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食色-粉。

托新工作的福，在家里住了二十来天。整个一个毫无斗志。每天宅在家里，看了能看的所有破烂的电视剧，不和人联系也不喜欢跟人说话又宅又腐前途未卜家长看了摇头丧气各种旁敲侧击如此怎么嫁得出去也无所谓。但惟有早餐不可废。早上九点起，梳洗之后就去找个小店吃一碗粉。八月的湖南是热的，空气凝滞阳光刺眼，我打着一把阳伞静静的穿梭在满是灰尘的路上，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汗出得一轮，大抵就走到心仪的米粉摊。小镇的早餐店是破旧的，桌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吃完的碗，老板坐在门口对着巨大的风扇吹。这时就得彪悍地大叫一句，老板，收下桌子，下碗粉!然后一屁股坐下，于是那个烈日下沉默流汗的你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适合这个城市的，最鲜活的你。说着方言，大声叫骂，大步走路，大口吃辣。一口粉入腹，眉梢眼角都变得生动起来。
这粉其实也无甚特殊。洁白的大米压制，要紧的是不能过于光滑，必须有一点点粗糙，一点点韧性。这韧性也不同于桂林粉嚼劲十足，只需撑到让粉在口中稍转一转，让浇头的香味与粉更好的结合便好。老板们用手把米粉从浸满水的桶里捞出，放进漏勺。漏勺入滚烫的开水锅晃荡两下，一气捞出，白练飞舞，气贯长虹。然后换只手，从熬煮了不知道多久的骨头汤锅里舀出一勺高汤，浇在碗里。高汤必要，但不能过多。因为邵阳粉最紧要的秘笈，在于粉上的一层红油。那红油往往和大片牛肉一起熬制，待得牛肉香软薄脆之时，红油的幽香也正漫上鼻尖。这时的老板面色多会多几分凝重，一小勺红油仔细细的往上浇，既是调味，也是调色，这奥妙，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失其味。红油浇好，他舒了一口气，便会仰声问，“吃么哨子？”哨子便是常说的浇头，有金丝豆腐嫩黄酥脆，木耳肉丝黑亮好嚼，大片牛肉丝丝入扣，生炒牛肉活色生香。多少常年在外的游子思心太切，猴急的叫“豆腐木耳加一份生炒牛肉，刨油多放！”然后急哄哄的撩起筷子，随便搅拌一下，一口粉“滋溜”入喉，长长的满足的叹一口气。
那心情，好似张无忌在风浪中的小船上不知其恶，犹在没出息的想着，”四美同舟何所望“。
多少年来，吃粉成为一种仪式。从天南海北回来的孩子们，一下车便一窝蜂拥到这个城市最著名的粉店，吃掉一碗，才能回家。仿佛没有闻到那个熟悉而特有的香味，就不能确定，已经回到了家。城市轰鸣刺耳，朝秦暮楚日日变脸，夜夜笙歌。唯有这味道，似家中厨房里传来的母亲千年不变的菜香，是如此的让人笃定，以及怀念。才下眉头，又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