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自杀

      这是两年前我写的一篇小文。5•12地震，我去了，在重灾现场一口气呆了十二天。回来一个月后，时常焦虑起来。老家里有着脑出血后半瘫的老爸，我时常会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这时给老爷子打电话，他总说，我要死了，我想死，哪一天就自己死了。说得我心惊肉跳。于是就着手安排时间回家
 
    昨天回家了。老爸听说我要回去，早早地坐在门口接我。老远看到我就开始流泪。走近了他还在流泪，接住我的手他依然流泪。他使劲站起来抓住我的包让我把包放进他的残疾车里，他觉得我的包挺沉的，那么大的包。我扶他坐下来把包放到他怀里，然后把包里的小吃拿出来喂他吃，他立时笑了，一脸的菊花灿烂。旁边有人过来，他赶忙向人口齿不清地介绍，我闺女，给我买吃的，好吃。语气非常地幸福骄傲。
                
                
    
    晚上，老爸说不想再活了，没意思。我坐在老爸旁边，搂住老爸的脖子。依偎在他身上。什么也没说，他高兴得笑呵呵。老人家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心态，用手摸索着我的头，我说老爸，你永远是我的依靠啊，不管我走多远，都会记挂着你，定时回来看看，有你在，我有家，有老家，你说是不是？老爸说是。我说爸，你等着看我给你做出些大的成绩出来。老爷子听我这样说，就兴奋起来，说好。我说，爸，你一定得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地等着看我好好工作，等到我被国家领导人接见表扬那一时刻，你说怎么样。老爸哈哈大笑。
    老爸兴冲冲的自己上街了。我看着他笑，他回头看着我笑，扬扬他的那只好手臂，再晃晃那只半瘫的手臂，大声和我说，会动了，你看会动了。我笑，老爸，你好历害，自己训练自己，我才有一个健康的老爸。
    早晨起来，我给老爸洗衣服，老爸身上的衣服真的是好脏好脏，那种脏气让人窒息。洗内裤时，发现上面有屎，我的鼻子有些酸。老爸在笑咪咪地看着我，我回头看看他莞尔一笑，老爸就唱起戏来了。一会又要孙子给他准备水洗脸刷牙。孙子对我说，姥爷今天好开心啊，还要刷牙！我又一次抱了老爸，和他说，往后我每两周回来一次。这时候我的焦虑不知去哪了。
      
    自去四川救灾回来，我一直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挥之不去，调之不开。昨天回来，躺在老爸身边，尽管那种脏气让我窒息，可是那焦虑不知哪里去了。我心中特别的安静。特别的详和，就在这寻常难以忍受的气味里，我睡得很香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