没有时间去躲闪。他们劈啪作响的能量剑几乎不可能错过瑟尔的头。但他们幅度过大的摆动注定了他们的厄运。正当他们的能量剑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时，瑟尔恢复到了完全站立的姿势，干净利落地砍下了最近的一个刺客的手臂。
最后一名刺客意识到这不再是件轻松地工作，改变了主意，开始寻找着空间防卫自己。
在这个主房间内有许多的空间。刺客一步步的后退到房间地面上巨大的岩石后，他的眼睛从一扇门扫视到另一扇，正在考虑是否能够从这逃出去。或者至少他能利用这些空间作为自己的优势。
瑟尔回到窗户前，看着刺客。老实说，他期望的比这更多。基于他作为一个领导的能力、一个战斗的能力和一个狂热者的能力，法旦长老们已经选举他继位宗主。要塞采取的是英才管理制度——只有最具能力的人才能在前任死后被选举为宗主。
但那些人觉得他们的选票该是病态般的审慎，或者是有着别的意义，包含着一个被珍视的权利和一个派遣刺客去测试统治者真正的军事能力的传统。
这是另一个层次的英才管理制度。不能从刺客手中幸存的宗主不是真正的统治者。
这是传统的圣赫利③思维。
刺客试了试第一扇门，发现它被锁住了。四英寸厚的卡菲尔木可不是这么容易打破的，刺客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了。第二扇门也被锁上堵死了。
现在他转身看着瑟尔，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形同死亡之后便直直地跑向了瑟尔所站的窗户。最后的抵抗。
瑟尔从他的手枪皮套中拔出了等离子手枪直接射中刺客的头部。刺客翻倒在瑟尔脚前的地板上。
那么是哪位长老，瑟尔转身环顾着由坚硬的岩石围墙砌成的古老法旦要塞，够胆发出这样的命令？
圣赫利奥斯星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山峦的顶峰，没有为瑟尔给出答案。
他转身走过尸体，拿出用黄铜线系在头颈上的钥匙，打开了门。他的一群私人侍卫疲乏不堪的手持武器站在外面。
“集合长老们。”瑟尔命名他们。“在岩石会堂。”
“可现在还没有到早晨。”一个侍卫反对道。
瑟尔绕着他打转。“谁是宗主？”
这名侍卫低下了自己的长脑袋。“我以我先祖的血发誓，我将不再质疑您。”
瑟尔上下打量着他的守卫们。精瘦而高挑，他们柔软的深色皮肤都隐藏在结实的盔甲下面。星盟的盔甲。他们的长脖子脑袋覆盖着锁子甲，而他们巨大的眼睛闪现出会堂闪烁的灯光。
他们都有着良好的体型、充满力量，自从出生后就在进行过度的训练，是圣赫利战士的典范。
而且全都听从瑟尔的命令。
当瑟尔走过石头走廊那狭小的空间时，他们则散开去唤醒长老们。
这是瑟尔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紧张而光荣的日子。法旦的血统，在他这一种族中长远的历史中，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由远支的先祖在第一探索纪元中创造，当时由于星球和多个太阳和月亮一同共舞，圣赫利们的船往来于危险的大洋，穿越巨大的朝夕。
法旦一族一直留意着距离克拉尔山脉的一侧30英里远的法旦港口。数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这抵御着入侵者，这也是让他们能大打出手的上好防御位置。
在众多的对手中，即便是先知一族也没能摧毁法旦。他们也被埋葬进了峭壁和高山悬崖。伟大的圣赫利通过一代代的努力建立起了法旦的权威。瑟尔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加入法旦圣贤的行列中，雕刻进山川下现存的城墙岩石上。
“他们在等您。”一个侍卫站在石头房间外说道，瑟尔走下了那块将进一步他带往山川基岩深处的台阶。
在远处，河水的隆隆声震撼着瑟尔脚下的石块。一个地下水源，一个甚至没有敌人试图得到过的力量之源。
瑟尔走进岩石会堂，看着他头上一百英尺处弧形的横梁。随后又向下望着房间中央的一张长桌子。长老们，绝大多数都穿着斗篷抵御着清晨的寒冷，用他们硕大的动摇的眼睛望着他。
“我的血亲们。”瑟尔走到桌子的前端说道。“你们选举我为宗主，但看来你们中的一个并不相信自己的选择，也不相信我，就在几分钟前三个刺客闯进了顶端室。”
一边说着瑟尔一边除下了自己的斗篷，赤裸裸地站在了他们面前。“宗主……”他们中的一个惊愕地低语道。
“正如你们亲眼所见，他们甚至没能在我的身上留一道印迹。”当瑟尔身边的一位私人侍卫为他穿上斗篷时，他盯着他们所有人。“我杀了其中的两个，但留下了一个活口，这样我们就能来讨论一下到底是谁派他来的。”
一个谎言，但却是一个非常有效地谎言，瑟尔看见长老中的一个，身体突然僵硬，随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寇迪亚，瑟尔记起了他的名字。寇迪亚·法旦。瑟尔隐隐地感到了一丝失望。
任何一个长老都可能是瑟尔的生父。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不是圣赫利的处事方式，圣赫利以他们高超的战斗技巧为父。圣赫利只确实地知道自己母亲的兄弟是谁，所以他们都是由自己的叔叔传授战斗的艺术。
长老中的很多人曾经都是伟大的战士。瑟尔的几个叔叔就坐在他的面前。
寇迪亚，谢天谢地，他不是。
“我是瑟尔·法旦幂。”瑟尔将重音放在了“幂”上凸显自己的军队职务。“如果你们选了我继位宗主，当然你们想知道我是否能护卫自己？”
寇迪亚屈身向前，用他身前桌子上那满是皱纹的手稳定了一下自己。“你在过去几年中都在和孱弱的星盟作战，而不是和圣赫利。我害怕你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不能成为这个要塞的强壮宗主。”
瑟尔摇了摇自己的头。“只有密谋对抗他们宗主的人，看起来似乎就是那些龟缩在自己小房间里的长老们，会逐渐地变得柔弱。如果你足够强壮，那你就应该自己等在我的房间里袭击我。”
长老们一阵窃语表示同意，瑟尔绕着桌子走着，一把抓下寇迪亚的斗篷，将他从椅子中拉了出来。将他推到了最近的一面刻有法旦圣贤的巨大墙壁上。
“这就是我们世系的记录，寇迪亚。”瑟尔说道。“你的名字在这面墙的何处？”
寇迪亚悲伤地摇了摇头，他褶皱的，褪色了的深色皮肤也随之紧束。“它不在这面墙上。”
“我们圣赫利只注重自己的作为。我们都出生、居住在共有的房间内，在要塞的注视下平等地开始生活，随后凭借各自的能力晋升。你可以坚持自己的立场投我反对票，或者亲手杀了我。可你的懦弱却并不是我想要在法旦血统内流传的品性。”
寇迪亚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我接受自己的失败，宗主，但请不要废除我这一支的血脉。”
“我并没有抹杀这支血亲。”瑟尔说道。“是你自己抹杀的。”
寇迪亚向前冲去，突然展现出了勇气，瑟尔则拿出了自己的能量剑。蓝色等离子激增而出，瑟尔挥舞着剑刃砍向寇迪亚的脖子。
长老的头滚过了地板，紫色的鲜血喷薄而出，溅到了雕刻的圣贤金言上。这位长老身体终于成为了这面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瑟尔转向了他的侍卫。“寇迪亚一脉必须离开。他们不再是法旦了。他们得在日出前离开。任何留在这里的寇迪亚一脉在那之后都会面临着与这相同的命运。这是我给予他们的仁慈，因为寇迪亚至少在临死前挖掘出了自己灵魂的价值。如果他当时跪地求饶，那么他们都得死。”
“这是我们的荣幸。”侍卫说着，随后离开去传达命令。
瑟尔转向长老们。“我已经审视过法旦的状况了。”港口带来收益，外面的建筑从山川一直延伸出去横穿整个大陆，法旦的奴隶们很幸福、工作努力并试图提升和区别他们自己，在要塞中建立自己的地位。“我为你们的领导感到高兴。世系非常强大。”
“法旦非常强大。”一位长老同意道，也许是为了博得好感和注意。
“但我不是一个傀儡。”瑟尔继续道，忽视了一时的打断。“我会对我们所有的投资和活动保持关注。那些只为自己而不是为法旦谋求利益的人，将会触怒我。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他们齐声答道。“是的，宗主。”
“很好。”瑟尔收起了能量剑，放回了斗篷的深处。
“你们非常正确地选了我为宗主。我也有消息带给你们。我已经得到了晋升，成为高级先知自行创建的舰队中一艘舰船的船长。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新的人类世界。”
“我们很怜悯那些即将被你高贵的手所摧毁的可怜生物。”一个长老说道。
“这个世界的名字是？”另一个问道。
“人类称它为卡律布狄斯IX。现在我将你们全部留下，去管理法旦。”瑟尔注视着长老们。“我希望它会被最高明的人来打点。”
他们都对新宗主恢复了信心，事实上，的确是。
①Thel 'Vadamee —HALO2、3中神风烈士的真名。
②Kepp=要塞 参考了HALO WARS中的译名；Kaidon=Clan Leader=宗族领袖，精英这一种族中的英才阶级。
③Sangheili=圣赫利，精英一族的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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