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同志》和《禁色》
我曾认为,达明一派的《禁色》在香港乐坛是一座完全的孤岛。达明之前未有禁色,达明之后也再不曾出现和禁色同类型的歌曲。《忘记他是她》游离于意象的游戏,《光天化日》以乐景写哀情,其政治色彩也是淡化后才插入的。而随着时代演变,我们今天的所谓“同志题材”歌曲只剩下《劳斯莱斯》这类搬弄口舌的二流作品。《禁色》蕴大时代的无情底色于逼仄角落的有情之中,荒谬,深情,不解,悲愤,隐忍。禁色诞生于1988,也只能诞生于1988。在少琪和达明的前辈那里,同志议题还没有被搁置台面。80年代中期后,时代的筛眼愈发细小,少数众命运的微粒终渐浮现。黄耀明在“DEMOCRATIC SONGS FOR CHINA”上献唱《禁色》有他的深意,禁色的命运可以不囿于同志议题,“他”讲的其实是一切不为世情所容但同时又对这时代并无任何损害的事。在八十年代末风破云动的背景下,“禁色”第一次成为了一种“代言”——在新的时代舞台上要求掌握自己命运的代言人形象。 而这呼声来得太迟,又持续得太短暂。九十年代后的社会气氛已是泥沙聚下,《禁色》成了一代人的遗腹子。
陈少琪说《禁色》是用一些很“阔”的字眼表达了一些很“窄”的意像,空间是敞开的,情绪却是抽筋见骨的。隐忍而不隐晦,深沉而不委婉。《禁色》的动人之处在于人性与世俗的对抗,这与一般“家国情怀”“励志主题”不同,是一种罕有的人文关怀。《禁色》后的乐坛太“窄”,几乎将全副精力放在现代人的心理结构上,而《禁色》之前的乐坛又偏“阔”,对这个速食的有病的时代起不到特效药的作用。唯独《禁色》结合了窄与阔,将个体訴求和集体意識水乳交融。
就政治与爱情的微妙角力而言,《禁色》在香港是孤岛,而台湾却有另一首歌遥相呼应。同是1988年罗大佑的《爱人同志》。第一次听到这个歌名我也误以为这是一首同志歌曲。后来反复咀嚼歌词,才发现即使罗大佑意在文革。但歌词适用于一切“霍乱时代的爱情”。
霍乱就是我们的时代病。“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到了你,你像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之不去。”何其美丽而荒诞的词句。口号是一个时代的痼疾,而“你”,这恋爱的偶像,也着上了虚无的嫁衣成为“我”眼中一厢情愿的许诺。在时代的无常下,只有屈服于“未知力量的牵引”——那不是命运的浪潮,而是自己本心的需求。这不是指引迷途羔羊找到目的地的上帝之手,而是主动出走的尝试,伴随着中道失途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形下喊出的“让我相信你的忠贞,爱人同志。”不是因为爱人值得相信,而是因为我们选择相信——在虚无中为自己找到唯一的寄托。
歌者的动人之处在于他的无悔。“如果命运不再原谅我们,为了我灵魂进入了你的身体,就让我对你说声抱歉,爱人同志。”那是一对恋人,拼尽所有挣脱时代留给他们的枷锁,却在无言相对时意识到人性本身也并非自由。不悔,却惘然。与《禁色》不同的是,“爱人同志”却不能因为时代的冰冷而彼此取暖。在被时代创伤并抛弃后,个体只能独自舔舐伤痕。而在他们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现实——悲欢离合总有不变的结局。
政治和爱情这两样事物充分证明了世人的善变。情人天天换脸,血痕日日涂新。西方谚语说得好,All is fair in love and war(爱情和战争中一切都不择手段)。带上这一层语境,无论是“就让我相信你的忠贞”和“世俗目光虽荒谬 为你我甘愿承受”都是何等的苍白。因为总有声音在不情愿地追问,时代静息后,曾经是誓言还有多少存在的价值?
也许一切政治上的时代病都只是人心上的顽疾。
那么,治疗后者,也有了一点更广义的价值。
陈少琪说《禁色》是用一些很“阔”的字眼表达了一些很“窄”的意像,空间是敞开的,情绪却是抽筋见骨的。隐忍而不隐晦,深沉而不委婉。《禁色》的动人之处在于人性与世俗的对抗,这与一般“家国情怀”“励志主题”不同,是一种罕有的人文关怀。《禁色》后的乐坛太“窄”,几乎将全副精力放在现代人的心理结构上,而《禁色》之前的乐坛又偏“阔”,对这个速食的有病的时代起不到特效药的作用。唯独《禁色》结合了窄与阔,将个体訴求和集体意識水乳交融。
就政治与爱情的微妙角力而言,《禁色》在香港是孤岛,而台湾却有另一首歌遥相呼应。同是1988年罗大佑的《爱人同志》。第一次听到这个歌名我也误以为这是一首同志歌曲。后来反复咀嚼歌词,才发现即使罗大佑意在文革。但歌词适用于一切“霍乱时代的爱情”。
霍乱就是我们的时代病。“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到了你,你像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之不去。”何其美丽而荒诞的词句。口号是一个时代的痼疾,而“你”,这恋爱的偶像,也着上了虚无的嫁衣成为“我”眼中一厢情愿的许诺。在时代的无常下,只有屈服于“未知力量的牵引”——那不是命运的浪潮,而是自己本心的需求。这不是指引迷途羔羊找到目的地的上帝之手,而是主动出走的尝试,伴随着中道失途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形下喊出的“让我相信你的忠贞,爱人同志。”不是因为爱人值得相信,而是因为我们选择相信——在虚无中为自己找到唯一的寄托。
歌者的动人之处在于他的无悔。“如果命运不再原谅我们,为了我灵魂进入了你的身体,就让我对你说声抱歉,爱人同志。”那是一对恋人,拼尽所有挣脱时代留给他们的枷锁,却在无言相对时意识到人性本身也并非自由。不悔,却惘然。与《禁色》不同的是,“爱人同志”却不能因为时代的冰冷而彼此取暖。在被时代创伤并抛弃后,个体只能独自舔舐伤痕。而在他们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现实——悲欢离合总有不变的结局。
政治和爱情这两样事物充分证明了世人的善变。情人天天换脸,血痕日日涂新。西方谚语说得好,All is fair in love and war(爱情和战争中一切都不择手段)。带上这一层语境,无论是“就让我相信你的忠贞”和“世俗目光虽荒谬 为你我甘愿承受”都是何等的苍白。因为总有声音在不情愿地追问,时代静息后,曾经是誓言还有多少存在的价值?
也许一切政治上的时代病都只是人心上的顽疾。
那么,治疗后者,也有了一点更广义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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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佑这首词显然不是我这个阅历的人能吃得透的。。。= =#
添砖加瓦一篇来自台湾痞客邦的杂文—— 黄莺莺十日谈 第六日:蕾丝边 http://seanie.pixnet.net/blog/post/15099788
自己关于同志相关歌曲的认知应该是从九六左右无线打榜宣传mv中的每日一禁果始
谢谢!啊哈每日一禁果…黄伟文写这种词都怪怪的…
我很多天都在听同一首歌,年少无知。歌词胜在直白吧。陈医生当年那首六月飞雪不是也说有隐喻么,但是没味道。
第二個很棒。第一個正在看。
再见露丝玛丽我觉得也尚可。如果玛莉走了。谁人是露丝已不再紧要。 不过何韵诗老弄些官方卖腐的玩意。平白让人瞧他不起。 愿某地方不需将爱伤害。抹杀内心的色彩。这是如何的宏愿啊。不是执迷于个人的小儿女感情。这样的深度和广度才是难以望其项背的达明一派。也只能够是他们。 不过这他们也不能被称为同志歌曲了。二位都是愤青。走在时代的尖端。什么都要操心一头的。被这样认为的话。估计阿达该是会埋怨。就是你。老是做你们那群人的东西。 黄耀明是同志。直到今天我还没回过神来。。
Hocc 做事噱头太多。声音一般,现场一般,创意一般,各种一般
这歌的意象窄境界可不窄,同志为题效果可大于同志。
对Hocc的感想同二位。
六月飞雪命题太阔,反而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人人一把口一百种真相谁又有胆去相信过激立场,写的大赞。
矮油!我突然想到一首,雌雄同体!青涩小白受啊
那歌不是讲恋人互换性别的么。。。
怎么跟小白受联系上。。
好吧,我奥特了,我一直以为是写出门勾搭前戏的
我倒是觉得忘记她是他的命题极好。模糊性别比同志命题让我觉得美丽。
我也沒覺得那個不好╮(╯﹏╰)╭ 其實這篇文章可以給同志歌曲分分類的,只不過沒那個篇幅。
周耀輝的作品那可真是孤島中的孤島了。
一個月前寫的:我曾一度怨念香港詞壇只有一個《禁色》,之後有《忘記他是她》,有《勞斯萊斯》。都不是《禁色》。香港人還沒來得及在歌詞里將邊緣群體的堅忍深摯表達透徹,就迫不及待地奔向文字的遊戲場去了。縱有《光天化日》一曲遙相呼應,也不肯除下樂園的比喻,缺了力透紙背的泣訴。
很好很好。 不够深刻。很多东西始终是浮躁的香港人不愿意深入的。这都市就要光辉到此了。管他什么群体坚忍。在末日面前。人只能看到自己。新鲜的寂寞。于是便只需要一张床。
六月和十二月,我那么容易爱人,这样的词感觉很到位。还有杀气
漂流睡房,哈,这歌昨天还在听。
推荐你看邮差的那篇「是什么样的时代造就了林夕们」里面讲香港流行音乐界97后风格骤转讲得很透彻。
我写的这篇发出来是删了一小段,就是看到网上有人质疑黄耀明为什么要频频做公知,但我觉得政治是艺人本职之外的事,社会责任却不是,一个艺人利用自己的社会性发扬一些好的效应,本身也是这个乐坛的价值所在。政治风向可以变,人们追求的普世价值却从未变过。
好多人喜欢Y的词,我也喜欢。
那天在朋友那里看到有人评价两只伟文「机锋过甚」让人生厌,曾几何时我也这么想,现在觉得倒也不需这么急着贴标签然后轮一棍子打死。 说是机锋,也不过是切中香港人时代病的肯綮罢了。眼光放长远一点,他们自有自的价值。
看到林夕前两年在一个大学的演讲稿,有人问他怎么看香港乐坛辉煌不再。他说你怎么能认为香港乐坛没有过去辉煌了呢,我对此很有意见。 乐死我了(^○^)
我很喜欢Wyman。尤其是我这么容易爱人。这词妙的。清醒的疏离。 但是毫无疑问。达明时期更有深度。而现在的黄耀明唱着些第二春之类的靡靡音却实在与其做公知的形象相差甚远。如此大个落差。 有多少人是中意黄耀明的公知身份。还不是看他够先锋够小众众以及是个同志。标榜自己品味独特之人的大爱。以及我真的不欣赏他同些内地小愤青行的太近。
有时候一边吐槽他靡靡之音一边想笑,吐槽这个,不是要他继续做音乐公知么?在这么一个任何愤怒都显得不合时宜的时代。用邮差的话讲:总比跟着罗大佑继续在凯迪格兰大道上喊倒扁或是倒谁安全多了。
把社会性放在歌词里很容易走偏。把这个任务留给重组的达明,留给周耀辉,也未尝不可。
也是。他现在拖家带口。一帮人总是都要照顾的。无论把PMPS再怎么形容朝天巴闭。他们必须依附着黄一个连曲词其实都不通的家伙而存在。不是说他们哪儿差了。而是他们独立扯出来没有注目。他们根本没红的资格。 我确实对他太过苛责。我只要想到达明就对黄耀明有些不成钢的恼意。你不妖就活不下去了么。但其实我知道。他走的路很正确。现下这世道。歌舞升平的。人们没有太多愤怒。弄些风花雪月。以及树个悖于主流的形象来让人标榜。这很符合大众的精神需要。 所以我估计达明的矛盾便在社会性的表达上。达始终理想了些。而黄耀明很清楚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不过到这儿突然一寒。他近年的造型让我有些惊怕。。
他只是做他想做的,也许,我们都想多了,也太恨铁不成钢了。小众不小众只是标签,我们都清楚他受众一点都不少。
他近些年的造型怎么了?我只是觉得他开始怀旧了。一边失去青春一边抱住青春不放。
傲娇小王子!hk的文青文中文老都爱他
小王子,我也爱你。泪汪汪中。
與題無關的牢騷話之《禁色》:
我崇拜《禁色》一詞。崇拜至不肯聽第二人演唱,不肯看第二人的MV,任何翻唱都是玷污。 《禁色》在香港詞壇獨一無二。之後有《忘記他是她》,語義不明似有所指。好比自己和自己玩井字格,圈圈叉叉贏輸都是自己。有《光天化日》,美麗口號呼之不去,彩虹旗翩飛如蝴蝶。卻不是《禁色》春雨夜沁入骨髓的涼。 因為希望,所以戰慄。
編曲增之一分則嫌多,減之一分則嫌少。阿達的原編曲略顯單薄。電幻那版又太厚。《禁色》不適合電音,適合鋼琴和提琴。而但是弦樂,又無疑缺了點什麽。
老黃的演唱,絕唱是絕唱,但總覺得缺了點啥。準確地說,不是他唱得不好,而是這個人缺了點啥可以把這首歌唱得更好的特質。
但是別人唱這個連聽都沒法聽。囧。
黃老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小清新的時候= =###
2012-06-01 02:24:53 豆瓣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机油。) 我是常觉得《第一次青春》和《忽尔今夏》有些类似的意思,这羡慕嫉妒是对曾经的自己。 《禁色》还是最喜欢acoustic的版本,听别的版本都会走神…
回应 删除 > 删除 2012-06-01 02:34:41 廖敏衿 (对于你们,我无话可说。) acoustic版跟电幻编曲差不多吧?混了混了。第一次青春跟忽尔今夏的确看似同题。但两首歌分别站在时间轴的两端。林生写第一次青春时是2000年。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忽尔今夏还带着宿命的美丽。第一次青春就完全是怀金悼玉的挽歌了。蔡琴唱更有无心点绛唇的效果。