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与记忆 之二

“城市就像一块海绵，吸汲着这些不断涌流的记忆的潮水，并且随之膨胀着。……然而，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是夜，通往码头的长廊，灯火通明，不复多年的旧模样，除了你我和客栈初识的一对夫妻，空无一人。白天的喧嚣，跟此刻相比，显得有点苍白无劲。漓江对岸的绿色灯光，反衬着漆黑的江水与天际，寂静无声。
还是喜欢这里五年前的模样。早上去码头晨读时，偶然会碰见在树上跳跃的小松鼠。或许，这就是我怀念与欢喜的唯一缘由。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人与事，甚至，有点面目全非了。依然眷恋，是这里带来的记忆与感觉，无论岁月流转，无论时间变迁，或许，从不曾离开。
你说，你比之前胖了三圈，老了，尽显疲惫。其实，我亦然。眼角的皱纹早已经不起岁月的打磨，偷偷爬上了脸。
记忆被时间慢慢淡化，当相遇时，那一瞬间，又被勾起，源源不断。原来，时间并未褪去所有的回忆，只是它深藏不露，在特定的时空中交会。
缓步走到漓江边，闭上眼用力地去呼吸这里的空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掠过相遇、相知的画面。有着带着淡淡的忧伤，不知明天一别，再见时，会不会又是一个五年。抬头仰望天空，竟然发现几颗隐藏在乌云背后的星星，连日来的阴雨天，看来，明天就要放晴了。
突然，你说，再做一件疯狂的事情吧，跳进漓江游泳去吧。此时的空气，有点冷漠，并不算太亲民。我以为你开玩笑，回说，你跳，我跳。
没想到，你真的开始脱掉上衣。我愕然了，很快，我也开始脱掉鞋子。你敢跳，为什么我就不敢跟？只是，真心没想过，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要上演个真人友情版的“铁达尼号”。
“噗通”一声，你已跃进水里了，一起来的小夫妻，在旁边劝说，这么冷，你还是不要下吧。我会心一笑，其实，没有什么不可以。
水，冷得有点刺骨，不停地划动双手，让自己暖和起来。这一刹那，觉得自己心一下子打开了，人生，真的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想与不想，而你，有多想。
游过去，跟你握了握手，五年后的相逢，又成了日后再次相聚的回忆。不需要多，一两件就足矣，原来，兄弟的情谊可以如此。
我们的过去，我们的记忆，我们的友谊，跳进了阳朔，埋进了漓江，埋到了心底最深处。
这一辈子，结下了，这么一个缘。
缘于阳朔，缘于漓江，缘于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