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19{白日梦}
十月•维扬
吵吵嚷嚷的地铁站，孩时坐过的一号线人潮涌动。我们被推搡着挤进列车。维扬还是记忆里青涩腼腆的样子，瘦弱的身材，套一件白色V领毛衣。人群里，站得挺拔而刚直。
列车晃动。
他轻声说：“抓紧我。”只是说，没有伸出手。
我犹豫着，伸出去的手不知该落在哪里，忽然就被他紧紧地握进手心。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我，他总是这样回避我的眼神。我们在闹哄哄车厢里，静默得可以凝住过往的空气。左边胸膛下那颗小心脏一拍快过一拍。
哈？这是？
——2012年10月20日凌晨•梦见
距离上次和维扬在QQ上遇到，2个月零14天。两个人的对话加起来不到30个字。
好久不见问候下……话说你是去哪儿了？
银行，在杭州苦逼培训中。
……
再无后话。这是今年我们仅有的对白。
好像我们之间总是这样，没有太多话可说。去年可以说是我们联系最频繁的一年。那时我正在准备考研，学习已是力不从心，更顾不上感情。几次吵架后终于毅然决然地和男朋友说了分手。在图书馆里看到来电显示上是他的号码有些意外，这么多年，我们除了群发的节日问候，一对一的短信联系都甚少。电话更是从来没有过。
“听说……你和辰……”
“我们分手了。”我说得事不关己。
他说：“辰是冲动了一些，霸道了一些，可是他是真心对你。刚辰给我打电话，哭得泣不成声。”
我完全不为所动：“我知道，只是我的耐心用完了，所以不能包容他的冲动和霸道。”
“呃……”我听见他标志性的迟疑的声音，“这个……原来你是这么决绝。”
片刻后他说，“如果可以，去看看他吧。他说想见你。”
我深吸了口气。初春，图书馆的窗缝里透过来的风还是冰冷到刺骨。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因为猜不到电话对头的那个人是以怎样的立场说这一番话。
“你让我想想。”
那个周末，我坐上了开往W市的动车。如他所愿。
在W市的时候，我们去了辰的学校，去了游乐园，去了江心岛——那些个辰很早就说要带我来的地方。我们坐在江心岛草坪上谈人生，暂时忘记我们是分了手的情侣，没心没肺地，好像回到从前的旧时光。
说起我们只是好朋友的那几年，似乎比现在开心。那时辰和维扬在一个班，辰知道维扬喜欢我，每天夜自修下课都拉着维扬等在车棚，等我和小Y路过的时候厚颜无耻地说：“好巧，我们一起走吧。”然后拉着小Y飞快地骑走。
“混蛋！放开我的小Y！”我一个翻身上车就想去追。忽然看到身边的维扬腼腆又有些尴尬地笑着，看到我看他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这样男生面前，我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
“我们走吧。”
“嗯。”男生点头。
在那个我还非常飞扬跋扈的年代，我凶得像匹狼，维扬温顺得像只绵羊。
从此，回家的路上，大家就这么自觉地分成两队，辰和小Y在前，我和维扬在后。前面两个人打打闹闹好不热闹，我和维扬在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各自班里的事，他说他又要去H市参加物理竞赛，我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没问题，一定是一等，回来记得报答家乡人民就行。”维扬果然不负众望，回来请我们仨饱饱地吃了顿KFC。记忆中，他就是这么优秀。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X班有个很厉害的模范生，叫维扬。而他的照片长年高居学校光荣榜的第一排。辰更是不时向我吹嘘：“怎样？我兄弟很强吧？有兴趣吗？”小Y也不时跟着煽风点火。两个人笑得好不暧昧。“哼，两个八卦的家伙。”我白他们俩一眼，维扬在一边看着我笑，不置可否。三年就这样稍纵即逝。三年，我和维扬谁也没有往前再走一步。倒是辰对小Y动了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学后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小Y更是去了外省，辰和小Y的感情不了了之。没了辰和小Y的搓和，我和维扬也少有联络。而辰总是打电话来替我们捉急：“维扬也太不主动了。浪费我一番苦心。”然后问我最近过得怎样，向我大吐苦水，说做班长做得真心憋屈。我越来越猜不透维扬的想法，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他和辰，究竟谁才是追我的那一个。或许，到最后，辰也分不清了。那两年，我们像是彼此的稻草，在要命的时候总能拉对方一把。2010年跨年的时候，辰在电话里说，十月，我好像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耳边是新年的钟声，不远处礼炮在空中绽开，振聋发聩，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嘟~嘟~嘟~”
可是后来我和辰还是在一起了。辰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维扬，虽说维扬说没什么，可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说喜欢别的女生。我鄙视之，得了便宜还卖乖。辰装傻地笑笑。
维扬在Q上和我说可喜可贺，还交待我好好对辰。像是一个做家长的口气。
我有种心上中了一枪的感觉。原来，他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呵呵。
他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感觉？”
我含糊其辞地敷衍了几句。急着下线说了晚安。
我想假装其实没什么，我想假装他不过是辰的好基友，我的老朋友。我和自己说，我要毫不逃避地面对他，像是寻常同学。后来和室友去他就读的Z大后山爬山找不到路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他睡眼惺忪地跑过来，头发都还是乱乱的。他一路带我们走过Z大后面的小陡坡，他说，那是他们学校的情人坡。室友偷偷对我说，你同学好奇怪，为什么一直都不敢看你？他是喜欢你吗？我苦笑，一直苦到心里。哪个男生会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乱着头发出现？
江心岛的风，吹得人透心的凉，让人在凛冽中一阵清醒。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和辰说：“走吧，大老远来的也不请我吃顿好的，不会就让我喝这西北风吧？“
辰坐在那里耍赖，伸手让我拉他，我没理，自顾自地往前走。似乎在从前的某个晚上，辰打电话叫我下楼，那时，他喝醉酒，也是这样坐在地上耍赖着不肯起身，我伸出手去想拉他起来却被他硬生生拉进怀里：“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身上的酒味呛着我的鼻子。可我却没有推开他。我当时想，或许，我只是希望有个人，明明白白地爱我，爱得没有一丝犹豫。只是，我心里牵挂得太多，没办法和辰一样全心投入。所以辰抱怨我根本不在乎他，而我却只怪他无理取闹。
在回程的游轮上我问辰：“为什么维扬这次这么关心我们的事？”
“是哦。他说异地恋不容易，如果可以希望能成全我们。再说我和他可是好基友诶，关心关心怎么了？你对他来说也和别人不一样吧。你来之前他还警告我不许欺负你。”辰说得没心没肺，只是我快要被这该死的江风吹下泪来。
第二天准备回H市，辰送我上了去火车站的巴士，说：“赖得送你了，自己路上小心。”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想送我，却什么都没说。上了火车给他传了条简讯——保重。
回H市后和辰不再联系，和维扬的联系更是少过从前。
后来听说维扬被妹子告白。他没拒绝，也没接受。直到妹子出国，他继续读研。又是一次无疾而终。而辰甜蜜地在网路上晒他和新女友的照片。小Y在学校换了几任男友，分分合合，至今未果。而我，一直没敢再爱过。
我和小Y说我做了奇怪的梦，梦见一个老同学，经常都是同一个桥段。
小Y说，有时候就是会梦见不熟悉的人呐。
不熟悉的人吗？好吧，害我想入非非。
目测是男生？
……
求真相。
……真相就是，有时候就是会梦见不熟悉的人啊。
心里细小的期待绵延了那么多年，现在想来是否还会觉得可惜？我们尝试过走近对方一点点，也曾辗转过别人的身边，却从来没有在一起。如果当初我们再勇敢一些……
或许你不会只是，那个我暗恋过的暗恋我的人。
吵吵嚷嚷的地铁站，孩时坐过的一号线人潮涌动。我们被推搡着挤进列车。维扬还是记忆里青涩腼腆的样子，瘦弱的身材，套一件白色V领毛衣。人群里，站得挺拔而刚直。
列车晃动。
他轻声说：“抓紧我。”只是说，没有伸出手。
我犹豫着，伸出去的手不知该落在哪里，忽然就被他紧紧地握进手心。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我，他总是这样回避我的眼神。我们在闹哄哄车厢里，静默得可以凝住过往的空气。左边胸膛下那颗小心脏一拍快过一拍。
哈？这是？
——2012年10月20日凌晨•梦见
距离上次和维扬在QQ上遇到，2个月零14天。两个人的对话加起来不到30个字。
好久不见问候下……话说你是去哪儿了？
银行，在杭州苦逼培训中。
……
再无后话。这是今年我们仅有的对白。
好像我们之间总是这样，没有太多话可说。去年可以说是我们联系最频繁的一年。那时我正在准备考研，学习已是力不从心，更顾不上感情。几次吵架后终于毅然决然地和男朋友说了分手。在图书馆里看到来电显示上是他的号码有些意外，这么多年，我们除了群发的节日问候，一对一的短信联系都甚少。电话更是从来没有过。
“听说……你和辰……”
“我们分手了。”我说得事不关己。
他说：“辰是冲动了一些，霸道了一些，可是他是真心对你。刚辰给我打电话，哭得泣不成声。”
我完全不为所动：“我知道，只是我的耐心用完了，所以不能包容他的冲动和霸道。”
“呃……”我听见他标志性的迟疑的声音，“这个……原来你是这么决绝。”
片刻后他说，“如果可以，去看看他吧。他说想见你。”
我深吸了口气。初春，图书馆的窗缝里透过来的风还是冰冷到刺骨。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因为猜不到电话对头的那个人是以怎样的立场说这一番话。
“你让我想想。”
那个周末，我坐上了开往W市的动车。如他所愿。
在W市的时候，我们去了辰的学校，去了游乐园，去了江心岛——那些个辰很早就说要带我来的地方。我们坐在江心岛草坪上谈人生，暂时忘记我们是分了手的情侣，没心没肺地，好像回到从前的旧时光。
说起我们只是好朋友的那几年，似乎比现在开心。那时辰和维扬在一个班，辰知道维扬喜欢我，每天夜自修下课都拉着维扬等在车棚，等我和小Y路过的时候厚颜无耻地说：“好巧，我们一起走吧。”然后拉着小Y飞快地骑走。
“混蛋！放开我的小Y！”我一个翻身上车就想去追。忽然看到身边的维扬腼腆又有些尴尬地笑着，看到我看他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这样男生面前，我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
“我们走吧。”
“嗯。”男生点头。
在那个我还非常飞扬跋扈的年代，我凶得像匹狼，维扬温顺得像只绵羊。
从此，回家的路上，大家就这么自觉地分成两队，辰和小Y在前，我和维扬在后。前面两个人打打闹闹好不热闹，我和维扬在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各自班里的事，他说他又要去H市参加物理竞赛，我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没问题，一定是一等，回来记得报答家乡人民就行。”维扬果然不负众望，回来请我们仨饱饱地吃了顿KFC。记忆中，他就是这么优秀。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X班有个很厉害的模范生，叫维扬。而他的照片长年高居学校光荣榜的第一排。辰更是不时向我吹嘘：“怎样？我兄弟很强吧？有兴趣吗？”小Y也不时跟着煽风点火。两个人笑得好不暧昧。“哼，两个八卦的家伙。”我白他们俩一眼，维扬在一边看着我笑，不置可否。三年就这样稍纵即逝。三年，我和维扬谁也没有往前再走一步。倒是辰对小Y动了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学后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小Y更是去了外省，辰和小Y的感情不了了之。没了辰和小Y的搓和，我和维扬也少有联络。而辰总是打电话来替我们捉急：“维扬也太不主动了。浪费我一番苦心。”然后问我最近过得怎样，向我大吐苦水，说做班长做得真心憋屈。我越来越猜不透维扬的想法，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他和辰，究竟谁才是追我的那一个。或许，到最后，辰也分不清了。那两年，我们像是彼此的稻草，在要命的时候总能拉对方一把。2010年跨年的时候，辰在电话里说，十月，我好像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耳边是新年的钟声，不远处礼炮在空中绽开，振聋发聩，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嘟~嘟~嘟~”
可是后来我和辰还是在一起了。辰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维扬，虽说维扬说没什么，可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说喜欢别的女生。我鄙视之，得了便宜还卖乖。辰装傻地笑笑。
维扬在Q上和我说可喜可贺，还交待我好好对辰。像是一个做家长的口气。
我有种心上中了一枪的感觉。原来，他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呵呵。
他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感觉？”
我含糊其辞地敷衍了几句。急着下线说了晚安。
我想假装其实没什么，我想假装他不过是辰的好基友，我的老朋友。我和自己说，我要毫不逃避地面对他，像是寻常同学。后来和室友去他就读的Z大后山爬山找不到路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他睡眼惺忪地跑过来，头发都还是乱乱的。他一路带我们走过Z大后面的小陡坡，他说，那是他们学校的情人坡。室友偷偷对我说，你同学好奇怪，为什么一直都不敢看你？他是喜欢你吗？我苦笑，一直苦到心里。哪个男生会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乱着头发出现？
江心岛的风，吹得人透心的凉，让人在凛冽中一阵清醒。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和辰说：“走吧，大老远来的也不请我吃顿好的，不会就让我喝这西北风吧？“
辰坐在那里耍赖，伸手让我拉他，我没理，自顾自地往前走。似乎在从前的某个晚上，辰打电话叫我下楼，那时，他喝醉酒，也是这样坐在地上耍赖着不肯起身，我伸出手去想拉他起来却被他硬生生拉进怀里：“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身上的酒味呛着我的鼻子。可我却没有推开他。我当时想，或许，我只是希望有个人，明明白白地爱我，爱得没有一丝犹豫。只是，我心里牵挂得太多，没办法和辰一样全心投入。所以辰抱怨我根本不在乎他，而我却只怪他无理取闹。
在回程的游轮上我问辰：“为什么维扬这次这么关心我们的事？”
“是哦。他说异地恋不容易，如果可以希望能成全我们。再说我和他可是好基友诶，关心关心怎么了？你对他来说也和别人不一样吧。你来之前他还警告我不许欺负你。”辰说得没心没肺，只是我快要被这该死的江风吹下泪来。
第二天准备回H市，辰送我上了去火车站的巴士，说：“赖得送你了，自己路上小心。”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想送我，却什么都没说。上了火车给他传了条简讯——保重。
回H市后和辰不再联系，和维扬的联系更是少过从前。
后来听说维扬被妹子告白。他没拒绝，也没接受。直到妹子出国，他继续读研。又是一次无疾而终。而辰甜蜜地在网路上晒他和新女友的照片。小Y在学校换了几任男友，分分合合，至今未果。而我，一直没敢再爱过。
我和小Y说我做了奇怪的梦，梦见一个老同学，经常都是同一个桥段。
小Y说，有时候就是会梦见不熟悉的人呐。
不熟悉的人吗？好吧，害我想入非非。
目测是男生？
……
求真相。
……真相就是，有时候就是会梦见不熟悉的人啊。
心里细小的期待绵延了那么多年，现在想来是否还会觉得可惜？我们尝试过走近对方一点点，也曾辗转过别人的身边，却从来没有在一起。如果当初我们再勇敢一些……
或许你不会只是，那个我暗恋过的暗恋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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