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数

每天晚上一步一步走上七楼的时候，习惯数数。一，二，三，四……三十四，三十五，……一百零三，一百零四，一百零五……一直数到最后一步。台阶总共一百二十五级，时常连转弯偶尔多踏的那一步也数上，就会数到一百二十七或者一百三十。然后喘着气按下楼道的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拐弯走向自己的房门。
家住七楼，有时候想想就不乐意出门或者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抵触感。但是走楼梯的时候，开始数数，就没有觉得楼层有这么高，也没有觉得走上来有那么累。数数这个上楼梯的伴随动作，也是支撑我当初自己搬东西来回七楼十几趟的疲累的一种方式。好像专心地数一数数，把注意力集中在数字上，而不是行走的身体感觉上，就没那么难，好像到达得比以前快一些。就像自己跟自己玩游戏，规则就是数数上楼梯，没中途累得停下休息就是胜利。
数数让我在别的事情上也找到了乐趣。平时煮蝴蝶面，会先把水放置在电炉上，把开关打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蝴蝶面，一粒，两粒，三粒，数一粒就丢一粒进锅里。前天吃了八十粒，量略多；今儿煮了六十五粒，量合适，不过下次还可以再少一点。如果是贝壳状的意面，上回下了两百粒，太多，吃了两餐；下回大概一百粒就足矣。这个小活动让我的食物量化起来，也让我在自己煮面的时候更好地控制食量。对于一向懒于下厨的我，煮意面变成一件像是玩游戏一样的事儿之后，规律晚餐算是有希望了。
还比如睡前，我常不容易睡着。翻来覆去无数遍也怎么都觉得不是个可以入眠的姿势，然后我就平躺，把手放在小腹上，一圈一圈地打圈儿按摩，一圈，两圈，三圈……二十圈，二十一圈，……不过从来不记得自己要数到多少才睡着，因为数数就渐渐平复了躁动，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似乎在数数的时候，专注于一个一个接连着的数字时，才能摒除别的杂念。就像除草剂，不分好的坏的，全都一并去除。脑袋里记得的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数字，不能顾及其他，若是分心了数字也就接不起来了。
每当我数数的时候我就觉得内心特别安静，除了数字，什么也没有。
或许这也是一种好的安抚方式，不管是情绪还是话语，在某些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放空脑袋来数数，也许会让那些时间从眼皮底下溜得快一点点。
哪怕一点点，都是好的。一点一点地，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